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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不曾当初 ...

  •   蒋芝素不解她是何用意,赶快自我辩护:“我从来就没想过伤害朱衣镇的百姓,由始至终,我都是为他们在考虑。”

      柳兆衡道:“听闻,百余年前,药王庄先人身居于云泽深处,那里终年瘴气萦绕,为了抵御瘴气才酿造出了云梦酒,也就是现在的药王酒。”

      这段历史,即使身为药王庄少庄主的蒋芝素都未曾听闻过,柳兆衡却说得笃定异常:“可那酿酒秘法却不是你药王庄先人自己想出的,曾有一族人将自己的医术古方与你们先人共享,但历经百年,那族人早已被人遗忘,那些药方如今都被称作了药王庄秘术,曾经用来让你们抵御瘴气的云梦酒,也被你们用做控制人终身的药王酒。”用善意为恶,药王庄人怎如此荒唐:“为何你们会活成这样?”

      不知是哪里来的传闻,药王庄众人听了都只觉气愤!

      其中蒋芝素尤其恼火:“什么活成这样?我从没听说过这些事,我们药王庄所有药方都是先人自创,不知你哪里听来的这些传闻,对我药王庄完全是诋毁!”

      柳兆衡察觉了商繁胥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格外微妙,像是赞她心直口快,又像是在夸她无知无畏……当下她心中警钟大作,他这人本来就对她的来历好奇,疑神疑鬼,她这话脱口而出,必然让他一阵猜想。

      只是话已出口,她再是紧张也不能露怯,硬是不慌不忙对着蒋芝素笑:“你说是诋毁,就当我是诋毁你们药王庄了吧?那又怎样?以蒋小姐如今种种的善行已经能叫一个朱衣镇的百姓苦不堪言了,一个药王庄里有多少如蒋小姐般爱好行善积德的人?又有多少人受了你们药王庄的‘恩惠’,如今过得生不如死?天下之大,谁来算过?”

      “你!”她越说越是过分,就算当着商繁胥的面,蒋芝素也是忍不下去了:“你们这些人都别管,今天我是非教训这丫头不可!”

      关虔立马回她:“好呀,你说不管,我们谁都不管,待会被她打得哭爹喊娘,是你自找的!”

      天地良心,这蒋大小姐和关家少爷对她也是足够“帮衬”,虽然她一时按耐不住祸从口出,但没谁指着她口中的传闻不放,而是直接跳至了要切磋武功上!

      看过柳兆衡身手,关虔自是不担心她吃亏,看着蒋芝素去取剑,也是很仗义地把自己的剑递给了柳兆衡。就在柳兆衡接剑时,商繁胥出言制止了:“不必再起纷争,兆衡为我所累今日才有此等际遇,都怪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说着,他把关虔递过来的剑推回,又给柳兆衡使眼色,让她先安分点,接下来的事,都由他来周旋。

      柳兆衡是不把和蒋芝素一战当回事,但转念一想,自己之前徒多感叹已经不对了,现在要是再把蒋芝素给打废掉,惹的麻烦就太大了。她便低头,任凭商繁胥转圜事态:“蒋小姐,今日之事起因皆是在下一人,还望蒋小姐大人大量,高抬贵手。”

      冲着商繁胥的面子,蒋芝素也收了剑。只是,想到自己的药王庄被一个小丫头给轻贱污蔑了,而且这长相平平,气焰嚣张的丫头,却得了商繁胥倾心,蒋芝素总是要为自己不平的:“被人家硬生生夺走属于我的东西,被人家当着面诋毁我药王庄的名声,你这叫我怎么息事宁人?”

      眼见如此清新脱俗的美人对自己大诉委屈,虽然她话中霸道,却仗着这幅长相,直让人觉得是娇憨嗔怪,并无歹意。商繁胥扫了一眼蒋芝素,又将目光流转到柳兆衡的脸上,两相比较,实在是云泥之别。可偏生如此高下立见的比较,商繁胥却只对这张平凡的面孔不肯移开眼。

      柳兆衡被他柔情缠绵的目光惹得心生焦灼,本想一巴掌把他的脸给打一边去,却凭着好定力给忍住了。商繁胥在痴痴看了柳兆衡良久后,才柔声道:“当年蒋小姐可怜在下,才被这区区朱衣镇困住,委实是在下的过错。在下志大才疏,本不值得任何女子托付终身,可怜兆衡,身不由己与我魂魄相连,此生只好与我相守,我实在不能再让兆衡受任何委屈了,所以……”

      蒋芝素见他对着柳兆衡目光那般痴缠,再一听这话,就明了到话里的意思:“所以你不让她受委屈,你这是要让我受委屈了?”

      商繁胥脸上露出不得已,但没有否认。

      看他这样,蒋芝素又看看玉机,玉机直接低下头,不理她。她顿时气得不行,可赶在这关头上,关虔又好死不死对她道:“今天的事就摆在这里了,想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要是你不知轻重,硬是要和他义妹过不去,我告诉你,不仅是整个商家不会放过你,我关家人也不会放过你!”

      蒋芝素如同找到了发火的对象,一切矛头都转向了关虔:“你威胁我?”

      关虔似笑非笑道:“不然呢?你觉得我这是在求你吗?”

      眼看气氛才有所调和,这没几句又是剑拔弩张的,宣明和灵兰互看一眼,灵兰上前劝慰着蒋芝素走到旁边,宣明对其余人说:“好了,都少说一句,我家少庄主也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朱衣镇的百姓只是被用过一点无伤大雅的小药,药引在少庄主身上,只要她搬离朱衣镇,镇上的百姓便不会再出现任何不适症状。”

      关虔撇了撇嘴,有所怀疑:“真要是这样就好了……”

      那边才被劝住的蒋芝素立马回头,指着关虔的鼻子吼:“我到底是做过什么,你才觉得我这么坏?”

      关虔将她手指一抓,一脚踢在她膝盖上,让她踉跄跪地,居高临下对她道:“你这个毒妇,你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蒋芝素一掌击向他腹部,看他伸手去抵挡,立马挣脱他的控制,转身就要拿剑回来劈了他!

      看这二人,说话间就能大打出手,商繁胥和宣明都分别将他们拉开,好言相劝,几经哄骗、安慰,他二人终于在互不对视的情况下,暂时无事。

      本来宣明还想着,即便是要回药王庄了,至少会等到今晚的夜钓过后才走,但看蒋芝素这情绪不稳的样子,还是立马离开这朱衣镇为好。

      是以,玉机做代表向商繁胥等人告辞后,就让宣明和灵兰,一个哄一个劝地把蒋芝素给架走了。目送药王庄一行人扑扑腾腾地离开,眼下整层楼只剩了商繁胥这一行四人,看着满室狼藉,关虔道:“我们,也赶路要紧!”

      他们的马车还在楼下,朱衣镇的百姓也都还聚拢在楼下,百姓们眼见蒋芝素被人带走,有的目露欣喜,更多的却依然惶恐……不多时,随着蒋芝素离开的消息被人传开,朱衣镇上的百姓,越来越多围聚过来……

      这感觉,是大事不妙了……

      被压制得太久的人容易迷失心智,习惯了被人驾驭,一旦失去约束,反而会陷入疯狂……

      对此等事态,过多解释,毫无益处,凭一番唇舌,就寄希望于人家能通情达理,不如该走就走,不让自己落到失控的局面里。

      正当关虔打算下楼去疏散人群,还打了腹稿准备一番解释,柳兆衡直接上手将商繁胥搭在肩上,商繁胥看她是准备带自己先走,难得她主动靠近,他自然是乖顺配合。

      就在关虔要转身下楼时,柳兆衡丢下一句:“商济大哥去驾马车。”就直接抓起商繁胥一步跨上围栏,一起飞身到了对面的房檐。

      关虔赶忙朝她大喊:“你这是要做什么?”

      柳兆衡道:“我们大苦河边见!”她带着商繁胥就踏跃起步,纵横于沿路的屋顶房檐间,不顾他人惊呼,直奔大苦河而去。

      只见她身姿轻盈,步法蹁跹,即便是偕了商繁胥同路,脚下所触及的横梁、瓦砾都未见损毁分毫。转眼,他们就消失在了关虔和商济面前。商繁胥被她抓着带走,商济没见他本人有任何不快,便只管听得柳兆衡安排,一个向下飞跃,跳上马车夺路而去。关虔看着也商济离去,自己又担心商繁胥有个好歹,哪里还有心对朱衣镇的百姓做任何解释,直接也飞身跳上对面房檐,按着柳兆衡和商繁胥所去的方向迅速追去。

      柳兆衡想着,自己一旦抓着商繁胥一起走了,关虔和商济必然会死命跟在后面,不需要费口舌就能把人都带走,她想法是很正确,但低估了商家害人精的厚脸皮!

      这商繁胥,一被她拉过来就死死地贴紧了她不放,一路她带这人腾挪跳跃,这人便越发赖着她,全身力气都往她身上搭。她一个白眼丢给他:“你干嘛?”

      商繁胥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害怕!”

      真想半路就把他扔下,可他再讨厌也抵不掉她的立功心切,一路忍耐到了大苦河,她刚要推开他,却被他调整了动作抱得动弹不能。

      如同是被无休无尽地藤蔓给捆绑住,腰间、背脊、颈项,都被他温热气息包裹,简直欺人太甚!

      他不仅抱着她,还想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膛,只在下一刻,就觉腰间被她手肘击中,这力道又猛又狠,他才开口呼疼,又被她扬手一拳打在眼眶……

      当关虔追过来,看到的是背对自己站立正在大苦河渡口边赏景的柳兆衡,和眼角淤青可见,嘴角也在渗血,形容皆有些狼狈却面带笑容的商繁胥。

      关虔伸手去碰他的眼,被他转头让开,关虔问:“你这是怎么了?中途你们脚下打滑摔跤了?”看样子更像是被人给揍了!

      商繁胥笑道:“都是我不好,兆衡太过关爱我,可我自己无福消受。”

      他自己承认得大方,关虔憋住笑,冲着柳兆衡嚷嚷:“喂,你这丫头,怎么动手打人啊!”

      柳兆衡没有回头理他,他脸上更加恼火,正往着柳兆衡走,商繁胥匆忙拦住他:“你别对我兆衡这么凶,要怪都怪我不好,兆衡现在还在气我呢,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你被她揍傻了吧?”关虔一面大笑起来,一面凶他,却见他一脸乐在其中,关虔道:“行,我不多事,你爱被她打,我不管你。”

      又是一会儿,商济驾着马车也过来了,这时,从河对岸远远地摇过来一只大船。看船身磅礴大气,甲板宽敞无比,似乎能够容纳一辆马车。

      关虔见这船来得如此是时候,正打算上前谈妥渡河价格,却见船上的掌舵带着两名杂事走下来:“恭候公子多时。”

      这说话是对着商繁胥,关虔愣了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你商府的私船?我倒是听说过你家除了在朝为官,还私下里有商队、商船,但我以前没见识过。”

      商繁胥谦虚道:“不过是点滴家业,不足挂齿。”

      看商繁胥和人寒暄,柳兆衡已先行一步跳上了船,再一个点地飞跃,就上去桅杆顶端。这大苦河上天光云霁,碧波无限,如此宽阔景色,若是身在族里内出过外界,是绝对想象不到的。

      商繁胥看她站得那么高,知她是太过兴奋所致,举手向她挥动:“兆衡,你可要当心些!”

      柳兆衡充耳不闻,只顾欣赏眼前少见的美景,波光粼粼的河面,翠色涌动,晶莹璀璨,此后回到族里,她一定得把今日所见好好讲给大家听听。

      商繁胥看她对眼前所见那么喜欢,正想借机哄她对自己好言相待,却见她转眼就露出淡漠神态,身形一动从桅杆上跃了下来。商繁胥这时和关虔也上了船,商济正调集人手把马车赶上来。

      商繁胥走到柳兆衡身边:“这么快就下来了,上面的景色可还合你心意?这大苦河是封国与姜国的交界,长度延绵数千里,秀致绮丽更胜丹青妙笔,有千里画廊之称。要是你高兴,我们这就改道,我带你在大苦河上游玩半月,每日都做你所爱的鱼鲜,白天我们上岸游玩不同的城镇,夜里我们可在……”

      “还是算了。”仅是这一眼的风貌已让她暂时忘乎所以,真要是沿河游玩半月,只怕她就很难去抹杀内心的感受了,有些谈资就够了,何必弄得自己念念难忘。

      有些事,既然还没开始,最好也不要让他发生。她不是早已给自己找好稳妥的向往了吗?又何必再去望向别处!

      她如此知道见好就收,商繁胥有些遗憾,明知她不宜打动,而自己,除了用尽办法去打动她,也想不到别的能让她今后甘愿留下来的办法……

      记得自己年幼之时,爷爷曾经对自己说当觉得一件事不知如何着手时,就是该去做的时候了。

      正如现在,他清楚自己在面对她时会心生无力,那就是该是时候去解决这种无力感了……

      看到马车停上甲板,掌舵下令起航,杂事带着他们各自进到房间里。

      柳兆衡趴在窗边,也不知自己看了河水多久,只觉得眼睛发酸了,再回头时,对上了商繁胥意味不明的笑脸。

      商繁胥被她满是戒备地看着,他道:“若你喜欢的,就该尽情去体会,人活于世也就短短数十载,没有哪天可堪荒废。我只想让你看到更多精彩,得有更多体会,你无须对我如此戒备。”

      柳兆衡没说话,她可不是好怂恿的!

      商繁胥又道:“看你这样,应该是第一次坐船,既然是难得上了船,怎么能一直闷在房间里,和我到甲板上去吧,去那里能看到更多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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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曾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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