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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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宝再睁开眼睛时已是深夜，他躺在二楼起居室的沙发上，脑袋上放着个冰水袋。
脑袋内依然嗡嗡作响，他看着天花板，一时间竟有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喝醉酒喝断片的怪异感。
额上的冰水袋被拿开，很快又换上了一个更冰的，赵小宝被冷的打了个哆嗦，眼前很快出现了蛋黄那张毛绒绒的猫脸，金色的猫瞳与赵小宝睁开的眼睛对视半晌，它猛地扑进了赵小宝怀里猛蹭，“啊，小宝你醒过来真是太好了！那条该死的海蛇，人类哪能承受她的声音？！多亏大瓦捂的及时，普通人类听到那种声音，非聋既死，”它说着自赵小宝的胸口抬起头，满脸[以后吃不到包子怎么办]的忧虑，“小宝，你还好吧？能听见声音吗？”
“蛋黄，你小声点…”赵小宝有气无力的推了推趴在自己身上的蛋黄一下，不仅脑袋里嗡嗡作响，耳朵也还是有些不对劲，蛋黄的声音仿若放大了数倍在耳中回荡，震的赵小宝整个人都不好了。
“隆卡声音的影响尚在，”大瓦端着杯略有些泛蓝的水走到赵小宝身侧，提起蛋黄的后颈将他整只猫都丢到一边的地上，“她沉睡太久，虽习得人言却不善书写，过于急切的想让你得知鳞片的用途方才开了口，却忘了陆地上的人类根本无法承受她的声音。”
“老糊涂了呗~”蛋黄保持着被大瓦丢到地上的姿势趴在地上，尾巴竖起，一晃一晃的看着很是惬意，“穿的那么奇葩说什么害怕陆地上的紫外线，切，就她那一身鳞甲，那什么线能穿得过才怪。”
“所以说，今天那个穿着奇怪的客人是条活了很久的海蛇？”赵小宝在大瓦的帮助下撑起身子靠沙发背坐着，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咂咂嘴，味道有点怪。
“她是最初的海兽，海中怪物利维坦的母亲，海兽的源头，”大瓦见赵小宝喝了一口水就不再继续，便压低了声音道，“为表歉意，她留下了一滴珍贵的唾液，这是参杂了她唾液的净水，喝下便能治愈隆卡声音造成的伤害。”
赵小宝拿着杯子的手一抖，他看了看杯中的水，蓝汪汪的，隐约中还透着股海腥气…
喉咙有点痒，忽然间有些想吐。
这是口水…
他现在竟然不得不喝连人都不是的怪物的口水…
为了自己的耳朵，赵小宝咬咬牙，深吸一口气，以喝中药的架势将那杯水喝了个干净。
然后很神奇的，脑海里那尖锐的嗡嗡声不见了，听觉也逐渐恢复了正常，蛋黄的抱怨声也不再像是尖声咆哮，一瞬间感觉不要太美好。
蛋黄喵了一声看着赵小宝，“小宝真的是什么都不问呢~”
赵小宝放下杯子看向蛋黄，有些疑惑，“问什么？”
蛋黄翘着尾巴走近赵小宝，“一直以来穿着打扮，言行举止都异于常人的客人们，之前的[魔女]事件，包括今天的事，为什么什么都不问？”
赵小宝更疑惑了，“我为什么要问？”
蛋黄歪着脑袋，“不会好奇？”
赵小宝，“为什么要好奇，客人来吃包子，不赊账不霸王，我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够了，至于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身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那我呢？”蛋黄跳到沙发上，端坐在赵小宝的大腿上，一双猫眼紧紧的注视着赵小宝，带着好奇与一抹几不可察的冷意，“小宝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这个[妖怪]为什么会待在这里？我遇到你之前受的伤又是从何而来？”
“那蛋黄愿意告诉我吗？”赵小宝笑着挠了挠蛋黄的下巴。
蛋黄仰着脑袋，似是感到惬意的眯起了眼睛，甩了下尾巴，声音却依然透着股冷意，“小宝如果愿意问，我就能告诉你真相。”
大瓦站在一边，冷冷的注视着蛋黄。
蛋黄虽然被看的脖颈处的毛都炸了开来，却还是端坐在赵小宝的腿上。
赵小宝侧着头，瞳仁深处，隐隐有黑色的雾气蔓延开来，“真相？什么真相？”
“比如说，你的店真正的所在地，为何打开店门就能进入另一个世界，以及[李白]是谁……”
蛋黄的话尚未说完，赵小宝已经扬起手覆在大猫的脑袋上，动作轻柔而熟练，与赵小宝平日里粗鲁的蹂/躏完全不同。
“喵？”蛋黄疑惑的喵了一声，仰起头看到的是青年唇角扬起的陌生而熟悉的笑，以及与平日里透着墨绿色的眼瞳不同的，黑如深潭的瞳孔。
“拜恩，”青年开口，一如往常温吞没有任何特色的声线，此刻听上去却含着一丝直渗入心底的惑人之意，“找到了吗，我的[猫]？”
蛋黄的身子不可抑制的抖了一抖，尾巴上的毛都炸了开来，他快速跳下赵小宝的腿，几步蹦到大瓦身后，自大瓦的裤腿边探出一个头来。
“呵，”青年侧着头笑了，明明是一张还算清秀的男人的脸，此刻却显出几分妩媚来，只是这一笑便宛若变了一个人，“没有，找到吗？”
青年对着蛋黄的方向伸出手，蛋黄全身的毛都炸了开来，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了几下，他抖着抖着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六百六十六年一次的三满月很快就会到。”
“哦？”青年伸出的手顿了顿，然后笑了，他眼中的神色很是清明，话语中却是满满的癫狂之意，“这样…很快，就可以[见到]我的[猫]了，要怎么[杀]才好呢？”
大瓦走近癫了一般自言自语的赵小宝身侧，静静的注视着他片刻，身侧的手逐渐变为黑色的利爪向青年伸去。
黑色的利爪还未碰到赵小宝的脖颈就被一只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抓住。
一脸轻松的抓住那黑色利爪的青年抬起头看着瓦沙克，黑白分明的眼中没有丝毫疯癫之色，“请再耐心一些，我的愿望尚没有实现，契约之力的束缚下你毫无胜算，魔界的格局亦不会于数年间产生变化。”
青年说着侧头看了眼窗外隐隐透出的路灯暗黄色的光芒，眼中的黑色逐渐淡去，“别再做无谓的试探，”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蛋黄，“[赵小宝]必须是[赵小宝]，至少，在见到[他]之前。”
若是可以，唯愿再也不会，亦不曾醒来。
迷雾之中，记忆的尽头——
最初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
青年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闭上了眼睛，待那双眼睛再次睁开时，墨绿色的圆环已经回到了瞳孔内，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神色也已消去，赵小宝眨了眨眼睛，看了看站在房间角落里还炸着毛的蛋黄，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侧的还被自己抓着手腕的大瓦，一脸疑惑，“大瓦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还有蛋黄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赵小宝一脸疑惑的看着还残留着些许猫毛的裤子，“我记得你刚刚还站在这里跟我说什么的来着…难道是我在做梦？”
蛋黄抖了抖身上的毛，缩在角落处语气异常坚定的道，“小宝你肯定是在做梦啦，你喝完口水药就又睡过去了，我哪有跟你说什么话，是睡迷糊了吧。”
“这样啊…”赵小宝的眼神依然有些迷茫，“那之后那个…大概也是在做梦吧…”
大瓦笑着道，“一定是做了很奇怪的梦吧，我听到你在说梦话，刚想过来听一听，就被你抓住了手腕。”
“…说梦话什么的，没什么好听的，”赵小宝有些尴尬的松开了大瓦的手，想了想，很是严肃的叮嘱了一句，“下次如果我再说梦话，你就不要听了。”
万一他是梦到了硬盘里收藏的电影女神，说了些充满色彩的梦话，那要是被听到不是很尴尬？虽然他刚发现自己有睡着做梦会抓人的毛病，这要是做梦的时候，大瓦好奇的来听他说梦话，他一不小心把大瓦的手当女神的手抓住，那不就更尴尬了，简直没法想象。
大瓦笑了笑，低声问了一句，“你是做了什么梦？”
赵小宝怔了怔，神色略显茫然的回忆道，“我梦到我养了一只银白色的大猫，跟蛋黄差不多大，然后有一天，它死了，”周围一片静默，赵小宝很是平静的继续道，“我挖了个坑想埋了它，它却跑了，怎么抓都抓不住。”
似是回忆起什么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一般，赵小宝的目光变得迷茫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必须抓住那只猫，我追了它很久，却怎么都抓不到，然后，我就醒了，”他说着看向缩在角落里的蛋黄，眸子里依然透出股仿若自睡梦中带出来的茫然，“蛋黄你缩那么远做什么？”
蛋黄仔仔细细的看着赵小宝片刻，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身子缩了缩，半晌还是跳上沙发，翘着尾巴踩在沙发距离赵小宝较远的那个扶手上，语气略显僵硬的改变话题，“对啦，小宝你睡过去之前还在说，明天你去给那个叫方里的送包子，我跟大瓦谁跟你一起去，当然小宝你肯定——”[会带我去]四个字还未说出口，蛋黄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硬是改口道，“会让我留下来看家的，不过我不介意，真的！”
蛋黄很喜欢赵小宝，灵魂的味道甜美，为人也单纯爽快好说话，做出来的包子更是奇迹的能给自己与大瓦补充魔力。
他一直很想在自己被[那个人]下的束缚解除后，将赵小宝的灵魂带回魔界。
不过，现在在经过多番试探，确定赵小宝就是[那个人]后，情况就不大一样了。
老实说，他与[那个人]也不过就几百年的交情，而且，他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处于半疯不疯，有点坏掉的状态，先不说那复杂的让恶魔都无法看透的心思，光是那双眼睛，就连他这个纯正的好歹还算有点位阶的恶魔都不太敢与[他]对视，最初的几百年还好些，最后的那一百年，[他]简直就像是负面情绪的聚集体，灵魂黑沉一片，散发着引诱恶魔的甜美香气，手段狠辣的连他这个恶魔都有些看不过去，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
蛋黄是想吃[那个人]的灵魂，[□□菲卡]的灵魂是恶魔最好的食物，更何况还是黑的如此彻底的[□□菲卡]。
可是，他总觉得无法吃掉。
吃下去一定会吃坏肚子的。
尤其在见到[那个人]以人类之身吸收掉了一名中阶恶魔之后，蛋黄心中对[他]的复杂情感一瞬间全都转变成了恐惧。
是的，说出去都可笑。
他，高位恶魔拜恩，恐惧着，[那个人]。
[那个人]是怪物，是身为魔物的自己都因为恐惧而将其定位为怪物的存在。
所以，他无法理解大瓦。
明明是[那个人]害的他们无法回到魔界，为何不在确认了赵小宝就是[那个人]之后就杀了赵小宝？
反正现在的赵小宝只是个普通人，要杀他简直是轻而易举。
可大瓦却说他要等，等[那个人]醒来。
他说，这是一个游戏，最有耐心的那个方能得到无上的奖励。
他说，拜恩，你未亲眼见到那纯白的灵魂是如何变得深沉黑暗，[他]还能走得更远，于血海尸山之中，[他]的灵魂还能更加浑浊，更加美味。
总之，蛋黄觉得自己是无法明白。
那种饲养着一只随时都可能反扑的怪物的心情。
毕竟大瓦跟[那个人]的交情要比自己久远许多。
虽然赵小宝无法理解为什么平时争着抢着要出门的蛋黄这次会这么乖的自己选择留在店里，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道，“哦，那你留在家里看家吧，明天回来给你带你最爱吃的蛋糕。”
顿了顿，他猛地回过神来，从沙发上跳起来下楼冲进厨房，“卧槽，明天早上就要送过去，我现在连包子馅儿都还没开始做！！”
蛋黄甩了甩尾巴，眼神中带着些许叹息的意味。
真的又变回平时的小宝了。
可这样的[赵小宝]又能维持多久呢？
大瓦看着蛋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期待吧，拜恩，[赵小宝]转变为[他]的那一刻，”他仰起头，幽蓝色的眸中满是唯有掌控全局的强者才会露出的倨傲之色，“三千年的时光于一刻，彼时，你即会明白，吾之所求为何物。”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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