《独剑》蛋糕骑士

9、第 9 章

　　下弦月前夜。

　　“咳咳咳咳……”张屠夫突然感到嗓子眼一阵干痛，一口气憋不上，醒了过来。时值天刚黑，因为第二天一早便要摆摊，所以他一收摊便睡了。干屠夫这行，一向脖子粗，嗓子累，但像今晚这样挣扎中醒来，还是头一着。
　　勉强记得桌上还有半壶冷茶没有倒掉，他慢慢翻身起来，黑暗中随便把鞋一踏，连外衣也懒得披，便就着月光朝桌子摸去。突然，“叮嗒——”，很清脆的一声响起，在寂静一片的环境中，格外明显。

　　迷糊间听到这个声音，张屠夫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冷冷的月光透过薄纸窗撒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晃得人心慌，但是家具碗筷都好好的在原地，并没有什么掉下来了。

　　大概是幻听罢，他刚要接着去够桌子，又听见身后“叮嗒——”一声。
　　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

　　这下子，张屠夫感觉有点邪门，人突然一个冷激灵，清醒了。

　　小心翼翼地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月光照得到的地方惨白惨白的，照不到得地方又黑压压的模糊不清，加上本就是屠夫的屋子，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叮嗒——”清脆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好像就在头顶上。张屠夫整个人开始僵硬，不敢抬头看一眼。明天便是下弦月，突然想到几年前那件事，他不可抑制地牙齿连着心肺都开始打颤，手心冰冷潮湿。
　　听这声音，分明是瓷器的碰撞，可他一个穷人，家里哪来的瓷器？

　　“叮嗒——”

　　“叮嗒——”

　　诡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屋子周围响起，伴随着张屠夫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的心跳。他想要大喊，却怕真的惊动了什么，只能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突然，他眼角余光感觉到一个黑影正趴在窗户上，“叮嗒”声也集中在了那个方位。心里迅速挣扎了几下，他深吸了一口气，提起杀猪的胆子，青着脸猛地转过去，结果黑影刷地跑掉了。但是，隐隐约约可以分辨出，是一个小孩子的背影。

　　娘的，是谁家的孩子，居然不睡觉，过来捣乱。拿几片瓷块瞎敲，成心唬人不成？
　　确认了是小孩子，张屠夫整个人嗖地松懈下来，禁不住低声叫骂。擦了擦冷汗，他撑着仍然有点抖的手臂，去拿桌上的茶壶。不对！

　　在手碰到桌上茶壶的那一刻，张屠夫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看到的那个背影，心一下子似被浸到了水里：他家窗外分明是条深河，单单一个小孩，又如何能趴在不算低的窗口？莫非是飘在河上不成？
　　这时，他拿茶壶的手碰触到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一个激灵，张屠夫仓惶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小孩的胳膊！而胳膊那头，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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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这个时辰了，罗捕头还在值班喏？”
　　“嗯。”朝亲切的面摊老板点了点头，罗敷继续按着巡逻的路线走着。明天就是下弦月了，一块搭档的小李拜托提前离开，要回家帮忙布置祭奠鬼神的物品。而她家嘛……想到那两个男人可能的表情，罗敷不禁暗笑。
　　父亲一向是不摆祭品的，他对鬼神之流一直都敬谢不敏。不知道晓凌在不在乎这些呢？想着想着，她忽地觉得有点不对劲。

　　现在她正在走的是菜市场街。白天这里各种小商小贩，十分热闹。可此时，众人早已歇息，对比下，这条街也就显得特别寂静。但是，隐约中，她好像听到了“嘎吱嘎吱”的声音。细细分辨下，是从张屠夫家那个位置传来的。

　　半夜睡觉也不关好门吗？罗敷觉得那应该是风吹动门板的声音，于是带着几分担心，朝他家走去。

　　到了张屠夫家的门口，她直觉感得越来越不对劲。门明明是关好的，而“嘎吱嘎吱”的声音不间断地从屋内传出来。

　　罗敷清了清嗓子，隔着门，问道：“张大叔？张大叔？你醒着的吗？我是罗敷。”
　　回答她的，依旧是“嘎吱——嘎吱——”

　　声音不高不低，张大叔不可能睡着的阿？
　　这个时辰，不在家也太奇怪了。罗敷犹豫了一下，握紧腰间的武器，用力推开了大门。

　　屋里一片漆黑，却有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真是的，猪的尸体也不收好了。罗敷掩着鼻子，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去，发现在桌边伏着一个小小的黑影。她微微眯起眼睛，再仔细看过去，正是那小小的黑影低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喂，你是谁家的孩子？张大叔呢？”轻声询问。

　　“嘎吱——嘎吱——”

　　“我在和你说话呢，听不到吗——”

　　罗敷稍微走进一点，想要更接近小孩子，整个喉咙突然像被人掐住了一般，脸刷——地一下白了：小孩子压着的正是张屠夫的尸体！他整个脸的表情僵硬惊恐，直直瞪着前方，眼珠几欲蹦出。而“嘎吱嘎吱”，是那个小孩子在低头咀嚼的声音……

　　仿佛感觉到罗敷的靠近，小孩子停止了咀嚼，慢慢直起身子，转过来死盯着她。他整个人泛着死青，皮肤和头发已经烂成一块一块的黑褐色，左眼睛的部分黑洞洞的空着，右眼睛则挤满了蛆卵，还有刚孵化的小蛆在脸部不断蠕动。唯一完好的嘴巴，正叼着一块连着皮的肉，往地上淌着血，青白的牙齿微微反射着月光……

　　“啊————”

　　罗敷控制不了自己，高声尖叫，猛地后退。此时，她除了尖叫，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
　　可是那个小孩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竟然开始向她靠近，缓缓地伸出布满死人斑的手臂。罗敷此时感觉就像是溺水了一样，喘不过气来，只能死死盯着那只手：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她！心里不停地呐喊，却发不出声音。

　　突然，一道金光穿过门板直直地打过来，横在了罗敷的前面。碰到那光，小孩仿佛被灼伤一般，快速撤回手臂，转头便跑向屋子黑压压的角落，竟然消失了，只留下地上张屠夫几乎被啃光了的身体。

　　罗敷再也撑不住了，软倒在地上。昏迷之前，她好像看到了晓凌的身影……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