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剑》蛋糕骑士

17、第 17 章

　　漫天桃花的日子，门里的师姐们好像都特别兴奋，成天叽叽喳喳地聚在一起。哪个师兄偶尔路过，便会引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他，好像并不讨厌这种声音呢。
　　翘着双脚，晓凌随性地坐在桃树枝上，看着下面成群结伴的师兄弟们，神情带着淡淡的落寞。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弯了弯幽深的星眸：比起妖艳的花朵，他更期待结果的时候。大大的粉桃，又香甜又多汁。只可惜，每年师门就开一回结界。一个是让弟子们补充下日常用品，二是让他们适当放松下，也可以和家人团聚次。

　　突然，他听到了细小的啜泣声。

　　在这种季节，也会有人伤心吗？
　　带着某种模糊的期待，晓凌好奇地扒开遮挡住视野的花枝，一个小小的鹅蛋脸跟小蘑菇一样露了出来。虽然已经哭花了脸，但是从眉眼间的精致不难看出，长大以后一定是个美人。
　　听到树枝飒飒的声音，女孩慌忙拿手背擦了擦双颊，红红的眼睛瞪向他，小嘴倔强地紧抿着。一霎那，晓凌的心弦被狠狠地拨动了一下。

　　“喂，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y……”

　　猛地睁开双眼，晓凌怔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屋顶上。夜晚的凉风徐徐吹过，带走丝丝夏日的燥热。

　　“不是桃花的季节吗？”晓凌低喃，抬起右臂，遮住此时脸上的神情。

　　“我可不知道你喜欢桃花。”

　　沉稳的嗓音从头上方响起，抬眼看去，萧默正立在他身边低头看着他。不同于白天正式的装束，此时的萧默一身随意，长发未束，看起来，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清逸。
　　晓凌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正盖着他的罩衣。慵懒一笑，他一个翻身坐起来，随意将那衣服盘成一团，垫在脑后，又悠哉悠哉地躺下去，毫不在意。
　　萧默眼底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宠溺，也捡着屋檐边儿随他坐了下来。

　　扬了扬手中的酒壶，晓凌笑嘻嘻地诱哄萧默：“上好的女儿红，要不要来一口？”
　　微微侧身，晓凌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便映入眼帘。张扬间，俊朗的眉目越发光彩照人。萧默感到一阵目眩，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皱起剑眉，“大晚上对着冷风喝什么酒？不怕伤了身体。”话一出口，他同时一阵懊恼。明明找他来是不想说这些的，可话儿一到嘴边，就成了老生常谈的训诫。

　　不料张狂惯了的晓凌竟没有摆出厌烦，反而伸手握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拽近，半眯着眼上下打量，“成天老头加面瘫，怎么会有人喜欢你？”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萧默顿时哭笑不得：“不是刚睡醒吗？怎么这就醉了？”嘴上虽这么说，但好久不见他如此放松可爱的模样，萧默只觉得被他握住的掌心传来阵阵暖意，滚烫到了心底。
　　小师弟……

　　纵使整个逍遥门上下都是他的师弟，在他的私心里，也只有一个最亲的小师弟——那个当初在雪地里、呆呆看着他的小粉团。

　　看着萧默眼中荡漾开的温柔，晓凌下意识地感到左臂传来一阵剧痛。他忙撤回手，转身背对着萧默，努力维持语调的轻快，不想让他看出什么端倪：“果然是喝醉了。呼。”

　　掌心的柔软消失，萧默不可抑制地涌上一阵惆怅。他静静凝视着晓凌的后背，最终只能溢出一声轻叹：“你啊，还是这么喜欢高的地方。小时候你一乱跑，我就得往高处爬。准找得到你。”
　　他和小师弟之间，只能到这儿了吗？可具体他希望到哪儿，萧默却也说不出所以然。

　　“哈哈，这倒是真的。想来，我一不见，只有大师兄会紧张我。”

　　瞅着他那副随意劲儿，萧默无奈地接道：“还有师父。哪次，他不都往心眼儿里疼你。”

　　“是啊，还有他。”
　　迟疑片刻，晓凌低声重复道，又忍不住地在心里撇撇嘴：前提是他还没有疯之前。现在这个“师父”，怕是真的要他“疼”到心眼儿里吧。

　　忍着莫名的疼痛，晓凌自是懒得说话。而萧默本就不是善言之人。两人之间猛地陷入一片沉寂。沉吟片刻，竟然是萧默先开了口：“外面，好玩吗？”

　　等了会儿，晓凌才缓缓接话，声音带着少许不易察觉的嘶哑：“碰到了不少有趣的事。食物也比山上好吃很多。”微翘嘴角，想到自己在外面的逍遥劲儿，他又没心没肺地开朗起来，也不觉得有多痛了，“在大一点的县城里，就可以吃到西域的烤羊了。那种味道，便是远在十里之外，也能闻到。还有江南的灯船。在春季的夜晚——”

　　安静地听他诉说着，萧默带笑不语。身为大师兄，整个逍遥门上下，有太多事需要他操劳。而现在，他只想静静地享受这份平和。

　　“大师兄～额，二师兄？你也在？”屋檐下突然传来甜甜的女声，萧默慌忙站起来，掸了掸衣服。那力图维持稳重形象的样子，让看在眼里的晓凌暗自偷笑。
　　散漫地探头望去，晓晓手捧着个盒子，正站在下面，努力抬头张望着，像一只小乌龟，可爱的不得了。晓凌忍不住笑起来，逗弄打趣道：“丫头，你这是在干什么？运功吗？”
　　“哼，不管你的事。”冲他吐了吐舌头，晓晓朝向萧默，难掩言语间的紧张，“大师兄，可以和你单独待会儿吗？”
　　闻言，晓凌耸了耸肩：“明白明白，我这就走。”一个纵身，飞下屋顶。
　　“等等。”萧默急忙追上，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晓凌一愣，倒也不挣扎，只是看着，待他说话。
　　“我……”
　　萧默也是一时心动做出此举，顿时有些无措，没细想就脱口而出，“即便我当了掌门，也不会为难于你的。”所以、你可不可以不再走？后面这句，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
　　“……我恣意妄为惯了，成天不务正业。想不到到现在，还要劳烦大师兄费这份心。”晓凌轻甩衣袖，遮住眉眼间的冷冽，装作乖巧地回道。等你当上掌门，知道了逍遥门真正的秘密，怕是再也不可能兑现这句承诺吧。
　　萧默欲言又止，只能看着他快步离开。待完全望不见他的背影，方转身：“有什么事吗？小师妹。”
　　“这是我刚刚做的点心。七师姐说不甜不腻，大师兄一定会喜欢。”晓晓将手中的盒子递上，双颊略带羞涩地看着萧默。

　　背对着他的纤纤玉手上，紧紧掐着半截断掉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