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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不可代替 ...

  •   乌子缨一见她那苍白的脸色,不等杜重瑕开口,便来抢白:“行了,我们都商量好了,剑术展示我代替你去!”

      柳兆衡眼神还是空洞着,却回了一句:“你代替不了我。”

      若是认清现实,看明形式,人家枢机库人才济济,哪个弟子不是以一当百的能人,去武林大会本就不该是她这初来乍到的人该去折腾的事!

      更何况现在她又伤到了,是连剑都拿不稳了,这样的状态去参加武林大会,绝不可能取胜的!

      丧失利用价值的人,就不能再得到那么多关注了,她是明白的!

      她知道自己的状况有多遭,在蒋芝素给她上药时她看过自己的伤口,唉,不能去武林大会了,她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

      在伤口包扎好后,还没谁来给她说的时候,她就知道会这样了,也已超过十次以上地劝过自己,接受了吧,还能怎么样呢,去不了的呀……以自己这样子,去了武林大会也是任人宰割,还不如别去丢人现眼了……

      在他们进门开探望时,甚至是听到乌子缨那句话的时候,她还在劝自己,接受现实了吧……

      可当自己做出毫无意识地回答后,她才真正清楚地知道了自己有多渴望这个机会,谁来劝,怎么劝,都是徒劳,自己就是无法接受!

      杜重瑕知这孩子倔强,好言哄劝道:“为师早已做好打算,万不得已时,让你二师兄去比武,剑术展示就由子缨去。好孩子,武林大会以后还有的是,这次不去下次去就是了,还是先将养好身体要紧呀。”

      他这话说完,柳兆衡一时没吭声,大家都以为她是听进去了,便不想妨碍她养伤,打算先出去。

      但事实上,柳兆衡是听到他的话了,却并没有接受,她的不吭声是因为她在想怎样自己才可以证明自己能行,受这样的伤也罢,甚至受更重的伤都没关系,她有办法让自己不受伤势拖累,照样能为枢机库争到荣耀!

      她回神时,是已经想到该怎么做了,却见杜重瑕领着人要走了,她赶快叫了一声:“师父!”接着就冲下床拦住他们的去路。

      这一声“师父”听得在场人人都是一惊,虽然仅仅一声“师父”,可这声中传递出的不甘、愤怒,甚至还有恳求……任谁听在耳里,都有着强烈的感受……

      她是如此执拗地非去不可!

      商繁胥生生地看着她追到杜重瑕身边跪下,杜重瑕不敢有任何迟疑,生怕她又有过激行为,只得道:“好吧,不是还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吗!”

      杜重瑕说完这句话时,商繁胥已走上去一声不吭把柳兆衡扶起来,柳兆衡不肯就这样让他扶走,就算是站不稳,趴在商繁胥身上也要听杜重瑕把话说明确了。

      杜重瑕见她这样巴望着自己,也是心疼得不行,忙又道:“你们小师妹中气十足活蹦乱跳的,武林大会还是你们小师妹去好了。”

      尽管听了柳兆衡所叫那声“师父”后,在场人人皆是心惊肉跳一场,枢机库弟子们却没想到师父会如此轻易被她说服,甚至还陪着她一起这样胡来……

      柳兆衡既然执意要去,杜重瑕以内功助她疗伤。

      柳兆衡这一身又是内伤又是外伤的,可还是想阻止:“师父,你这么为我耗费内力,万一武林大会上有人挑战你,你不就遭了。”

      杜重瑕笑道:“师父没这么不顶用!”

      本想通过最堂堂正正的方式迎来这孩子的回归,可哪料到,是自己在害苦她呀……

      要不是自己认她为徒……

      要不是硬逼着她那般的苦练过……

      要不是这连日里的相处……

      要不是让她去给梦溪上了香……

      要不是短短这些天,自己处心积虑地让她积攒下太多执念,她也不至于执着至此……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呀……

      从柳兆衡房内出来,杜重瑕对着还守在门外的商繁胥狠瞧了一眼,笑道:“老夫倒要看看,你这臭小子到底能沉得住气到几时!”

      现在要是揪住他不放,唯恐他拖累了柳兆衡静养,也罢了,武林大会一过,定要这臭小子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商繁胥对他郑重地拱手一拜,随即进得门去,柳兆衡看了一眼来人是谁,眼眸又低垂下去。

      她正在反复琢磨杜重瑕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进一步虽生死难料,退一步却是万丈深渊。好孩子,既然你自己决定坚持下去,就千万不要退缩,哪怕遭遇扑面而来的恶意,也一定对抗到底,师父是以你为荣的。”

      听这意思,就是他也有意让自己去武林大会了!

      那为什么又说要让人代替她的话,是为了考验她?

      唉,越是接触到精明厉害的人,自己越是会遇到更多考验,自己被人一路考验下来,也必定会有更多成长,将来回到族里,继任了甲系之首时,遇事也必是不慌不乱沉着冷静了。

      只是眼下,自己尚不至于有能耐到遇上任何事都稳妥应对的地步,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但对于这个师父,尽管是是毫无理由的信任,她也会坚持信任下去。

      若非是尚有足够利用价值,师父也是不会为她耗费内力……

      在门外徘徊时,商繁胥只想着自己进来一定得对她再劝一劝,去武林大会是非同小可的事,不能由着她莽撞乱来!

      就算杜重瑕的确对她有所看重,但难免对她存了利用之心,怎比得上自己,是全心全意替她打算的,心疼她不比心疼自己少……

      可看她并没理会自己,就连他问她现在还痛不痛了,她也不答一下。

      她如同神游太虚,商繁胥只好坐在她床边把她望着,若是她抬头来望自己一眼,自己便会开始哄劝……

      他存着迫切的心思,她却始终没理他!

      后来,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发呆下去了,就自行运功疗起伤来,商繁胥盯着她看得专注,她也没管。

      约莫又过去一个时辰,经她一番折腾,不顾已不堪负荷的身体强行气血逆行,竟然真让她成功对自己使出了延年令!

      天干十大秘术之一的延年令,本是用于舒缓身心,平和内息,增加寿数,是十大秘术中最温吞实在的秘术。可后来经人拓宽改良,若逆行延年令,便可在及段时间内恢复伤情,仿佛浓缩时序为一瞬之间,原本三十个昼夜更替才好得了的伤势,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能治愈。

      但这样逆行延年令只为权宜之计,一旦成了事,就需得立即找个安稳处所开始三十天以上的休眠,弥补之前错失的生息,否则,拖的时间越久越是损伤身体。

      眼下,自己擅用了延年令,简单粗暴地暂时让伤口愈合,自己是学艺不精之下强行运用,如此更是化外伤为了内伤,虽然暂时换来左肩行动无碍,但她这样损伤根本,大有折寿的可能,武林大会过后,只怕再支撑不了多久就会无法控制地陷入沉睡……等再醒过来时,兴许已经过去三五十天。

      看她一直不理自己,商繁胥面上是安安静静,内心却如千涛乱涌。他正越想越气,再难忍受之际,柳兆衡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他已感觉十分欣喜,之前的种种难受,这下都能烟消云散。

      柳兆衡看他这一眼,只是为了问:“枢机库掌印之位,你真的已夺下了吗?”从她到了总院这么久,一直就想问,可总是逮不到好时候,现在来问,是事关她在武林大会上的胜算,所以是非问不可的。

      “是。”毫不含糊地给出肯定回应后,商繁胥十分期待她接下来会对自己再说点什么。

      和他说点什么吧,就说她有多痛,或是说些抱怨的话都好,他想知道这时她最真切的感受!

      偏偏柳兆衡只道:“那就好。”

      武林大会上,她自认是握有绝对胜算了。

      她良久都没再说任何话了,商繁胥本想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却见她兀自笑了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了……那武林大会,竟被她这般看重了!

      此时的商繁胥,不仅是嫉妒心作祟了,关心她也是真的,他主动道:“兆衡,我知你对武林大会已过分看重,但以你现在的境况,还是不去的好。”柳兆衡闻言,又看了他一眼,他赶紧改口:“纵然去了武林大会,量力而行就是了,切勿让自己劳累到……”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她说着便躺下了,望了一眼床边杵着不走的商繁胥,她翻身背对他道:“公子爷,我要歇息了。”

      “好,我不吵你。”

      素来就知道,她从来不是听话的,不会任由谁摆布,因为她自己太有主意了。

      可任凭她主意再多,自己也不会让她胡作非为的!

      柳兆衡听到他就在床边坐着,然后又起身走动……她却只觉得一阵倦意袭来,无力去管其他了……

      睡致半夜,柳兆衡被噩梦扰醒,环顾四周,已没了商繁胥的气息。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决定该去看看武林大会的斩桥仪式是怎样的。这是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也必然是最后一次,若是这次留下遗憾,以后就再也弥补不上了。

      想得越多越是睡不着了,与其在床上消磨时光,不如起来把剑法再练一练。据说到了确定哪六十四个门派比武后,先是十大门派剑术展示,接下来才是把六十四个门派按每四个门派分作一组,每组轮番互相较量,组内每个门派各有三次机会和分在同组的门派较量,选出优胜最多的两个门派,则有三十二个门派晋级,晋级后就开始抽签,两两配对进行比试,获胜的直接再晋级,然后在抽签,如此循环往复,直到选出前八强,又按每四个门派一组来分两组,按照每个门派各有三次机会和同组门派较量的原则,来分出各组中最强的两个门派,然后再抽签比试,最后,反正要按照前八强依次来个排名,武林大会才算有个结果。

      哎,尽管她想着自己死活都不能被代替掉,就算是剑术展示也是,但细想到自己若是要成功争下第一的位置,是在要打多少场架之后,还是头疼呀!

      所以她有必要好好地去把这套孤鸿剑法展示出来,在十大门派剑术展示上,这是师父自创剑法中最得意之作,号称是他毕生剑法之大成啊……只要自己当时展示得好,震慑到的人一定不会少,这对后面的比试是有大帮助的!

      正想着,她已从床上爬起来,右手一招,内力使役将断离剑引到手里,左手又起掌一推,虽未触碰到房门,那房门也照旧被她掌风推开。

      如此,就振作精神大干一场好了,也不管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了,反正用过延年令,暂时她的身体都处于受伤即刻便会自行修复的状态,等到武林大会过后,她自会撤销延年令在身体的禁锢,到时候有多惨,到时候再说吧!

      夜色如雪,起剑迎风,打从能记事起,自己从没如此热忱地去练一套剑法,如今将这孤鸿剑法练习一遍,虽已练得驾轻就熟,却越发觉得自己练得还不够多,应该再练下去,再练下去,每练一遍都有新的体会,每练一遍都能发现自己仍有那么多不足之处……得更勤练,更勤练,练得更精湛些才好……

      这时,从依旧迷蒙的夜色中,柳兆衡依稀察觉有人磨磨蹭蹭走过来。来人是乌子缨,他一眼瞧见柳兆衡的身影后,先是被吓了一跳又极速转身就走,但没过多久,他再次一步一步靠近过来,瞪大了眼睛确认到自己看见的真是柳兆衡后,乌子缨道:“你不是又受伤了,怎么不在屋里好生歇息着,大半夜不睡你跑出来练剑呀?”

      能听出他的惊讶,柳兆衡答道:“是呀,我是在练剑呀!”

      “你别以为师父给你传了内力自己就有多了不起了,该休养的还得休养!”他虽口气不善,但关心之意却是无法掩饰的,“师父就算再偏宠你,你在武林大会上遇到那些对手却不会让着你,趁现在武林大会还没开始,你赶快先将息好自己,多想想自己到底行不行,不许逞能,万一你想明白了不想去了,就赶快说出来,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师兄们都能理解,我们可以替你……”

      柳兆衡这才发现乌子缨也是个能唠叨的,这一会儿就说了这么许多,若是还不让他打住,不知他能说到何时!“我不想让人代替我,所以我一定能行。”

      “你这就是逞能了呀!”乌子缨越说越急,她这时竟然练剑,足见有多不爱惜身体!

      这话一出口,乌子缨便动手要收缴她的剑,却见她右手一转把断离剑移到身后,左手出掌将他与自己隔开:“小师兄,我不想伤到你,你别逼我对你动手。”

      “就凭你?”乌子缨看她动作虽利落,想到她左肩昨晚才受伤了,尽管他嘴上不饶人,却没有妄动一下。

      “莫非小师兄是想和我过几招?”见他对自己是嘴硬心软的,柳兆衡笑了起来,“本来我是求之不得的,但想来小师兄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这个时辰是不是要到日出之时了,大师兄他们已经在登封桥那边了吧,小师兄就是来找我去看斩桥仪式的,是吧?”

      乌子缨本来不想来的,可他不来,其余师兄也会来,他想,还不如自己来,要是经过一晚上她想明白了,不去武林大会了,就好了。就算她还执迷不悟,好歹自己该劝一劝,若是她能听进去,也挺好呀。可他来一看,她居然在练剑,受伤了还这么有兴致,这就是上头了呀!

      是把她劝不回来的!在自己说那些劝她打消念头的话时,已经知道是要说废话了。可就算是废话,他也要说给她听,兴许……唉,不想那些了,时辰不等人,他只得问:“我说是,你会去吗?”

      柳兆衡果然是兴致勃勃的:“当然得去,这么重大的仪式我怎么能错过。”

      “那好,我带你去。”说着,他低下头正要转身走,却突然又道:“要不你再回房加件衣服,昼夜交替时最容易患上风寒了,你这境况更要多加留心。”

      柳兆衡拱手对他拜谢:“谢小师兄关心。”人家真心对她好,她又怎会感觉不到。

      至于那个商某人,除了会说几句靠不住的话,别的他做过什么?

      唉……

      柳兆衡听了乌子缨的话,穿得很厚实地出来,乌子缨见她喜笑颜开走到自己身边,小声低估了一句:“还在笑,有你哭的时候!”

      话是听见了,柳兆衡并不在意,跟着他出了总院大门,直往登封桥那边去。走到斜坡那里,柳兆衡就看见桥对面已经人群簇拥了,哇,真的好多人!

      生怕看不清楚,柳兆衡边走边在跳,乌子缨看她这样个走法,又叨念:“你小心点走!”

      “没事的,没事的。”柳兆衡笑着又跳了几步,直到乌子缨回头瞪她了,她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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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不可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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