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坏心思》今几

10、第 10 章

　　周成玉不知道自己怎么想，暂且当她认他这个朋友。
　　吴迅定的卤面被她自作主张换做白粥，骑车到半路才觉得是不是不妥。可没有回头路，小区近在眼前，门卫也不拦她，放她大大方方进去。
　　站在楼下，打了吴迅电话，很快接起。
　　“外卖送到了，我给你放门卫，你下来拿吧。”
　　他的嗓音还是哑，得了一晚上的休息，没那么糙，隐约有点低沉，还有点笑意：“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周成玉也自觉不好，方才真是脑子晕头：“那我等着，你下来拿。”
　　吴迅悠悠接着电话：“不能要求送上来吗？配送里没有爬楼梯这个服务？”
　　他语气轻松，故意逗弄，看似心情很好。
　　“有的。”周成玉原本就是心血来潮，盯着电梯口一会儿，还是摁了上去的键。
　　吴迅自然不是要为难人，披了外套，套上拖鞋下楼。
　　房间在三楼，电梯有点慢，吴迅就踩着楼梯下去，结果周成玉上来按了门铃，老半天没人应。
　　她打电话：“你怎么又不在了？”
　　吴迅这会儿正花园里找人：“你在哪儿？我下来没看见你。”
　　周成玉心道老老实实送上来就没这么麻烦了。只好安安分分站在门口等，这小区一楼两户，安静的很。正等着，电梯“叮——”一声，然后吴迅身影晃了出来。
　　里头一件短袖，披着外套，头发睡得乱七八槽，抬头瞧见她。

　　周成玉问罪：“不是要是送上来吗？怎么你又跑下去了。”
　　吴迅说：“我以为你还在下面。”
　　周成玉说：“说说而已。”
　　吴迅开门让她进去。
　　周成玉把粥递给他：“我就不进去了，麻烦，你趁热吃吧。”
　　他侧头看她。
　　周成玉说：“我那个……把你的面换成粥了，你昨晚喝了酒，吃点清粥比较好。”
　　吴迅原本不说话了，闻言嘴一翘：“进来坐坐，大清早的应该也没客人。”
　　周成玉想了想，也没什么，都是朋友，就跟着进去。

　　房间开着窗，拉了窗帘，客厅窗明几净。吴迅提着外卖袋子放桌上拆开，清粥香味溢开。
　　周成玉正打量他客厅墙上的一幅幅画作，她不懂这行，只觉得好看，素雅清透，意味浓厚。明明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点也不显得浮躁轻佻，反而压住气性，显得稳定老成。
　　那倒是，那么一家酒楼，料想也轻松不到哪里去，次次见他都喝酒喝成那样，好像这样气派的成就光喝酒就能喝来一样。
　　回头，就见吴迅凝眸盯着盒子里的粥，好像在发愣。
　　“怎么不吃？”周成玉问，“你不喜欢？”
　　“没。”吴迅舀了一大勺吃进去，宿醉过后泛酸气的胃忽而被暖流盖过，舒畅起来。
　　清粥味道淡，但吃起来却一点都不会没味道，浸在肉中的香气随着嚼动流出，口齿留香。
　　周成玉看他吃个粥也吃得一本正经，忍不住问：“好吃吗？”

　　哪知他偏头看着她，带着一丝恶劣，问道：“老板，我不是点的面吗，你把它换成粥了，这恐怕不大好吧。”
　　周成玉懒得理他：“那你给我吐出来，我让小云给你重新做一份。”
　　“那还是算了。”他说，忽然想到什么又问，“哎，我平时点的餐不会也是你店员做的吧？”
　　“偶尔是。”
　　吴迅黑着张脸。
　　周成玉觉得好笑：“怎么了，小云我手把手教的，做的也不差。”
　　吴迅说：“那又不一样。”
　　周成玉：“啊？”她没听懂。
　　吴迅回头，两口解决掉剩下的粥，胃里暖洋洋的，他懒懒散散靠在沙发椅背上：“不错，给你个好评。”
　　周成玉得意：“那可不。”
　　不是她骄傲，在这条街上，她敢说没几个人能比她做的更好了。
　　吴迅笑：“……不过比起个人来，还差了一点。”
　　周成玉问：“谁啊？”本事这么大，她可没听过。
　　吴迅笑眯眯地看着她。
　　周成玉不相信：“不会说你自己吧。”
　　吴迅：“怎么，不相信啊？”

　　“你以为开个酒楼就人人会做菜了啊？”周成玉不认同，“没那么容易的。”
　　吴迅低低笑出一声，周成玉才觉得这人是诓自己呢。她老大不乐意，这人怎么这么烦人，亏她差一点信了，还产生了危机感。
　　周成玉起身：“我回去了。”
　　“哎？”吴迅忙叫住她，“生气了？”
　　周成玉说：“什么啊，我只是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人到了玄关，吴迅站了起来，脚步还没挪动，周成玉抓着门把手，转头对他笑笑：“那个坠子谢谢你了，以后别那么喝酒——是作为朋友的关心。”
　　吴迅点点头。

　　拒绝了吴迅送她下去，送来送去的麻烦，她本来就是过来送外卖了，连坐带送的，这容易影响她的职业态习惯。
　　电梯在一楼等下，结果打开碰上个人。
　　老袁穿着一身褐色长褂，抬头撞见她，也惊讶了一下：“周小姐。”
　　周成玉摆摆手：“哎你好，叫我成玉就好，什么周小姐，太正式了。”
　　老袁笑：“行。过来看老板？”
　　“没，我送外卖过来。”
　　老袁一点也不吃惊，朝她点头示意“回去路上小心。”

　　他看着周成玉骑着电动车掉头开走，碧绿坠子挂在钥匙扣上一晃一晃的，他眼皮子直跳。上楼敲了门进去，吴迅翘着二郎腿在玩手机。
　　他凑过去一看，正给周成玉单子评价呢，五星好评。
　　老袁把过来的要紧事说了说，吴迅“嗯”了几声，浑不在意。他琢磨着看周成玉那么粗心大意的样子，似乎真把那坠子当普通挂饰了，多嘴道：“我看周老板把那坠子当钥匙扣呢，晃晃悠悠的垂着还挺好看。”
　　吴迅笑出声：“她找你问了？”
　　“找了。”
　　周成玉其实那天路过碰见老袁送客出门，他遥遥看见，对她颔首笑了笑，她就上去问了一问。
　　老袁见多世面，活了这把年纪了，除了眉毛动了动，脸上不动声色。周成玉说他懂货，帮她看看这坠子不值钱。老袁没接到提示，只能凭着经验估算，说不出三百块吧。
　　周成玉开开心心走了。
　　结果他今天就看她把东西当钥匙扣。

　　吴迅笑得肩膀都在抖：“行啊老袁，好眼色，这都能给你看出来多少钱。”
　　老袁苦着脸：“老板，要不提醒下她……”万一哪天磕坏丢掉损失不小。
　　“干什么提醒。”吴迅不乐意，“挂钥匙上多好，大气。”
　　是大气，把古董当挂饰。
　　老袁只能随他去，毕竟东西也不是他的，这老的不着调，小的也不靠谱，他简直操碎了心。

　　*

　　周成玉好几天没见到吴迅，虽说同一条街，也常常在金翠阁经过。
　　但对方是什么人物，哪能天天闲在家里点外卖，更多是上酒楼饭店高档地方吃饭吧。也不用走远，就金翠阁够了，也就是这么不远的距离，她也是没那么容易见到人的。
　　她其实很奇怪，这样的人，怎么跟她有交集，还交朋友。
　　她又想起那天晚上目光失焦的吴迅，对她说的那句话，更是摸不着头脑。
　　好在周成玉不是那种爱钻牛角尖的人，什么事不会放隔夜，也乐得轻松自在。

　　这天她忙活完，坐在店里面喝水，门口街上突然喧闹起来。隔壁家的店铺杂货铺统统跑了出来，有热闹看一样。小云也好奇跟了出去，没一会儿就蹭蹭蹭跑来报告。
　　“成姐！成姐！”
　　周成玉截住她：“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小云深呼吸道：“门口来了一群人，说要来看门面，要买我们这边的店呢。”
　　周成玉说：“不是是没谱吗？”
　　她跟着出去。

　　门口果然聚集了一伙人，其实对方没来几个，三五人左右，更多的是这边凑热闹的。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周成玉站在门口，没跟过去看，就见杂货铺老板小跑过来，给她递消息：“小周啊，这次好像是真的了，对方大老板都出动了，打算有意当场就谈下来。”
　　周成玉问：“买门店？”
　　“对。”
　　她刚想问真买的话你卖？就听他笑呵呵的说，“我那个小破店，三十多平，要是能买上百来万，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周成玉笑话他：“你想得美！还百来万呢。”
　　杂货铺老板嘁一声，又问：“那要是你，你卖不卖？”

　　周成玉没回答，因为人群分开，走出来四个人，都是穿得正式，只有一个人除外。
　　他揣着口袋，外边套着普通的外套，慢吞吞，大爷散步一样踱过来。
　　杂货店老板指着最前面穿西装的中年男人，低声说：“诺，老板呢。”
　　周成玉视线与吴迅对上，他弯唇冲她笑笑，走过来站在她面前，眼皮搭着，有点没睡醒的样子，声音发懒：“好久不见。”
　　她突然就觉得，还真挺久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