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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谓我何求 ...

  •   柳兆衡目测对方的功夫不弱于严士明,只是,他这点能耐还不足以做她的对手。尽管现在手上只有一柄折扇,但对付眼前人等,已然绰绰有余。

      不等对方再开口,柳兆衡以折扇为剑,飞身而来,李高义正要相迎,却见她手持折扇与自己虚晃一招,立即抽扇遁走,只朝着商繁胥身边而去。此刻商繁胥双目紧闭,貌似昏迷。

      柳兆衡飞脚踢开那扛起商繁胥之人,眼见商繁胥被那人抛掷而出,立即一掌接在商繁胥后背,运用掌力一挥,推送商繁胥到了相邻的一棵茂密大树上。

      眼下情况紧急,也等不到商济和关虔前来搭救,她想着只要能带商繁胥全身而退,眼前这些人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在商繁胥暂时无碍后,柳兆衡守在树下,将围拢之人或斩或劈,李高义看她下手不留余地,赶忙冲上前来,替手下人挡住她的攻击。

      二人你来我往过了十余招,柳兆衡以树为限,绝不远离商繁胥十步以外,招招出其不意,变化精妙,李高义暗自赞叹。她手持一柄折扇,无法与他的宝剑相抵,所以她的招式虽然绝佳,却一时无法伤害他性命。

      如此和他再打下去,万一他还有更多帮手在后头怎么办?一想到这里,柳兆衡立即飞身跃起,踢得李高义手腕一松,眼见他手中之剑飞落出去,她正要去接那剑,忽听一人声音焦急对自己叫嚷:“兆衡,不可去碰那剑!”

      不知何时商繁胥已经醒过来了,正坐在树枝上看她与人对战,也没出声打扰,只是李高义手中的剑突然给她踢飞,又见她要去接剑,商繁胥赶快叫住她。

      李高义所在的李氏一族是姜国的高门,他们出自临剑乡,历代临剑乡中地位最崇高的剑宗一门均出自他们这一族,而今下一代的剑宗传人,也将在李高义和其兄长李绍节中选出。临剑乡剑宗传人有规矩:夺下他宝剑的,男子要不做朋友,要不就是死敌;女子就一定得娶回家做妻子,死后和他宝剑的葬在。

      但如果出现个例,那女子不愿嫁他为妻怎么办?

      办法很简单,因为临剑乡的剑宗走的是一根筋的路子,讲究的是一个生死相随,而且必须从一而终,也就是说,嫁他为妻后,夫妻二人就要同生共死,若一个短命先去,剩下一个都必须拔剑自刎,再带着剑和对方同葬。倘若遇上夺了剑还不愿意嫁的女子,那临剑乡的剑宗就是大大被辱没了,要不那剑宗的人耿直不二,拔剑自刎捍卫了自尊;要不就死缠烂打,把那女子娶到手为止;或者,还有第三个选择就是回去闭关苦修,直到能杀得了那女子,杀了她然后再自尽。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所以,这下要是让柳兆衡接到了李高义的剑,那还了得!

      李高义也是被柳兆衡给吓得心慌暴跳,趁她回头去看商繁胥之际,旋身去把剑捡回,因为身形太过急迫,差点扭到了脚!

      一回身,李高义装得若无其事的剑指柳兆衡颈上:“如何,现在你已落入我手,我看你还怎么横!”

      柳兆衡看出他说这话时眼神闪烁不定,气息也很是混乱,像是才经历了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确实,他是正在暗自庆幸,还好自己的剑没有给她拿到,不然接下来的局面就要让人百感交集了。

      看出对方的心境异常,似乎时而有着稳操胜券的得意,时而又有着劫后余生的欣喜,柳兆衡觉得他这人疯疯癫癫的,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是以,柳兆衡也没显出任何慌张。能遇上这么个弄不清重点的宵小之辈,她也真是运气挺好!

      李高义看她不怕自己,一番肆意大笑后,正要再说话挑衅,但话不曾出口,忽然觉得自己腹上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哪里竟来一枚柳叶镖刺入腹中!

      见他血流如注,他手下人都是惊慌,柳兆衡趁着他们嚷闹之际,以扇推开那颈上之剑,立马飞身去到商繁胥身边。

      为防敌人后招,她已决定不给树下几人留活口。于是,从怀中又摸出一枚柳叶镖,商繁胥知她心性非比常人,赶忙挽住她的手:“兆衡,那小子是和你闹着玩的,你可别再伤到他了,他不是你对手的!”

      树下已被人掺扶的李高义应声大喊:“繁胥大哥,我的确不是她的对手,你可要把她拦住呀!”

      “怎么回事?你替他求情?”商繁胥冲她点头,她疑惑了片刻,才道:“你这是闹着玩的是吧?为了试探我?你怀疑我是否会救你,所以才叫了这么个蠢材来……”

      不等柳兆衡的话说完,李高义出声替自己抱不平:“小嫂子,我姜国里李高义虽然是个游手好闲之人,但绝不是什么蠢材啊!”

      “闭嘴!”呵斥声响起的同时一枚柳叶镖射过来,正好钉死在李高义耳侧的树干上,他清楚的听到了嗖的一声,还没意识到恐惧已感到背后冒出冷汗。

      想自己生平自由散漫,对任何事态均是有恃无恐,从不知害怕二字为何物,今日对上这野蛮无状的女子,竟被她吓到,实在是刺激!

      李高义被柳兆衡吼得不出声了,商繁胥嘴角一勾,对着柳兆衡柔声道:“兆衡可愿听我解释?”

      他解释与否,于她而言,不具备太大意义。她本不在乎他心中如何想她,又何须计较太多,只要不耽搁了去枢机库的事,生死之外皆不是她所畏惧的大事!

      “如果你想说,我不拦你。”

      他说,这李高义是他的旧友,当今群贤谱上,李高义也是排得上名的,排第十位。

      然后,他说了这李高义的家世,在姜国并不逊于严士明,既然他们之前开罪了严士明,现在就不要连李高义也得罪了。

      再来,他说这次李高义本来是和他约好在这边境小城旧友一聚,却因为听说他身边有了义妹,临时起意想要吓一吓他们,就自说自话演了一场绑人戏码。本来把人绑走了,看到柳兆衡追过来商繁胥就让他别玩了,怎料这人无聊惯了,这回找到点好玩的,就一下子入戏太深,竟要和柳兆衡较量一下功夫,然后才有了下面的事情。

      最后,商繁胥用严肃的态度对柳兆衡道:“你要教训这小子我不拦着,但有一样一定不能碰,就是他手中那柄剑,这小子是临剑乡剑宗传人,手里的剑要是给女子碰到,便不得不娶她为妻了。兆衡你已是我的义妹,怎可另配他人!”

      临剑乡的剑宗,柳兆衡对这一族人是有过耳闻,当时听族里人说起那剑宗的许多怪癖,她现在都还记得。

      “原来如此。”听他长篇大论过后,眼看关虔和商济也带人来了,柳兆衡道:“其实那时我即便握住他的剑,转眼就在他身上插十个八个血窟窿了,绝不会让他留着命找我麻烦的。”

      听她这一说,沉默许久的李高义嗔唤道:“小嫂子,你对我怎么这么心狠,我不过是让人拐跑了一下繁胥大哥,你非得拿我命去吗?”

      柳兆衡不理他,又对着商繁胥道:“这人真算是你旧友吗?我看他血流了这么久,都没有自己止血,这种脑子的人,就是群贤谱排位第十的?他莫不是硬被拉去充数的吧?”

      李高义听后委屈得不行,哪里是他没止血,分明是被人刺伤太深,流血才一时止不住:“繁胥大哥,你可要给我评评理啊……”

      这时,关虔带着商济等人赶到,一看这里为首的是李高义,便猜中了一些原委,也不笑话太多,之前商繁胥给了关虔半瓶玉机所赠的丹药,现在关虔喂给李高义一粒:“好了,知道你可怜,喏,这里有药王庄的丹药可以保命,你别嚷嚷了,先服下一粒吧。”

      李高义和关虔也是旧相识,关系一向不错,看他递来一粒药,便乖乖服下。商济跳上树把商繁胥接下地,柳兆衡也自己跳了下来。

      接着一群人,就同李高义去了他在当地的一处庄院。

      而后,李高义进入内院疗伤,让管家带商繁胥等人去花园品茶。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李高义从内院出来,看上去面色如常,没显出任何虚弱状,神清气爽的倒有了些贵公子做派。他不在期间,商繁胥已问柳兆衡意见,若接下来邀李高义同行,她可答应。

      若是李高义不会影响到他参选枢机库掌印的事,多这一人随行,她哪来什么异议。

      这下,李高义走出来,商繁胥就邀请他同行。原本商繁胥从商府出门时就已派人送信过来,李高义本就觉得这事有意思,想去凑个热闹,这下看到了柳兆衡,就更觉这一行会有趣了,于是也没有拿乔,当即就点了头。

      眼见三位旧友重聚,免不了一通絮叨,商繁胥的念功了得,一旦开口一时半会就停不了,柳兆衡若是在场不走,为了照顾她能听懂,他免不了还得解释许多前因后果。不想让他这样费事,也不想让自己去听些废话,柳兆衡想着在他们没开说前就走开。

      正好,商繁胥和她是想到一块去了,对她道:“兆衡,别看这里是个边城,其实特色美食可多了,兆衡可想试一试??”

      柳兆衡听得出商繁胥这是想把自己支开,在李高义唤来管家带她走时,问了一句:“你确定等我回来你还有命在?”

      李高义闻言大笑:“小嫂子,你当我这里是什么虎穴狼窝吗?”

      柳兆衡没理他,对着向自己点了头的商繁胥又道:“我知道你是惜命的人,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地,若你不喜欢我时时守在你身边,我走便是了。”

      商繁胥柔声回应:“我只盼兆衡肯守着我岁岁朝朝,又怎会想和你分开。只是若兆衡时时守住我,我只怕兆衡看我太久会烦腻了,所以才……”

      柳兆衡笑了笑:“你说这些,也得让人信啊……行了,别编瞎话了,我走还不行吗?”

      待柳兆衡跟着管家离开,李高义一步窜上花园中的一处石阶,没再端一副稳重模样,他道:“我真是意外!”

      他有什么可意外的?

      其实商繁胥和关虔都能猜中!

      “听你说起身边有了义妹,我本以为小嫂子是个如何美若天仙的人物,哪知道是如此彪悍女子!”

      这样的诧异,但凡是见到商繁胥身边带着的柳兆衡后,是人人都有。

      商繁胥一笑,毫不介意:“兆衡确实不是一般女子。”

      李高义看他这一笑里尽是知足,更加感叹:“我也是长见识了,居然引动你满腹柔肠的会是这样的女子!”

      虽然不够亮眼,却是真的太过特异!

      想当年,商繁胥才华惊世,眼高于顶,在一众相识的人里,李高义只觉得他是最刁钻的,也是最令自己仰望的。

      那时,他们几个相熟的朋友里,有的家中已有妻妾,有的心中已藏了中意的姑娘,唯独自己和商繁胥二人孑然一身,常被崔玉华嘲笑是定力太好!

      崔玉华其人,自十五岁娶妻过后,身边就少不了美人环绕,他见商繁胥身边从来没个女伴,便不止一次给商繁胥出主意,说如果现成没有合心意的,不如豢养几个小姑娘做家奴,从小就教起,等着长大了,自然能合心意了。

      商繁胥本一笑置之,但因常听身边损友说着诸多豢养小姑娘做家奴,今后如此这般的好处太多,后来遇上了貌似迷路的那个小姑娘,才恍惚之下动了歪心思,一来便自告奋勇要将人家带回家做家奴去。

      这才有了后来的诸多波折……

      如今,人已再得,商繁胥态度明确:“怎样的女子不论,只要是兆衡就好。”

      关虔这几天也时常嘲笑他是喝药喝傻了,虽如今已释怀,现下听李高义的调侃,还是忍不住笑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人是治不好了,也就随他高兴了吧!”

      不同于之前关虔的以貌取人,李高义挺快就变得替他高兴:“其实也挺好的,至少你所求的女子甘愿追随在你身侧,这样的幸运,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商繁胥点头:“我也觉得,得兆衡,是我最大的幸运。”

      这时,李高义话锋一转,说道:“只是你这幸运,却是让不少人觉得不幸。想当年姜国商繁胥身居群贤谱第一的排名,让天下多少女子神往,哪怕是群芳谱上,也几乎找不出不为你心折的女子。”

      “当年是年少气盛,做了恶事。”当年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甚至狂妄到想和天去争一争,现在商繁胥想想,委实觉得自己可笑。

      李高义感同身受地点头,从活泼的态度转向了深沉:“是啊,你是一时狂浪做了恶事,害了那么多好女子为你倾慕,又害了那么多好男子恨你至深。”

      商繁胥当然听得明白他是在感叹什么,而且不止是商繁胥,他这话的意思关虔也听得懂:“其中之一,就是你兄长李绍节,我知道你说了这么多感叹,就是为了他抱不平。”

      李高义嗯了一声,脸上表情有些凄苦,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一开始我也是替他抱不平,但说实在话,我哥这个人,能有人欺压他一头,我其实也挺喜闻乐见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谓我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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