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坏心思》今几

17、第 17 章

　　吴迅那天几乎是逃开的。
　　倘若不是周澜忽然说梦话出声，他不敢肯定自己不会做出别的什么。
　　慌不择路下楼离开，周成玉再身后叫他都没应，回去差点没把车子开进沟里。
　　吴迅直到躺在自家床上，还在恍惚那难得的静谧气氛。

　　陆培英在砸门，一边砸一边骂人：“吴迅你他妈又把我扔那儿！你知道我被华仕荣他儿子灌了多少酒吗？老子说好要戒酒的。你能耐啊，我他妈今天要跟你绝交，把东西还我！”
　　吴迅气得想把人弄死，念着十来年的情分，黑着脸去开门。
　　陆培英聒噪得像只麻雀，叽叽喳喳的。
　　吴迅烦得不行，“你能安静点吗。”

　　他衣服都没换，昨晚回来昏昏沉沉就上床睡觉，这会儿才知道难受，满脸嫌恶。拎了牙膏毛巾要去洗澡。陆培英支着脚架在他家的青花瓷瓶口上，拿着手机点：“哟，这么大火气，谁惹你了，哥给你点份凉茶降降火吧。”
　　吴迅转转酸痛的脖子，咔咔响：“你大清早过来干什么。”
　　陆培英随手下单：“我能干什么，还不是那事，李享都快找我那儿去了，你们到底想怎样？”
　　吴迅在厕所里刷牙，张嘴吐掉唾沫：“该怎样怎样。华仕荣想开店就开呗，但是打着金翠阁的名字我是不同意的，实在不行就算了呗，不强求。”

　　“他想搞个2号出来批量生产呢，这老王八真敢想。”陆培英说。
　　吴迅懒得多说，进房间拿了件内裤就进浴室：“我洗澡，你自便。”
　　陆培英骂骂咧咧。
　　等他半个小时洗完澡出来，陆培英人都不知道哪儿了。他是待不住的主，怕无聊，一没人说话都挨不住，吴迅自个人又不是那种话多的人。
　　这小子还给他留了条：想给你点份凉茶降火，但我想想，要消气点什么都不如吃面来得快，不用谢，我叫红领巾。

　　“傻逼。”吴迅垂着眼皮骂了句，围着条浴巾就去刮胡子，刮到一半才觉得有点不对。
　　面？
　　他瞪着镜子里下巴黏着一圈泡沫的人，转身迅速去翻手机，果然发现外卖单子已经下好，正是周成玉的店。
　　周家面馆是商家配送，看不到路程，吴迅手忙脚乱要去取消订单，结果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差点没把手机扔出去。

　　定了定心神，吴迅清清喉咙接了下来：“喂。”
　　不就是见面吗，没什么，昨晚又什么都没发生，他给自己鼓劲。
　　“你好，周家面馆，请来取餐。”粗狂的男声。
　　吴迅拧眉：“你谁啊？”
　　“……配送员啊。”
　　“放在门卫就好。”吴迅啪嗒挂了电话。
　　楼下的张乔莫名其妙。

　　*

　　周成玉当然没心思去店里，她坐在客厅，前面桌上放着做好的早餐。
　　屋里周澜早就睡醒了，没动，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愣才披外套开门出去。
　　客厅开着电视，调小了音量，周成玉正在看一档家庭剧。周澜站在门边叫了一声：“姐。”
　　“醒了？快去刷牙，准备吃早餐。”
　　周澜有话要说，但咬咬牙还是先去了浴室，外面早餐的味道很香，他往外间瞄了眼，心不在焉洗脸刷牙。
　　周成玉留着无非是担心他宿醉醒来难受，喝个酒而已，她本来没觉得什么，可周澜的反应让她担心，明明醒了不出来，出来了还眼神躲闪，加之这一段时间的表现，周成玉实在没办法视而不见。

　　她想，自己就问问，周澜不愿意说就算了。
　　盛好粥，坐在桌旁等人，周澜收拾好出来，也只顾埋头喝粥。
　　周成玉看他少年气满满的侧脸，明明过了今年这个生日才满十八，可他却比同龄人要经历得多。周成玉觉得自己没照顾好他，看他吃饭，欲言又止。
　　周澜头顶上长了眼睛一样，抬头快速瞟了她一眼：“姐，你有话要说吗？”
　　周成玉抿唇，“那你呢？你有话要跟我说没有。”
　　周澜喝粥的动作慢了下来，咬了一口包子，说：“没有。”
　　他垂眸咀嚼，就是不看她。
　　“那昨晚……”
　　“同学生日。”

　　周成玉心里叹了口气，还是笑调侃道：“好吧，没有就没有，长大了有秘密了，现在什么都不跟姐姐说了。”
　　周澜没吭声。
　　周成玉也不强求：“就是以后别喝成那样，你还小，能成年了在喝酒……成年了也要控制。”
　　周澜含糊应了声。

　　修养几天，伤口好转，周澜平时上课，回来就钻进房间里，比之前见到的时间还少。周成玉闲得受不了，脚一好就赶紧回店里，小云已经望穿秋水，这几天休息，店里生意都少了许多。
　　中午忙完，两人在说话，柜台放着一个保温盒，足足四层，好看得很。
　　小云好奇：“姐，你要打算给周澜送饭吗？”
　　周成玉顺着望过去，目光在保温盒上顿了顿，答：“没有，他在学校吃，我上次要送，他拒绝了。”
　　“周澜是怕你太辛苦嘛。”小云看看保温盒，“那这个是干什么的啊？”
　　周成玉：“没什么。”
　　小云也没在意，观赏完想起一事，随口问道：“成姐，周澜最近是不是没什么课啊 ？”
　　“嗯？怎么了？”周成玉抬头。
　　“哦，我上次回去，大晚上的看见他还跟人在外面呢，我叫他但他没理我。”
　　周成玉问：“你没看错？”
　　她的声音有点严肃，小云这才直起身，仔细想了想，迷茫摇头：“大概吧……成姐你这么一问，我又不确定了，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我现在想起来那人还抽烟呢，应该不是周澜。”

　　周成玉一个人坐了半晌，还是给周澜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
　　“周澜？有上课，不过最近他说你脚受伤了要回去照顾你，晚自习都没来倒是，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麻烦张老师了。”
　　挂了电话，她还有点没相信，周澜没去晚自习，可除了第一天，后面这段时间他压根没在家里待过。
　　但有上课就好，周成玉心里放松一点，大概真的有什么聚会，他也需要交朋友……她给周澜打了电话，响了，没接，应该在上课。
　　她转身拎了保温盒装好，出门开车。
　　“成姐你去哪儿？”
　　“去周澜学校一趟。”周成玉还是有点不放心，打算把东西还人再顺道过去看一眼。
　　对她来说，周澜一直都是乖孩子模样，有点熊，有点闹，有点二傻子，她从十二岁把他拉扯这么大，除此之外，周澜什么事都没让她操心过，这次大概就是叛逆期到了瞎胡闹一下。

　　电动车沿着香秀街出去，周成玉把东西交给金翠阁门口的工作人员。
　　门口的伙计不想接：“哎你直接交给我们老板嘛，我们不代收的。”
　　周成玉急着走，脸色一沉：“让你拿你就拿，弄丢了小心你们老板揍你。”
　　这小伙子刚来不久，被这么一唬就吓住了。毕竟吴迅虽然看着人模人样，发起怒来叫人吃不消。只能拿了东西去找经理。
　　老袁掏出来一看，哎，这不是吴迅前段时间网上看中的一套保温盒，还有个杯子，好几千块呢。
　　他问：“怎么到你这儿了？”
　　伙计回答：“刚才门口一个女人给我的。”
　　“人呢？”
　　“走了。”

　　老袁摆摆手让人会去做事，拿着东西上楼，敲门。
　　吴迅窝在沙发上看资料，头也不抬：“我忙着呢，什么直说。”
　　老袁说：“刚才周小姐让人拿来个东西。”
　　吴迅抬头，“拿来。”
　　递过去，拆开，吴迅脸色有点黑，“人呢？”
　　“走了。”
　　吴迅扔了资料书：“留个人都不会，上哪儿去了？”
　　老袁只能替大堂伙子背下这个锅。

　　周成玉车子骑了一半就接到吴迅电话，他开门见山：“你怎么扔了东西就走人？不能是这个态度吧。”
　　好歹他亲自送了东西上门，虽然表面上是说着顺道。可是是不是顺道只有他清楚。
　　周成玉有点语塞，她知道自己这样于理不合，但她这一时半会还不想见他，就说：“我托你们店里伙计好好还你了，你觉得态度不好，那肯定是你雇的人不行。”
　　吴迅说：“那行，我回头就把人辞了。”
　　周成玉又怕连累人：“你这老板，怎么动不动就辞人？”
　　吴迅说：“你不是说他态度不好？”

　　他这个人，总是这样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曲解你的话，黑的都能讲成白的。
　　周成玉心里有事，没心思斗嘴：“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什么事？”他听见车笛声，问：“你去哪儿？”
　　周成玉说：“我到周澜学校，有点事，改天再跟你赔罪。”
　　不等吴迅回答，就挂了电话。车子就在二中门口的街道外，她看见平时跟周澜要好的同学从门口出来，停了车上去问。

　　吴迅被挂了电话，黑着脸，原地转了两圈，吁了口气缓几秒，自己调整好，捞了外套也跟出门。
　　老袁在身后喊：“老板，资料不看了？对方今天就要你回复。”
　　吴迅头也不回，声音远远飘来：“说我动手术，等我结束了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