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剑》蛋糕骑士

25、第 25 章

　　天剑阁。

　　从外表看上去，这座在修真界有着特殊地位的建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它所采用的结构是当时相当常见的飞檐式，隐没在逍遥门众多楼阁中，没有半分凸显。但凡是有点法力底子的人一靠近，便能够察觉到源自它的巨大压力。可以说，这整座阁楼便是一个庞大的法阵。隐约间，光华层层流转，昭示着它的危险性。擅自闯入者，无疑是自寻死路。

　　便是这么一个地方，深深锁着逍遥门历代精心铸造的名剑，以及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天剑……
　　“真是张扬。”站在阁前，晓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眸中闪着嘲讽。

　　有多久，他没再踏及这里一步？从可以记事开始，幼时让他淡淡眷恋的温暖便已经染上疯意，连同这阁子，都令他痛不欲生。
　　他必须做逍遥子想要他去做的，他必须也只能听从他的命令，他必须和不必要的人保持距离……他本能地遵循着这一切，直到那名女孩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仿佛一瞬间，所有的都变得难以忍受。于是，他尝试抵抗，结果还是失败，被那人强行锁到这里，经历了地狱一般的一天一夜……

　　在他面前，天剑阁里所有的剑就好像遇到了天敌，锋芒毕露，蜂鸣不断，让他头痛欲裂。他伸手想要去压住它们生硬的振动，却被狠狠地灼伤。同时，更让他痛苦的是心中升起的、对阁子深处某样东西的渴望。这份想要却又得不到的感觉，如同毒药，深深折磨着他。
　　等逍遥子放他出来时，他已经精疲力竭。看他狼狈地瘫倒在地上，那人居高临下地笑了。温柔仿若错觉地轻轻抱起他，逍遥子残忍地在他耳边说出了真相。他也是在那时，终于明白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以往那些刻意的躲避与挣扎，通通变得苍白可笑……

　　摊开手心，那天被旬念佩剑灼伤的地方还是隐隐作痛，黑色的伤疤没有消退。也许，早在那时，被灼伤的那些伤疤，便统统没有消退过。

　　沉思间，晓凌的余光突然注意到一个人影闪进了天剑阁。

　　这怎么可能？
　　他一惊，忙起身追进去。一接触到他的身子，天剑阁的结界立刻淡化，溶出约莫一个人的大小。

　　一踏进阁中，镶满整个空间的数万把剑便一起鸣动，如同向来者殷勤地朝奉，却声声催得晓凌难以消受。
　　他快速掏出符纸，轻喝：“水！” 水色女子立刻显现出来，温婉地缠绕住她的主人，在晓凌周围形成了一层水膜。剑的鸣震纷纷打在水膜上，扩散为阵阵波纹，大大减弱。

　　解决掉这个麻烦，晓凌快步往前。通过水膜看去，天剑阁内法力所造成的璀璨都被抵消，露出原本的相貌。冰冷的水石，阴暗的墙壁，就像是一个天然的牢狱，锁住了不知多少孤魂野鬼。铸剑本来就对剑的灵性要求很高。而越是灵性高的东西，越容易引来这些阴物与执念。被困在这巨大的结界里，除了被灵剑渐渐吸收掉，它们也只能如同他一样，在黑暗中慢慢地腐朽……

　　抬手稍稍摸了摸侧面的栏杆，晓凌沉吟：看来那个人刚刚经过这里。如此高的修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作为那个阵的阵眼，这里并没有被破坏，但被入侵的痕迹还是清晰地遗留下来。还有约自己来此的逍遥子，为何没有察觉？
　　顺着痕迹，晓凌正准备绕上去察看，就听见很大一声“嘭——”，从右手边的剑室传来。

　　那里是——微眯起黑眸，晓凌一个飞身，轻轻地落在了那个房间的门口。

　　从露出的门缝里，他勉强隐约看到挂在墙壁上的剑，并没有其他什么人。可水女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开始躁动不安，包裹着晓凌的整个水膜忽薄忽厚。

　　“没事的。”低声安慰了一下它，晓凌小心地推开了门。只听刷——地一声，一把飞剑竟直直冲他飞来！
　　他敏捷地往后一闪，双手合一，利用水膜的缓冲，硬生生地将它接住，手心立刻传来一阵刺痛。晓凌咬了咬牙，将剑翻过来，剑身刻着清晰的两个大字：旬念。

　　旬念？！

　　还来不及细想，晓凌突然察觉周身的水膜猛地被撤掉，头刹那间变得昏昏沉沉。

　　剑上有——

　　真倒霉……
　　四肢很快便虚软地支撑不住身子，他只能无奈地一笑，向后倒去，意外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模糊的视线中最终只留下一个人影——怎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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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倒在自己臂弯中的晓凌，无昊淡金色的瞳中划过一丝迷恋。虽然已经陷入昏迷，可他依旧倔强地紧抿嘴唇，长度适中的睫毛微微颤动，在这一刻竟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他很难想象，有一天这样的词会被用来形容眼前这个男人。
　　因为不完整，所以变得脆弱了吗？恐怕是那人刻意造成的吧。不过，如果他能一直这般通晓七情六欲，对自己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妙事。就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和那个人存有的，是一样的心思。

　　伸手轻轻拢了拢晓凌散落的鬓角，无昊将他轻轻放回到地上，然后恢复成一贯的邪魅冷冽。一个弹指，身着艳红的鬼姬浮现在他的身后，恭恭敬敬地应道：“陛下。”

　　“玖月那里有消息吗？”

　　“已经得手了。”

　　“做得很好。你可以回去了。这里仙气浓郁，不是你承得住的。”

　　“是…”转身随即要离开时，鬼姬还是迟疑了一下，开口禀道，“还有一事，那个晓晓……”

　　细细听完鬼姬的回报，无昊颇为感兴趣：“这么说，她是这般打算的？呵，想不到，这世让他如此魂牵梦绕的人是这种性格。”

　　快速抬头看了一眼鬼帝，鬼姬也有些犹豫，却还是低头说道：“关于这个，请陛下先看看她的相貌。”
　　挥手间，她又化作了晓晓的模样。

　　待看清她的相貌，无昊的瞳孔瞬间收缩：“云！遥！”

　　此时立在他身前的女子，竟和天妃云瑶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

　　被无昊冰冷的眼神刮到，鬼姬瞬间变回原身，伏到地上，后背竟有些汗湿，话语中难免带上怯意：“是。依奴婢所见，这个晓晓确实长得像极了当年的云瑶，只是气质上有很大的差别。”

　　无昊闻言紧锁剑眉，刚才鬼姬所化的样子已经深深扎在了他的脑海。按理说，当初云瑶坠入人界，是断无生还的可能的。可那艳冠三界的相貌，如果说是巧合，也实在是太过牵强了。
　　在他没有察觉的地方，焰华还是动手了吗？只是不知，这次他设的，又是怎样的一个局。

　　想到千年前天帝所设那上一个局的结局，无昊戾气陡增。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听不出一丝情绪：“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我知道了。不论如何，现在依旧是我们占了先机。她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介凡人，不必在意。”要她死，简单得就像捏死一只虫子。设下如此明显易摧的棋子，焰华……

　　“是。”
　　匆匆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晓凌，鬼姬掩去复杂的目光，化为红雾，消散不见。

　　“本是一世无双…心动，既是错吗？飞凌……”
　　视线仿佛无焦距地停留在远方，无昊轻声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