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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五味人生 ...

  •   见对方如此坦然述说着计划,商繁胥异常气恼:“说到底,兆衡与你相识不过数日,相比那些由你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儿,你不会心疼她的。”

      杜重瑕淡然问:“那你就心疼她?让她受那样重的伤?”

      “至少我不会由着她做傻事!”若接下来以如此事态发展,还不如先把兆衡送走,至少不会让她陷入险境!

      悔恨交加中,商繁胥更多的事暂时也没有去想,只顾着赶紧回柳兆衡身边去!

      杜重瑕却拦住他:“不错,这孩子的确是在做傻事,可除了做这样的傻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是,她还可以什么都不做,指望你帮她一把,可是你这人是她可以指望的吗?兆衡只怕是明白指望不上你,才选择自己背负起责任,咬牙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商繁胥道:“可她这样做必定非死即伤,搞不好落下终身伤病……”

      “那样,你就有理由厌弃她了。反正作为枢机库掌印,太过儿女情长,终归不是好事。”杜重瑕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似乎很为自己一系列的安排满意。

      商繁胥脸色铁青,本有些话想对他再说,可还是选择拂袖而去。

      商繁胥想,假以时日,自己一定会让杜重暇知道她的身世,届时,杜重暇的难受一定不会亚于现在的自己!

      这边,柳兆衡正强迫自己用毅力克服伤痛,可当她自顾自练了三招,突然发现身边一个望着自己的人都没了,不觉心里松懈下来,就在脑中演练起接下来的招式,手里也没有动作了,等这套剑法冥想完一遍,她看还是没人来看守自己,便懒懒散散地走回位置那边坐下了。

      自己本已记得这些剑招了,应对变化也不可能出错……如此,还有何必要继续练下去?

      纵使是练,自己在脑中冥想也可练习,何必非得举着剑舞来弄去?

      自己还伤着呢!

      这自怜之意一起,不觉又放松了许多,反正这时没人了,自己苦练与否也没人知道……

      正打了如此主意,却猛然察觉商繁胥已靠近,不仅如此,杜重瑕还跟在他身后!

      那现在怎么办,自己已经坐下来了,要怎么找借口?

      她急忙想着,就听商繁胥道:“兆衡,你已经撑不住了吗?”

      说着他便地冲至她身前,温柔地俯下身,关爱地看着她,承受着他仿佛能把人瞧化了的眼神,柳兆衡立即在想,这时候自己是不是该吐口血应应景?以证明自己真的是劳累过度才坐下的,不是为了偷懒!

      不同于商繁胥的异常紧张,杜重瑕毕竟是教了这么多徒弟的人,他能料到柳兆衡坐下不仅仅是因为有伤,更多是她心里依旧以有伤为借口,她想偷懒!

      正因如此,自己在教她成材的过程中,才不光是要让她选择,对她劝服,还要督促,要检验,要看护,要夸奖……如此才能让她学得下去,学得安心,如此,这孩子才能日益精进。

      就在柳兆衡差一点就憋出一口老血时,杜重瑕大笑道:“你这孩子,让你好好练剑法,你以为是在替师父练吗?师父不在你就偷懒了,坐下歇了多久了?还不赶快过来接着练!”

      柳兆衡一听就站了起来,商繁胥拉着她不许她过去:“兆衡,别练下去了,还有伤呢,你这样练我好心疼……”

      柳兆衡看看商繁胥,又看看杜重瑕,虽然犹豫,还是对商繁胥道:“你放不放开?”

      商繁胥摇着头耍赖:“不放,不让你练。”

      柳兆衡也不和他废话,直接一脚踹开他,然后朝着杜重瑕走去:“师父,是兆衡偷懒了,这就过来接着练。”

      看她重新起剑开练,杜重瑕走回商繁胥那边,他坐下后,商繁胥也从地上爬起来在他身边坐下。

      一面看着柳兆衡练剑,商繁胥一面开始了解关于这次武林大会杜重瑕要派出的人员配置。

      枢机库这次派出的三名参赛者是:叶全、冯南烟和柳兆衡,这是两个实力最强加一个天赋最高的,是稳赢的组合。

      再了解详细一些,得知杜重瑕对柳兆衡提的要求和答应她的事后,商繁胥心中的焦躁缓解了不少。

      之前是自己莽撞了!商繁胥脸上有了笑,对杜重瑕道:“兆衡是不知道杜掌印的用意,那武林大会上各门各派的比拼何等重要,杜掌印派出的一定是不会输的阵容,有叶全和冯南烟出手,三打二胜,兆衡没必要……”

      看他越说越喜不自禁,当着柳兆衡的面,他与自己说这些!杜重瑕又气又笑:“看来是你不知道老夫用意,三打二胜固然已足够,但我枢机库所出,必定是朝着三打三胜的目标去!若是心存侥幸,万一阿全和南烟有谁不胜,那又该怎么办?”

      商繁胥笑道:“这样的事几乎不会发生,杜掌印该对自己亲传弟子有信心。”

      听他反复在说动摇人心的话,杜重瑕也不知该叹他太精明还是太傻,沉声提醒他:“参赛就是为了取胜,抱着去凑数的心态是无法战胜任何人的!”

      他依然故我:“取胜也不一定要战胜任何人,有的是办法……”

      杜重瑕道:“那些都不是光明正大的办法,莫非你就不认为兆衡能堂堂正正的战胜对方吗?”

      商繁胥认真道:“兆衡是我义妹,我对兆衡的实力是有信心的,但兆衡现在有伤在身,实力不能全部发挥出来……”

      他是说得委婉动听,杜重瑕却不想再由着他动摇柳兆衡的信念!

      接下来一席话稍显冗长,但杜重瑕却很认为有说出来的必要,他道:“武林大会每三年一次,这样让五国之内各门各派磨拳搽掌的盛事,根据规定,每三年他们也仅能派出三名弟子参赛,为了争夺参赛名额,那些门派内都会先进行激烈选拔,不是每个师父都如老夫这般独断专行的,人家会公平竞争,门派内就先斗个你死我活了,只有最强悍的弟子才有出战的机会!这些参赛者中,有的是自己门派竞争时伤到,也有的是平日练功积累的旧伤,再有就是在江湖上与人挑战受伤了,总之,带伤参战的人绝不在少数。若是都存了你这样的想法,伤到了就有不尽全力借口,那么这三年才有一次的机会,就任凭自己退缩了?放弃了?”

      “兆衡和他们不一样!”杜重瑕说的在理,可商繁胥也有自己的想法,“兆衡是我义妹,不需要那样的机会!”

      “大错特错,哪怕就是只因为你的缘故,这孩子才更需要在武林大会上一鸣惊人!”杜重暇大声呵斥了他,又道:“你以为,仅仅是商繁胥义妹的身份,能让这孩子和你走多远?现在尚且能听到非议之声了,他日你继任枢机库掌印,出言中伤她的人,更不知凡几!”

      商繁胥淡定道:“不去理会不就行了,那悠悠众口,管他怎么说。”

      “你不理会是因为你够有本事了,可这孩子不一样,无缘无故的她不会有和你同样的底气,她也会觉得自己匹配不了你,越是在你身边被你小心呵护,她越是会自怨自艾……”

      “兆衡不会!”虽然柳兆衡是心思细腻,可还没有细腻敏感到那块去!

      “你娘当年不就是这样过来的!”

      杜重瑕这句话一出来,商繁胥被扎心了!

      见商繁胥低头一不吭声,杜重瑕立即道:“所谓的匹配,也就是势均力敌,你有你的事业,她也有她的境界,绝不能因为你的姑息、怜悯、纵容,让她放弃成为更好的人。”

      商繁胥闷声道:“兆衡已经很好了。”

      “还可以更好!”现在气势上杜重瑕已经把他压制住了,是以很畅快地说出下面的话:“这孩子要做的不仅是成为商繁胥的义妹,枢机库的弟子,她还要做她自己。不仅是仗着别人的名号,她要找到自己的价值!”

      有杜重瑕看着,柳兆衡是没有耽误练剑的事,可在练得一板一眼的同时,他们的对话她是听得一字不落的。

      这杜掌印在商繁胥面前,口才竟是略胜一筹的!

      好厉害!

      呵,让她找到自己的价值……

      可不管人家存了何种心思才说出这种话,她自己却是明白,自从当年师父把自己接回族里,真正的自己,所谓的价值,已经没有找回来的必要了!

      但毕竟自己还正在努力,虽然知道无法达成他的想法,可是能靠近一些,也好啊……

      良久过后,商繁胥都没再说话,杜重瑕那句涉及他亲娘的话,是把他伤得不轻!

      到了中午,杜重瑕拍了一下手,招呼徒弟们歇息片刻,吃了午饭下午接着练。

      柳兆衡听到他那“啪”的一声,整个人就扑倒在地了,也说不上有多累,也并不是有多痛,反正就感觉自己要虚脱了!

      商繁胥默默走过来把她拉起来,问她:“还受得了吗?受不了要给我说!”

      他也没像之前那样,说什么受不了就算了之类的话了,可见是把杜重瑕的话听进去了。

      杜重瑕也走过来,把她落下的剑从地上捡起来,然后比划了两下:“兆衡,天赋带给你的记忆,只适用于对付一般对手,真正的顶尖高手,即便会被你迷惑一时,转瞬间就会想好应对之策了。只有当你对剑法真的有所领悟时,你才能克敌制胜,而通向领悟的唯一途径就是苦练。”

      “师父说的是。”柳兆衡也不反驳了,要是有反驳的力气,她就不会由着商繁胥扶着自己走了。

      这里离食堂并不算远,可柳兆衡每一步都走得颤巍巍的,总担心自己下一步就要撑不住了,这才第一天,才一个上午,接下来还有今天下午和另外十九天……

      这才叫度日如年呀!

      商繁胥看她走得确实吃力,就说要抱着她过去,不等柳兆衡回答,杜重瑕便道:“不行,你让她自己走,扶着都不用,她自己走就可以了,你在旁边碍手碍脚,她反而走得慢。”

      接着,不由分说把商繁胥从柳兆衡身边拉开,让柳兆衡自己走几步试试。

      可还别说,没了旁边人帮忙,柳兆衡依旧是可以接着走的,一想到只要走到食堂就可以吃饭了,不觉竟走快了些。

      商繁胥看到柳兆衡没了自己帮助反而走得更好了,也是诧异:“杜掌印,兆衡这样逞能,不太好吧?”

      杜重瑕笑道:“这孩子本就不是娇气的人,只要旁边没人惯着她,她自己是没问题的。”

      可商繁胥还是忍不住往柳兆衡身边凑,杜重瑕挡住他,不让他又靠过去: “你这样半点帮不了她,反而害了她。”

      商繁胥道:“兆衡需要我扶……”

      杜重瑕打断他:“那是你自己的想法,你看,其实她并不需要你。”

      后来在杜重瑕的一再干预下,柳兆衡没了商繁胥的帮扶还是走进食堂了。商繁胥要跟着进去,可杜重瑕将他这系列举动看下来,只觉他是只会添乱,对柳兆衡完全起不到正面帮助,便把他堵在了食堂门口:“这里是枢机库内部人员才能进出的地方,你就不必进去了。”

      起初,商繁胥并没把他的阻拦当回事:“可是兆衡进去了,我也得进去。”

      杜重瑕严肃道:“兆衡是老夫弟子,自然是能够进去,你是枢机库什么人,凭什么进去?”

      商繁胥意识到人家要刁难自己,笑道:“我是即将接任杜掌印的人呀,是未来……”

      杜重瑕立即道:“那就等你未来当了掌印再进去吧!”

      说罢,不等他再有言语便一掌让他退出二十米开外,看他又跑过来,杜重瑕迅速跳到食堂里面,将食堂大门一关,门栓插上,不管他在外面怎样敲门怎样叫喊,都不理他。

      “哇,师父这么不给自己继任人面子呀!”看着杜重暇干脆利落地打发了商繁胥,乌子缨大笑不止。

      叶全一巴掌拍在乌子缨头上,严肃道:“我们师父历来都是执法严明,不徇私情,小师弟,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的,这么惊讶做什么,可别吓着小师妹了!”

      冯南烟这时也转头来对柳兆衡道:“小师妹,师父这可不是给你义兄下马威,你千万别想歪了。”

      柳兆衡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覃冈道:“是呀,师父从来是这么任性,想修理人的时候不管对方是谁,先修理了再说,小师妹不要介意,更不需要过分解读师父的想法,师父就是这么随心所欲惯了的。”

      杜重暇这几个徒弟你一言我一语的,虽然说法不一,但也都是货真价实了解师父为人的!

      柳兆衡只觉他们个顶个都精明,不愧是杜重暇亲自教出来的好弟子!

      给底下四个徒弟这么各自一说,杜重暇也懒得解释,他看柳兆衡并没有要帮着商繁胥求情的意思,不止如此,柳兆衡还说:“是呀,师父把他放进来做什么,我们几个都是下苦功夫在练功的,他一个没事做的就只会啰里啰嗦,要是放他进来不是打扰我们吃饭了。”

      说完这话,柳兆衡拿起碗筷,狠狠夹了一大夹的菜,在几人的注视中,她又道:“而且这桌上的菜就这么多,放他进来吃几口,我们不就少吃几口了!”说着她吃了一口菜,味道还真不错,这枢机库的伙食,她是挺欣赏的。“要不是师父先一步赶走他,我也会一脚把他踹出去的。”

      听着她耿直的言论,她的四位师兄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觉得,从今天起,枢机库里不需要被过度解读的人,兴许又多了一个!

      这顿饭吃下来,饭桌上也并不安静,徒弟们时不时交流一下练功心得,也关心一下柳兆衡伤情如何,杜重暇这时就道:“兆衡,好好地练,为师看好你!”

      “谢谢师父。”吃饱喝足后,柳兆衡感觉自己体力恢复了不少,下午可以接着折腾!

      见柳兆衡回答得虽算不上勉强,却也没啥积极性,杜重暇决定更进一步刺激一下她的进取心:“这次既然兆衡选择练孤鸿剑法,那为师就破格提拔你,再给你个表现的机会,由你代表枢机库参加十大门派剑术展示了!”

      剑术展示是怎么个事?不是说好是比武的吗?另外还需要展示什么吗?柳兆衡表示听不懂!

      四位师兄一听,都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师父,你是不是太偏心了?”

      虽然他们叫得起劲,可柳兆衡却在他们眼中看出了窃喜!

      没准那不是什么好差事!柳兆衡这么想着,就对杜重暇道:“是啊师父,你给我这么多机会,好像对师兄们也不公平,你要不考虑一下我们也来个内部选拨什么的?”

      “天赋这个东西本就没有公平一说。”杜重暇决定的事从来是一意孤行的,几句话就给她抵回去了,“人家苦练数月,你看一眼完事,你的天赋对于他们来说,本来就不公平。”

      说完这些话,不等她反应过来,杜重暇就先行离开了。

      柳兆衡听得愣愣的:“这么说来,是我的错了?”

      趁着她正恍惚着,叶全哄道:“小师妹,这也不能说是你的错,可谁叫你是我们枢机库里师父认准了的最有天赋的人呢!”

      冯南烟也附和道:“是呀,上一届武林大会,师父说小师弟是他手里最有天赋的,剑术展示就是他去的。”

      “不错,幸亏你来了……”乌子缨笑容满脸的,很庆幸自己这次逃过一劫!

      覃冈这时也拍拍柳兆衡的肩,给予了她鼓励:“那就辛苦小师妹了,将我们枢机库这三年剑法之大成展示在天下英雄面前,如此重任在肩,你要好好努力呀!”

      看他们各自说了一句便起身离席,好像把差事给她的事就这么说定了,可到底什么是剑术展示,麻烦谁来告诉她一下,喂!

      就在柳兆衡想抓个人回来问问清楚时,叶全端了一碗酸梅汤去而复返。他对柳兆衡道:“大师兄知道你有疑问,来,先喝碗酸梅汤压压惊。”

      柳兆衡喝了一口:“有些酸,可不可以加点糖。”

      “可以呀,随你喜欢。”叶全招呼冯南烟把糖端上来。

      覃冈也跟着过来,还把糖舀了一勺到柳兆衡碗里,“先试一下,一勺够不够。”

      柳兆衡又试了一口:“这样就行了。”

      叶全道:“小师妹,你看,每个人的口味都是不一样的,我喝着这酸梅汤酸甜适中了,你需要舀一勺糖才觉得合适,而子缨则是需要再多一勺糖,南烟即便是更酸一些他也很喜欢。”

      柳兆衡道:“是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

      叶全又道:“你看,早上我们吃面,是咸味和辣味,吃完面过后有一颗糖,那是甜味,练功是很辛苦的,我们都体验了苦味,现在喝一碗酸梅汤,就是酸味。如此人生五味,酸甜苦辣咸,一天之内我们都已有品尝,究竟何种味道才是适合自己的,只有尝过才知道。”

      “大师兄说的是。”这大师兄看上去挺真诚的,另外两位师兄看上去也很关心自己,可怎么感觉上有些怪怪的?

      “那剑术展示,师兄们都已经去尝试过了,其中滋味如何,若是由我们来说给你听,便是把我们自己的理解强加于你,而不是你自己的感受,要想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喜欢,就需要你亲自尝试了。”叶全轻言细语地把道理给她讲明了,看她似乎听进去了,就问:“小师妹,你要不要自己试一试呢?”

      “那就试吧!”点头过后,柳兆衡看着师兄们欢喜雀跃的样子,怎么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五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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