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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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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蔓延在房间里,而后凡尔问:“你讨厌我的脸吗?”
刻伦看了他一眼,说:“嗯。”
凡尔咬了咬唇,白色的牙齿压在红色的唇瓣上,显出几分凄清。
“那就换吧。”
刻伦看着他,眨了眨眼,淡绿色的眼睛流光溢彩。
“嗯。”他说。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刻伦一直是个天才,失忆只是让他忘记了所有情节性的记忆,他的技能一如既往的纯熟。他有点惊讶自己过去为什么没想过给爱人换一张脸,只需要一些复杂的手术,以及几个月的修养,爱人就能成为自己喜欢的样子。
骨头、血肉、面皮,从看不见的内部到看得见外部,一切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刻伦塑造了一张自己喜欢的脸。无论如何,手术成功了。
看着缠着满满纱布的作品渐渐恢复,最终现出完美的脸时,一种欣喜冲击了刻伦。
黑色的卷发,黑色的眼睛,玫瑰般的唇,尖尖的下颔和眉眼之间流转的风情。这些都出自于他的手。看着这张脸,听着凡尔说话,突然之间有些画面就影影绰绰地出现了心中。
从前的凡尔在笼子里朝他尖叫、苦恼,痛苦地喊着他,叫的是什么呢?
父……?
记忆瞬间流走,模糊不清,那个单词也无法修补完整。
三个月过去,凡尔的创口都已经长好,拥有所有符合伦敦人审美的特质。眉眼流转之间都是风情。
“父亲,你喜欢我这张脸吗?”那是修复后凡尔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突然之间,随着那个称呼的喊出,刻伦什么都想起来了。
虐待、羞辱、驱逐、杀戮、厌恶,一切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凡尔走了。他去了剧院去寻找自己当初喜欢的女演员,女演员看着他的脸,告诉他对他一见钟情,于是他们风流一夜,直操得女演员合不拢双腿。但是那之后女演员又调笑着和他谈论这场□□无足轻重,希望彼此都不必太当真,当然,如果反而有需要,可以再来找她。
爱是责任,也是信仰。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刻伦。他都想起来了,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他有了一张新的脸。
他回到了屋子,父亲正在看书,听见响动抬头看他。
“回来了?”
“父亲,你还恨我吗?”他问。
“你没错。以后就不要走了,留在这里,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些东西。这间屋子,还有书房里的所有书,我都不会带走,你喜欢就看。罗切尔给了我一个工作的机会,我不会回来了。”刻伦说。
他的眼睛是淡绿色的,然后凡尔的世界有了焦距。
“所以这是补偿?”
“嗯。”刻伦说,然后合上了书。开始收拾行李,如他所言,除了衣服和医疗箱,他什么也不打算带走。
然后一股愤怒袭击了凡尔,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将父亲压在了床上。父亲的表情是惊恐的,淡绿色的眼睛里充满愤怒和抗拒,父亲企图用装白兰地的酒瓶砸碎他的头,但是他已经先他一步用皮带捆住了父亲的双手,并且将他绑在了床头。他在痛苦,无声地。眼泪顺着眼眶流出来,落在父亲的脸上,沾湿了他漂亮的脸。然后他撕碎了马甲和衬衫,脱下他小羊皮的靴子,做工考究的裤子。一种深沉的绝望从心底涌出,就像操那个女演员一样操着父亲。他知道这不会有结果,他和这个世界都不会得到善终。
第二天凡尔醒来的时候发现父亲已经走了,床单上满是鲜血。那个男人应该艰难地砸碎了装白兰地的瓶子,然后割断了皮带。这过程必定万分艰辛,所以让他的双手和手臂开始流血。就算这样,也要离开凡尔。从来不打算多停留一秒。
今后的日子,凡尔一直在伦敦的报纸上看到刻伦的名字,上面称他医术如神,是死神克星。只可惜刻伦医生十分痛恨□□者,传闻中有这类癖好的患者一律不接。所以在查尔斯王子想要寻求他的帮助时,因为他强硬的原则最终流血至死。因此刻伦也被驱逐了出去,之后再也听不到音讯。
凡尔更多地阅读刻伦屋子里的藏书,他开始进行戏剧的写作,甚至写出和古典主义大相庭径的故事,一个男人和他的人造人,最终的结果也是不得善终。《人造人》这篇小说一经发表,整个伦敦大为震惊,古典主义者对他大加批驳,但是这不影响他的销量。这本书使他出名,并养活了他。
记者慕名而来,采访的照片使他在伦敦更加名声大振,他那张父亲给的脸,又为他带来无数的女□□慕者。甚至有人说愿意死后亲吻他的坟墓,在那上面留下鲜明的唇印。
岁月流逝,六年过去了。凡尔陆续写了很多戏剧,有一些也在恐怖戏剧院中上演,荼毒着大众的视听。在一个夜色朦胧的夜晚,他最负盛名的喜剧《人造人》在上演。解剖家正在表演尸体的复活。凡尔的目光游离过去,在层层的观众中看到了那个人——
父亲沉默地看着戏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手中的白兰地跌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