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
何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又梦到认识乔楚的那一年……
初次见面，他帮她解了围，可她很不礼貌的甩下一句谢谢便跑了，知道了他的名字，却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
再遇，是在校旁边的那家学子拉面馆里。
那家面馆装修简单，环境一般，但是卫生还可以，再加上离学校又近而且价格便宜，所以生意一直都很火爆。
那天她去吃面，客人很满，她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位子，可对面坐着一个男生。那男生一看便是刚打完球回来，穿着球服，汗流浃背，发梢湿哒哒的荡在额前，低头吃面的动作却慢条斯理。
何迟看着那张狭窄的小桌子，有些犹豫，如果他们面对面的低头吃面，那距离其实是很近的，几乎快头抵着头了。
她素来性格内向不善交流，在班级里人缘不好，独来独往惯了，与女生近距离接触都有些羞赧，更诳论男生。
老板抻面的速度飞快，何迟还在想着要不要干脆把面退了，一转眼的功夫，她那碗面已经被老板端在了那个男生对面，上面还撒了几片绿油油的香菜，面细汤浓，很诱人！
何迟可没有闲钱去浪费，面都上了，不得不吃。她硬着头皮在对面坐下，低头拌了拌碗里的面。
她口味特别，喜欢在面里加点醋，于是拿过旁边装醋的饮料瓶子。瓶口是敞开的，她瞟了一眼对面的男生，可能是他刚才用过没有盖吧，难道他也喜欢往面里加醋？
何迟生怕手一抖倒多了会影响口味，于是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往碗里倒，一边倒一边想：老板有点笨，应该在瓶盖上扎一些小洞，用的时候既不用开盖子，还能适量，又卫生又方便。
“同学！”
对面的声音不轻不重，却突如其来，何迟的手还是抖了一下，哗啦一下子倒了许多。
她一脸茫然的抬头，撞进一双清澈黑亮，却有点惊诧的眸子里。他正盯着她手里的醋瓶子，何迟一下反应过来，将瓶子递给他：“你也要醋？”
男生一脸了然，然后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指着她手里的瓶子，轻声说：“那是我的可乐。”
何迟：“……”
可乐？不是醋吗？
她不死心的看了看其他桌子，发现装醋的瓶子清一色是绿茶的，她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可乐瓶子……
果然，不是同一款！
呃，这就有点尴尬了－－
何迟傻傻的看着对面的男生，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那男生开口，指了一下她的面说：“你这碗面怕是不能吃了。”说完也不等何迟反应，立刻招手喊了一声：“老板，再来一碗拉面！”
“不不不，能吃能吃。”何迟情急，抓住他抬起来的手臂，碰到他裸|露的肌肤慌觉不妥，立刻又放了，急得直摇手：“就倒了一点，不影响的，可以吃。”
何迟怕浪费，非常怕！
她的钱，都是何秀秀辛辛苦苦在工地上用血汗换来的，这样的钱，她用得良心不安，挥霍一分都觉得会遭天谴。
可是男生压根无视她的阻拦，冲老板示意：下你的，别管她。
热气腾腾的面被端上来，男生伸手往何迟面前推了推，淡淡道：“吃吧！”
何迟来回看了看两碗面，又为难的看着对面的男生，对方出于一片好意，她也不好说他什么，终是无奈轻叹：“太浪费！”
男生不以为意的笑笑，眉眼和嘴角同时弯出好看的弧度，爽朗干净，帅气得很：“没事儿，我请你！”
“不用，我，我有钱。”何迟急忙低头从口袋里掏钱。
虽然心疼，可事已至此只能付钱，大不了，待会把刚才倒了可乐的那一碗打包回去当宵夜吃好了，这么一想，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
何迟数了两碗面钱，递给老板的时候却被男生给挡了回去，在这推搡之间，男生另一只手上的钱已经放在了老板手里。
何迟这下真急了，她的面被倒可乐，错在她自己，无缘无故让个陌生人付了她两碗面钱算是怎么回事。
“你，你干嘛，我不用你付钱，我自己有钱，我们又不认识，你干嘛要给我付钱？”因为着急，她有些语无伦次。
可对方说：“谁说我们不认识？”
何迟：“？？？”
她瞪着眼睛看他，看得仔细，然后在脑海里竭力的搜寻眼前这幅容貌，生得这么漂亮，如果她见过，不可能没有印象的。
男生读懂了她的眼神，也不恼，嘴角依旧噙着温温的笑，提醒她：“前几天在天台上见过的。”说完他指了指何迟，继续说：“你一低头我就认出来了。”
何迟恍然，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语气不怎么淡定：“你是乔楚……学长？”
乔楚扬扬眉，有些惊讶她知道自己的名字，继而笑意更深的调侃道：“我觉得出于礼貌你也应该自我介绍一下。”
何迟脸红耳热，又把头低了下去，打算死不开口，猛然瞥到自己面前的两碗面，想起人家才给她付了钱……
果然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何迟。”
她不情不愿的嗫嚅了两个字，声音又软又轻，却足够乔楚听个清楚。
“何－－迟－－”他发音清晰，尾音上扬，甚是好听。
“怎么写，有什么含义吗？”他又问。
就像他的名字，谐音翘楚，乔搏当初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将来无论是人品还是成就都能算得上人中翘楚。
何迟指尖蘸了点茶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边写边说：“我妈说，就是‘何故迟归’的意思。”
“何故迟归？”乔楚看着桌上瞬间开始斑驳的水迹，有感而发：“怎么听上去像是带着一股子怨气在等什么人？”
他一语中的，何迟脸色变了变，懊悔自己不该和他说太多，于是这次真的不再说话，专心低头吃面。
“何迟！”
“嗯？”
何迟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之后，抬头撞进满是狡黠的一双笑眼里。其实他的笑容很浅淡，可偏偏双眼里仿佛揉碎了星辉一般，灿烂得一塌糊涂。
何迟不禁有些看呆，然后无缘无故，脸就红了……
她含羞带怯的样子，让少年玩心忽起，心头荡漾，没羞没臊的反复念叨，将这两个字玩味的在唇齿间来回缠绕，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
“何迟，何迟，何迟……”
“何迟！”
何迟睁眼，惺忪朦胧之间，眼前还是那人，如梦似幻！
可见旧梦未醒，所以经得起任何的肆无忌惮，对不对？
她这样开导自己，也顺理成章的认同，于是带着耍赖的笑意，无所畏惧的对那人示威：“学长，我就是喜欢你，死不悔改！”
即使被他唾弃，被骂不知廉耻，却依旧阻止不了见他时的心动，她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能画地为牢，攥紧那天温暖灿烂的回忆静候岁月，不复清醒……
乔楚盯着说完呓语又乖巧沉睡的人，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这是梦见了沈寒杨？
不仅梦见了，还在梦里跟他告白呢！
本来软暖的眼神开始一点点结霜，一片凛冽萧瑟，咬紧牙关，抿直唇线，半晌，才不屑的哼出一句：“幼稚！”
****
爬山回来，何迟一连几天都有点浑浑噩噩，心不在焉。
好几次上课走神，都不知道自己前一刻讲到了哪里，脑子里来来回回闪过的都是那天早上，乔楚一张乌云密布的脸。
她始终想不明白，那天晚上自己到底是那句话说错了，让他生那么大的气，后来竟一直都没给过她好脸色。
何迟侧目，看到桌上摆着的四罐蜂蜜直叹气，那是她用身上的三百块钱跟养蜂人买的。
她上网查过，饭前一小时或者饭后一小时喝点蜂蜜水对胃病是有所改善的，本来是想买来送给他表达谢意的，结果他一直对她黑着脸，于是也就不敢拿出来了。
想起那天做过的梦，梦里的少年言笑晏晏，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温润如风，深情款款！
何迟不禁自嘲而笑，都说梦是反的，这话果然不假。
当年她好不容易将表白的信交到他手上，得到的，却是他带着鄙夷凉薄的一句：“何迟，知道廉耻怎么写吗？”
知道，知道！
所以，她是拼尽了毕生的勇气才敢把情书送出去的啊！
****
周三下午，乔楚四点钟就开车来了学校，明天就是五一假，温暖下午四点半放学，他打算接上温暖就走，估计八点之前能赶到k市，八点钟他还有个会议要开，时间有点紧。
他直接将车停在教学楼前面，温暖的教室在一楼，他一眼能看到坐在窗边的温暖，以及……讲台上正在上课的何迟。
乔楚想不明白，那样内向腼腆的人，怎么会去当老师，她能教好学生吗？她在讲台上能说一句完整话吗？
不受控制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锁定在那人身上，乔楚意识到这一点对自己有些反感，看不起自己不能心无波澜的面对何迟的行径。
他皱着眉心下了车，想出来透透气，结果关上车门才发现，视线没什么阻拦，教室里的人一颦一蹙都能看清楚了！
他气结，索性背对着教室靠在车上，极目远眺前方的操场，以冲淡那源源不断的心烦意乱。
彼时的何迟，正在给她的学生读着一首小诗：
你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我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蛩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我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你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你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下面开始有学生在叽叽窃笑，一个胆大的男生好心提醒：“老师，您念错了！”
何迟抬头看了看那位学生，不置可否，收回目光的瞬间，偷扫一眼窗外那个内敛风华的背影，怅然一笑。
她没念错，她知道！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