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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方寸之间 ...

  •   商繁胥说着就要牵她的手,他这是被打了还不长记性!

      但柳兆衡她没再对他动手,只是躲开了他:“公子爷兴致好呀,才经过了朱衣镇那一出,这么快就有心享清闲了。我可没有公子爷这么好的命,也受不起外面那么多人的伺候,就想在房间里窝着不动,万一待会又因为公子爷闹出点情况,我也好有精力应付。”

      虽然身在房间,只要仔细去听外面动静,柳兆衡就知道了外面此刻许多人正受商繁胥吩咐在甲板上摆餐点果品,若是她出去,正好可以享用到!

      何必呢!天底下哪来白白承受的好处?

      之前他不管用心为何,他提供给她的种种便利,通过应付枢机库众人那役,应付药王庄众人这役,还有今后因他而承担的无数使役,她总能他还个条理清晰,他让她出力越多,到了后来,向他提要求的时候,她的把握也就越大。她是这样的想法,其实商繁胥不难想到,只是虽然想到,却并不想让她做到。

      一切由她的出现开始,就不能再由她的躲闪结束,否则全程由她主导,他的颜面该往哪里摆!

      所以,他的游说并不会因她的拒绝而停止,反而明知她抗拒的是什么,他会更变本加厉地把这一切摆在她面前,让她难以抗拒!

      牵不到她的手,商繁胥就换了个姿势,改为把手伸在半空,以一个邀请的手势,对她道:“不需要应付,兆衡一切有我,不再需要去做任何应付。”

      看她不给回应,他就思路一转,对今天发生的一些情况,给她来了个剖析:“今天朱衣镇一役同样,其实不需要兆衡出手的,这一路,我让商济和关虔同行,就是舍不得兆衡为我受累。可偏偏你如此能干,又太信不过我,硬是要自己站出来,要是你能试着……”

      “拿什么试?拿命去试?”柳兆衡打断他,“别讲笑话了,公子爷!”

      虽然她回答得很不屑,但找准她介意的是什么,商繁胥有把握能说动她:“是我不对,当时的事我本做好准备,就是没有料到兆衡会为我如此着急。”

      “我也不是为你着急,我是看你那一副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的样子,担心你真的被药王庄的人给动了,到不了枢机库去!”他去不了枢机库,自己又如何找借口去?如何去拿到族里那么重要的山门钥匙!

      当然,事情原委她是不能对他说的,但这正好给了他自作多情的理由:“这就是兆衡在为我着急了。”

      面对着柳兆衡的冷淡脸,明知她不想听自己再说下去,商繁胥还是以春风和煦的笑容,把关于这件事自己的一切考虑,都对她合盘托出:

      药王庄传到如今的庄主手里,本来是日益强盛稳固了,偏偏这一任庄主膝下无子,只独有蒋芝素这一个女儿。当年庄主夫人因难产去世,蒋庄主自负医术冠绝天下,却救不回心爱的女人,哀痛之下把满腹心血都放在了爱女身上,从此没有再续弦的打算。说来这蒋芝素也还是争气的,从小聆听父训,医术在十五岁之时已经算得年轻一辈的翘楚,还入选了群芳谱,偏偏这孩子太过心善,从小就爱替人家考虑,但凡事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总是惯于做一些自以为为人家好,人家一时半会接受不了的事。

      蒋庄主想,有自己撑着,她在药王庄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但今后她继承了药王庄的家业,待她独当一面时,再这么任性下去,只怕会被别人误解得很惨烈。为了今后她不遭人打压,不会吃亏,蒋庄主决定,要在自己有生之年给女儿找一个合适的夫婿。

      这个人一定要了解她,能照顾好她,又能抗起整个药王庄,但以蒋芝素的心性,一般的男子只怕镇不住她,蒋庄主一番打算后,就把人选定在了药王庄自己人身上,那就是四大总管之一的玉机。

      玉机是个孤儿,从小由蒋庄主带在身边抚养长大,他性情沉稳,能力超凡,在药王庄备受器重。蒋庄主把宝贝女儿托付给玉机,玉机看在蒋庄主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上,没有拒绝。但其实,玉机在药王庄外,早已有着心上人,只是那名女子只与玉机见过三次面,且最后一别后至今杳无音信。

      蒋芝素从小众星拱月,唯独这个与自己有婚约的玉机对她最是冷遇,蒋大小姐一想到要嫁给这么个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人,便负气离家出走,留信声称要找到世间最好的人做夫婿。

      前言背景交代完毕,商繁胥开始说重点:“而我,因为有群贤谱上的虚名,自然很容易得蒋大小姐的青睐。那日她来我府上,正好我得了怪病久治不愈,蒋大小姐看到我的病症就很感兴趣,一来她觉得自己救我是医者仁心,应当之事;二来,我这样的疑难杂症,也让她乐于挑战;三来,她住进我商府,自认对药王庄算是有个交代,她向蒋庄主写信,说是已对我倾心,其实就是想在我府里住下,暂时逃避婚事。只可惜,她终究不是可以治好我的人,我看她整日为救不了我伤神,于心不忍,就找借口指引她到了朱衣镇,朱衣镇百姓从来都是临水而居,过得舒适安逸,本想让她在此地散心几日再回药王庄,哪想到,蒋芝素一看到全镇百姓都懒散度日,当即决定对人家进行全面改造。然后,她就这样一面躲避婚事,一面在这里纠正懒散百姓,不觉就到了现在。”

      柳兆衡听得没丝毫动容,甚至不认为自己有听的必要,可有的话,她听不进去,商繁胥却还是要说:“我自知对不起朱衣镇百姓,总想着自己哪天病愈定来解救他们,幸好兆衡来到我身边,让我能得偿所愿。”

      说到这里,商繁胥发现她原本一直东盯盯西瞧瞧的眼总算望向自己时,回以灿烂一笑:“在我们出发当日,我便让人给玉机送了信,让他务必今日过来,把蒋芝兰素接走,了却这桩旧事。”

      在他的话里,什么他都事先知道,她问:“你确信那个玉机会这么听你的?”

      商繁胥道:“玉机兄曾和我对弈三日,他的棋风稳重,不是狡诈之人,当年他败于我手后允诺过将来应承我一件事。”

      这次他提的要求,就是要玉机把蒋芝素接回药王庄。

      柳兆衡听他的说法,以为自己听懂了他的打算:“说来说去,你就是怪我多此一举,不该出手去帮你,害你平白地欠了我人情!”

      不料,听到他特别不要脸的回答:“我并不认为兆衡为我做了什么,就是我欠了兆衡人情。”在她的诧异中,他道:“你我之间应当应分,你为我做什么事我都承受得起,同样,不论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我都甘愿为你去做到,无论是去枢机库,还是别的什么……”

      柳兆衡嘲笑道:“我能指望你什么?今日要不是我自己还算争气,等你这些安排到位了,我只怕也该是要断气了。”

      “纵使今日我们无法全身而退,他日倾尽毕生之力,我定使人间再无药王庄存在!”

      他说这句话时,信誓旦旦,掷地有声,一双眼盯着她,是如此炯炯有神,她却听得又发笑:“哎,我要是不在了,这里有没有药王庄也不关我的事了,你不需打着我的旗号去背这么重的负担。”

      “兆衡!”

      他突然叫她一声,她也是一愣,但很快,她又恢复了说笑:“说来,你和这药王庄的蒋大小姐也能配成一对,你看,相貌,家世,还有性情,你随口说什么,她都愿意信,这不就是你的绝配吗?只可惜这蒋芝素性情太过专横,为她所爱便要为她所制约,若所爱终生,则制约终生,或许你会受不了……”

      他道:“我愿意终生受制于人,只要那人能终生为我所爱。”

      柳兆衡听得有些惊讶,却还是笑道:“好吧,真没看出来,你是性情如此豁达之人,遗憾蒋芝素不能入你的眼了,否则,你们是多合适的一对!”

      她说的话,越发像是在挑衅,也对,她对他并不算熟悉,是想要借着如此交流,来探得他的喜怒哀乐究竟在哪里。

      其实何须她太过费心,他这就对她坦白:“兆衡,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我都由着你,只要你高兴。”

      他这包容的话,听得她茫然:“我说什么惹你了?”

      之前就是,从她这次到商府去给他解药开始,他的一系列举动都让她琢磨不清,留在他身边,被他称作义妹,带她进宫里,又让她跟随去枢机库……

      他像是早有打算,这样敌暗我明,她真是得再留心一些,万万不可马虎了事。

      他没有明白回应她的话,却道:“如果你是心里不舒坦,想找人发牢骚,任何话都可以说给我听。”

      “我还好……”被他这样翻来覆去揪着念,她也是要抓狂了,只想赶快把他打发出去。想来外面摆放的果品点心都已妥当,关虔也必然是等着他快过去,但他还一副站着和她说话不肯走的架势,她也是觉得累!

      看她被自己纠缠得耐心尽失,他这才问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之前你对蒋芝素说的那个传闻,你说出那些话,是想看到怎样的效果?”

      “也是啊,我说出那些传闻,的确不应该……”

      她想,他一定会有所猜测,可他既然是猜测,便不会轻易点破,毕竟自己对上的是个心思九曲玲珑之人,是不可能莽撞得现在就和她摊牌的。

      她道:“这样的世道,讨生活不易,我是不该挑起是非。”

      商繁胥笑道:“兆衡涉世未深就想着要避世隐居了吗?如果你真是觉得世道艰难,就让我来把你养在身边吧,别的不说,至少能保你享一世安乐。”

      柳兆衡也随他笑起:“我是没见过世面,却也不是个白占便宜不干事的,这一路你往枢机库去……”

      他知道,她这是又要讲和他划清界限的话,他不想听,就改问了她另一个问题:“你想过去改变这个世道吗?”

      柳兆衡回答得很利落:“暂时无此大志。”

      听她一言,商繁胥显得很欣慰:“那就好。”

      虽然她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至少,她与那人,也并非同路!

      在甲板上干站着,吹风吹得发型都乱了的关虔一等再等,就是等不到去接柳兆衡的商繁胥带人出现。除了他,甲板上的掌舵和商济也都站着在等,只是这二人等得心平气和,他一人是气急败坏,来回踱步又站着叹气,最后双手一甩,有什么可等的,直接去要抓人!

      看他走得急吼吼的,商济也赶紧跟上去,这一前一后赶到柳兆衡的房前,却见房间里那二人还在磨磨蹭蹭,他们这是在闲话家常吗?

      只听得商繁胥说出那声:“那就好。”

      关虔一脚踹了柳兆衡的房间门,然后看房内二人同时看向自己,关虔道:“聊什么出去聊不行吗?就两个人躲着说半天,也不让旁人听一听。”

      商繁胥笑着回应:“兆衡有些话想私下给我说,确实不方便说出来给大家一起听。”

      关虔挑了挑眉,对他打趣:“这么快就玩起了闺房密语,你们两个了不得啊。”

      “关兄见笑了。”

      或许是因为之前在商府听过柳兆衡的心迹表露,今日又见她为保商繁胥亮出几分功夫,关虔一下子看她顺眼了很多,从此对她再没了横眉冷对的模样。

      本来商繁胥劝她出去甲板上,劝了这么久,她也没做首肯,这下关虔来闹,商济又盯着她不放,柳兆衡是只得出去站一站了。

      待坐上那已摆好的圆桌,关虔便把疑问光明正大对柳兆衡问出:“繁胥他义妹啊,你说你究竟是何来历呢?虽然长得像是个做丫鬟,但你这心境,这身手,是完全和普通丫鬟不沾边,你之前没把这些情由给我讲了,也不怪我对你没什么好脸。这次见你为繁胥出手,我才发现你原来挺有本事,不知道是谁教你这些本事的?”

      果然,她是不能轻易出了房间门的。一到这甲板上,迎着这水天相接的河面,河风清爽,沁人心脾,沿岸上山峦拱翠,犹如身在画境,她一望过去,就收不住眼,满心想克制,却又满心在欢喜。

      以至于,关虔的问话,她是根本没听进去,只觉得人家似乎说了什么,她便随口回道:“客气,客气。”

      她这忘乎所以的模样,商繁胥是看在眼里,接着听关虔又问:“我看你武功路数有些诡异,你师傅是谁?”

      不等柳兆衡再回应,商繁胥已替她搭话:“关兄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你也上赶着去拜师学艺吗?”

      关虔道:“我师父沈万冲,人称沈天君,当世第一剑,天下武林盟主,我已经投了这么厉害的师父了,至于还去另投他门吗?”

      商繁胥看柳兆衡还在赏着河畔景色,便想着替她多担关虔几句,说道:“关兄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关兄确实投了个好师父,沈天君剑法神绝,世间罕有,关兄好福气。只是,这天下武学,分门别类,派系众多,不仅仅是一家之长就能睥睨天下的,更何况,不是所有人都像沈天君如此锄强扶弱,四方行侠仗义,受五国敬仰,有些避世隐居的高人,隐姓埋名,只对那些有缘又有天分的孩子传授衣钵,我家兆衡的师父便是如此。”

      关虔知他是护短,便也笑道:“要是她不肯说,无不如我们直接比试好了。”

      商繁胥立即正色道:“我可不许兆衡陪你胡闹!”

      关虔才不理他的阻止,直接绕过他,问向柳兆衡:“繁胥他义妹,你可愿意和我过几招?”

      这句话,柳兆衡是听到了的,她回头看了看商繁胥,见商繁胥对自己摇头,她便又掉头回去欣赏那让她舍不得移开眼的风景。

      关虔见她这般无视自己,正要喊她,却听商繁胥如此问道:“关兄,我这是为了你好,你还记不记得曾经你找我比试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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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方寸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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