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Pause ...
-
瑞贝卡很久没有仅是作为旁观者参与一场舞会了。一千年来他们总是能轻而易举成为众人的中心，她与她的哥哥们一样享受着作为焦点，享受爱情也享受激情，习以为常地与不同的男人在舞池里旋转张扬，可是今天，她少见地只跳了一支舞就拒绝了之后所有来邀舞或搭讪的男士，站在舞池边看着颇为沉浸舞会气氛的埃尔薇拉若有所思。
她生命中第一个朋友，自小一起长大共同拥有十几年的满溢着喜怒哀乐的友谊的人——瑞贝卡认识的是那样的埃尔薇拉，可遥远往昔里那个对着她哥哥说出喜欢说出想嫁给他的话语的女孩子，却是那样陌生。瑞贝卡从来不知道埃尔薇拉曾懦弱到想要逃离，她以为她对待感情一直是像她曾对她描述时那样安然。她以为自己的朋友从来温和温柔甚至温吞，却没想到她也有那样热切表达爱意的时候。即使是一千年时光消磨了些许曾存于记忆中的印象和感觉，埃尔薇拉只在感情上呈现的这一面让瑞贝卡陌生又好奇。
直到现在瑞贝卡才知道，关于一千年前埃尔薇拉的许多事情，她都不清楚。那场篝火庆祝之后迈克森家发生了很多事，那之后她只知道埃尔不见了，然后就是这一千年后的重逢，她说她成了吸血鬼又变回人类。埃尔薇拉就像跨越了千年的旅人，消失之后又再次进入她的生活，还是亲密的朋友，还是可以互相了解，而那些千年前她没机会知道的故事，她也会看到，她们会是更亲密的朋友，互相帮助互相依靠。她希望埃尔作为人类剩下的几十年会活得圆满安稳，得到她想得到的，得到她得不到的，这是她对她的朋友唯一的祝愿。
舞会七点开始，两小时后埃尔薇拉却离开了气氛正好的舞池与瑞贝卡会合：“该去接你的小侄女了。”
瑞贝卡点了点头，来舞会自然不可能真的把霍普带来，而邻居家的保姆小姐也被她的雇主“赶”出来参加舞会，孩子们暂时都被寄放在一对老夫妻那里。两个老人在镇上生活了几十年，老先生二十年前还当过镇长，只是夫妻两个年纪越大越不喜欢热闹，但一如既往地喜欢孩子，镇上有什么活动他们少有参与，却愿意代为照顾不可能被带去的孩子们。原本瑞贝卡和埃尔薇拉这两个镇上的新人都不怎么知道这对老夫妻，是保姆小姐特意来告诉她们的，她雇主家的调皮小子也要暂时寄放在那里几小时，她觉得她们绝对会需要这样妥帖的安排方式的。
“其实你可以继续留在那里的，我一个人去接霍普也不要紧。”
“这主意听着不错，可是我已经跳累了，再说我又没穿着跳个不停的红舞鞋，既然玩够了，当然还是回家睡觉更舒服~”埃尔薇拉靠着椅背玩笑，“说起来你今天都没怎么跳舞，有几个男孩子眼睛一直盯着你呢，怎么，我们的始祖小姐对这个舞会不满意？”
瑞贝卡也非常配合这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说不定我是对那些男孩不满意。”
“那真是可惜了，我原本还想说如果你要去约会我会和你错开时间留在家里照顾你们家的小公主的，现在看来我是不需要考虑这些了~”
“现在就开始考虑约会的事了？你的行动真快，埃尔。”
“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会越来越无聊的，我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比如谈场恋爱之类的，年轻小伙子们也都是精力充沛无处发泄，各取所需不是正好吗？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能好好谈过一场恋爱呢，真让人期待。”话是这么说，埃尔薇拉看起来却没有半分与之相符的表情。
老人的家离舞会举办地不远，埃尔薇拉下车去把霍普抱了出来。小姑娘不认床，已经安安稳稳地睡着了，两个老人都说她半点没闹，很好带，虽然自认只是个在带孩子这件事上偶尔搭把手的存在，埃尔薇拉听着这话还是觉得与有荣焉。
“你说我们要不要给霍普买只宠物？”怀里抱着个小姑娘上车后，埃尔薇拉思考的事情就从自己变成了霍普，“老人家说小孩子成长过程中有只宠物的话，可以不那么寂寞。”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可我们该给霍普买个什么呢？”
“小猫小狗都好，鸟类就算了，我讨厌鸟。”
“真是新闻，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当然，因为这是我们分开之后我才养出来的糟糕习惯。”
这句话瑞贝卡没法接，活了十七年从来没有害怕过甚至可以说习以为常的东西要怎么样才会变成讨厌？她不知道埃尔是经历过怎样的恐惧或厌恶才会说出讨厌的话来，她觉得自己迟早会知道的，并不想在此刻追问。
接下来的日子，埃尔薇拉就像她自己说的一样经常出门约会，不过她从不在外过夜，每天都会在霍普睡着前回来给她一个晚安吻，也从来没见过有男孩子送她回来。面对瑞贝卡八卦且关心的询问，埃尔薇拉也只是笑着说相处得还不错，再多就半点都不透露了。也因此，瑞贝卡虽然不认为埃尔薇拉所说的为了不无聊谈场恋爱的话是敷衍的假话，却实在怀疑她究竟有没有和镇上的某个男孩子交往。
而当赫伦镇创立日的活动全部结束不久后，埃尔薇拉也同样结束了经常出门的活动。于是在瑞贝卡的再度询问下，这一次的答案狡猾得过分：“我确实说过为了不无聊去谈场恋爱，可是我没有说是我去谈恋爱啊~”
她捧着自己刚倒上水的杯子任由热气氤氲：“很多年前我在这里停留的时候得到了帮助，所以现在我想试着帮助一下那个人的后代，幸好这个男孩只是想要和心爱的女朋友解除误会这样简单的帮助，否则我都不知道在我人类的生命结束前究竟能不能还清这份人情。”
“人类帮助吸血鬼？是他们多此一举了吧，否则以吸血鬼的速度和复原能力，活了一千年的你能轻而易举躲过灾祸。”
“不，那一次我躲不过。”埃尔薇拉放下杯子，慢慢回忆着，“我被注射了马鞭草，速度被大幅度削弱，精神状态也很糟糕，被几个女巫追着。而他们看到了我的样子还有诡异的复原能力时明明心生恐惧，却依旧选择帮助我，这样的人情对吸血鬼没什么意义，但作为人类我想这还是该还的。”
“是谁要伤害你？”巫师与吸血鬼之间的关系太难说清，互相憎恨也互相帮助，但唯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任何一方没有主动挑起事端，另一方也不会主动伤害对方。瑞贝卡相信埃尔薇拉这一千年绝对是与世无争的，而非他们迈克森家一样处处树敌，所以她不明白究竟会是谁针对埃尔。
“一个疯子和他的女巫信徒。”
“疯子？”这样的形容似曾相识，瑞贝卡很快回忆起了那时的话题，“就是那次说过的……”
“一千年的时间里，偶尔也会有寂寞得想要同伴的时候……这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埃尔薇拉轻轻叹了口气，“所以我转化过几个吸血鬼和我结伴走过一段时间，两个女孩、一个男人，可是到最后他们都死了。”
“是他做的？”
“没错，那个疯子，杀了他们所有人。每一次都是，每一个人都是。所以我再也没转化过任何一个吸血鬼，我给他们永生是为了让我自己不寂寞，而不是为了在失去他们之后更寂寞。”
“果然是个疯子的行为。”
“是啊，回头想想，真希望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个疯子。”有关这个疯子的话题以此作结，埃尔薇拉想起了前几天约书亚的电话，觉得还是得说一声，“瑞贝卡，我的家人需要我，我可能随时会离开，到时候你就帮我看家吧？当然，如果你不得不离开的话，找个地方把钥匙寄存了告诉我就好，等我忙完了，应该还会回来吧——希望有这个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Pause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