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心有不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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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她不说话，还冷着一张脸，装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但她此刻在想什么，商繁胥却是很清楚的……
那人，今天他去和那人见面了。
昨天何循循登门传话，说是那人想见他一面，有事相求，他想着自己是还欠那人两件事未曾答应，便欣欣然前往了……所以，今天自己不能带她一起出去，因为是要见那人的，怎么能让她知晓呢！
在分别时，那人突然在他面前流露出后悔之意，然后，不出所料地，那人竟敢尾随在她身后，一路到了刚才他与她见面的僻静所在。
要不是自己及时出现制止，如今，她必然不会像现在这般安然地待在他身边了……
“轻舟妹妹……”
商繁胥叫了杜轻舟一声，杜轻舟并没有理会。
即便是现在，为着想念那人，她还是会如此失神……
是啊，即便是现在，那人依旧视你为他的所有物……可你，从来就不是……
到了商府门口，管家说，商立拙入宫至今尚未回来，只怕是要被太后留着用了晚膳才会回来。
商繁胥看了一眼身边还是心不在焉的杜轻舟，突然弯腰把她抱了起来，杜轻舟先是一愣，而后开始挣扎：“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觉得轻舟妹妹你有些疲惫了，想带你回去休息。”商繁胥一面说着，一面以不容置疑的眼神看向她。
“随你吧！”她想着那人的事，也是觉得心灰意懒的，便也不再制止了。
可她这般对他听之任之的，商繁胥反倒有些心酸。抱着她走回长见院里，见她一直在费心想着关于那人的事，他一脚将房门踹开，走进房内，便狠狠将她摔到了床上。
还好这床是挺软的，杜轻舟并没怎么被摔疼，但还是立马就坐起来与他对峙：“哎哟，你发什么疯呀？”
商繁胥盯着她看了一阵，良久才道：“我们今晚圆房吧！”
杜轻舟觉得他神神叨叨的，嫌弃他道：“行了，我知道你确实疯了，你可以出去了！”
但商繁胥并没有走，反而是走到她身边坐下，很认真和她道：“今晚不是不行，那就现在吧！”
这下，杜轻舟看他不仅是嫌弃了，还带着点戏谑：“哎，你这人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可商繁胥却没有答话，自顾自就开始宽衣解带……
杜轻舟被他吓了一跳，这还真是个行动派啊，想起一出是一出的！
她赶忙离他远远的：“商繁胥，谁准你在我这里发疯的？”
此时，商繁胥上半身的衣衫也是垮下来两件了，他目光有些悲愤地把她看着：“你觉得我是在发疯吗？我们成亲这么久了，你迟迟不肯和我圆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个……”看把他委屈得，自己这几天和他讲道理，莫非是白费了？“我怎么想的，你不是都知道吗？”
“我不想知道！”
敢情是没有白费！虽然他回答得很是赌气，但至少他脱衣服的行为是停下来了，许是知道他这样做有失颜面了！
想想看，他二人认识至今，多是自己在对他做尽不讲理之事，他一向是有礼有节的，虽然从来不懂得待人宽厚，也始终秉持着他锱铢必较心狠手辣的个性，但至少，该讲理的时候他一直都是挺理性的，这次，若是总算轮到他不理性了，那么自己要是也和他一样无理取闹下去，今天这事就怕是完结不了了！
所以，杜轻舟便想，要不自己耐着性子来开导他一番，不知他为了何事钻牛角尖里不肯出来，自己这回给他个好脸，让他三分便是：“商繁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要和我生气了，我并非是个无情无义之人，想来你这个年纪，依然是洁身自好着也实在挺难得，要不……”
“要不什么？”虽然知道她不可能这时就答应自己了，但听到她这句未来得及言明的提议，他还是心中有些许期待！
杜轻舟见他听得进去话，也很高兴：“要不你也养一房小妾吧？人家那些名门贵公子不都是这个风俗吗？我虽比不上……”
“行了！”商繁胥颓然一笑，戚戚然从床上坐起来，缓缓向她走近，“我也的确是疯了，不然怎么期待从里嘴里能听到什么好话！”
“喂，你冷静点！”看他越走越近，杜轻舟一面劝他，一面考虑如何把他制住！
他虽走到她身侧，却还是没有欺身上前，没带任何犹豫地就从她身侧走过，干干脆脆就出了房门去。
看他还留了两件衣衫在她床上，她赶忙抓起衣衫便在他身后追：“商繁胥，把衣服穿上再走，别受了凉……”
听她追上来，商繁胥也并不回头，直到她追到他前面把他的路给堵了，他才略微抬眼瞧了她一下：“我的死活，你竟是愿意管一管吗？”
“呃……”杜轻舟一时语塞，心想你那是多大点事，把你委屈成这样了？
说实在的，虽然自己这方是岿然不动，但外面识货的人真的挺多，就凭你这脸，这腰，这胸，这肩，你也不用全脱了，脱成就现在这一幅画面，已经很让人看着眼馋了……
想到这里，杜轻舟才发现有不少路过的小丫鬟把他们盯着，还有些向他们投来意味不明的笑……
不行，杜轻舟觉得自己该赶快让商繁胥把衣衫穿好，省得让人见了想入非非……这里可是商府内院，要是他这么一通乱逛下去，指不定哪个小丫鬟就对他生出些荡漾的想法……万一就此家宅不宁了，自己是于心何安啊！
衣衫交到他手里他也不接，杜轻舟只好亲自动手帮他把衣衫穿上……
见她帮自己穿，他也是一愣，心底闪过一抹笑意，然后便不领情地将她推了一把！
杜轻舟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今天你是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了！”
然后就仗着自己孔武有力地将他制住，和他一通拉拉扯扯间或搂搂抱抱地把衣衫给他穿好了。
见他总算不再是衣衫不整，杜轻舟长舒一口气，拍拍手就要往回走。商繁胥见她一转身，便从身后将她抱住：“轻舟妹妹……”
“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杜轻舟将他给挣开，回头便说出一句自以为很有用的话。
商繁胥怯怯地看着她，犹豫了一阵，还是道：“今晚真的不能圆房吗？”
杜轻舟先是给他问得一愣，怎么他还惦记这事呢！随即想着眼不见为净，狠狠把他推开了：“行了，你赶紧走吧……”
他走出几步，又回头张望一眼，看她还站在原地目送自己，他便再试了一次：“真的不行吗？”
杜轻舟听得头都大了；“你走，今天我不想和你说话！”
“喔……”他点点头，却还是站在那里把她巴望着，杜轻舟无奈，只得自己转身先回了房里待着，这下才真的清净了。
一回到房里，杜轻舟不禁是长吁短叹，心里真是苦啊，自己也是快要大难临头的人了，还想着要和你客客气气让你三分，这也是够仁至义尽了吧！
他怎么这么不懂事，这时候来给自己添乱呢！
想到这里，杜轻舟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原以为至少不是现在，至少该是回到枢机库，等自己让元集真把爹和师兄们的旧伤都给治好了，那人再施施然地出现，隐隐约约地做点什么事引起自己注意，然后才是突然某天出现在面前和自己摊牌啊……
所谓一个背信弃义之徒的从长计议，不正该是如此来打算的吗？为何他要反其道而行，一见她醒过来就心急火燎地冒出来给她找不是！
莫非是那人的驸马做得太清闲，整天没有什么要紧事可做，就来她这里找存在感？！
另外，两年前那人领着孤山一族阖族人等，从原来聚居百年之久的安稳地界，跑到了这个是是非非纷扰不断的尘世中来，想来会有此等行为，便是因为他已然给族人们找到了暂且能安居乐业的所在，既然如此，就麻烦他将那处地方好好经营起来呀，人是跑出来了，至少要活得下去啊……活得下去是最起码的要求，至少还得再图发展壮大呀……然后发展壮大起来了，还得再考虑考虑如何屹立于五国之内不落人下呀……等到不落人下了，就又是另一番计较了……
能做到可以有另一番计较，这百八十年是下不来的，兴许还得更长久一些，那人若是穷极无聊了，便可以将以上重大事宜在心底做做打算……干嘛出现在她面前，给她找不痛快！
料想已他那日带领阖族重回尘世的功绩，推选他做一任族长是错错有余了。成为族长乃是于族人来说的最大成就，是在族里能光耀后世的荣誉，若是那人已为族长，便请他担当起身为族长的一应职责，莫要再为了给她找麻烦，惹出不必要的伤亡……若是尚未担当族长，就请他以成为族长为目标，继续勇敢向前迈进，心无旁骛，只往着顶点而去……
杜轻舟这才想到若是与那人见面，剑拔弩张前能用于劝说的种种说辞，这才踏实了空闲片刻，就听商济在房外叫她。
原来是商繁胥回到若拙轩后便一脸失魂落魄，也不搭理人了，愣眉愣眼地就闭门不出起来，商济见此不明就里，便跑来对她请教：“少夫人，公子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她不是像送大爷似的好端端把他送走了吗？怎么没几下又出幺蛾子了！
商济便将商繁胥回到若拙轩后的种种表现告诉给杜轻舟了，指着她能过去对商繁胥哄一哄，劝一劝！
还说什么自打他跟在商繁胥身边以来，十几二十年了，从未见过他家公子这般疼惜看重过谁，是以，此情深重万千，不知她何以为报？想来唯有拳拳相报之……
杜轻舟听罢，感慨万千地看看商济，心里的话也不便与他明说，只得婉转告知：“天气越来越热了，给你家公子多喝些凉茶，降降火吧！”
“啊？”商济听得有些傻眼，自己和她说了这么多，劝她要珍视他家公子，可她却冷不丁说一句，让他家公子多喝凉茶！
杜轻舟失笑，想想自己刚才还未生死徘徊的大事在忧虑，如今一提及商繁胥，竟立马收回了心神，还好心提出了喝凉茶的建议，想想自己对商繁胥也是够礼遇的了！
商济愣了一会儿，又见杜轻舟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心中不禁有些焦虑：“少夫人，这个喝凉茶，只怕……”
她当面过去哄一哄兴许就能好的事，她偏要磨磨唧唧地不出现，还冷不丁地让端过去一碗凉茶，这莫不是在暗示他家公子对她就是他一厢情愿的头脑发热吧！
这可如何是好啊！
虽然近两天经历过的这些事已然向杜轻舟证实了商家的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对编造某些是是非非有着异于常人的绝妙思路，而且对于某些模棱两可的剧情，通过他们的解构，简直可以做到妙笔生辉画龙点睛的地步，然而杜轻舟这时却没想过商济已自行构思出来她这句“多喝凉茶”所谓何解……
眼看商济在杵在自己面前，完全影响自己思考一些攸关生死存亡的大事，她便挥挥手打发人家走了：“怎么，你端过去让他自己喝就是了，他要是不喝，就说是我让他喝的，他不敢有意见！”
“嗯……”她这个口气有些嚣张啊，商济觉得，就算是家里老太师也不敢对商繁胥如此轻慢地说出一句“他不敢有意见”来呀！
“你怎么还不去？”杜轻舟扫了商济一眼，心中有些纳闷，这小子平日里听伶俐的，怎么今天脑子好像不好使呀！
她却不知，实在就是因为这脑子太好使了，所以她短短几句话，商济便想出了无数前因后果来，而正是这些前因后果，尤其是后果，让商济迟疑了！
但虽有迟疑，商济依然对杜轻舟恭敬一拜：“是，属下这就听命行事！”
看着商济步伐犹豫地离开，杜轻舟觉着今日这主仆二人的行为举止都有些古怪……不过，算了，不去想他们有多古怪了，自己这边还命悬一线着，哪有空为他们的一时抽风耽误了自己身家性命啊！
再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金环银佩也是回到她跟前来了，两个小丫头已然瞧见了自己盒子里的金钗，欢喜得不行，各自戴在头上了来给杜轻舟看。
杜轻舟此时的思路已然从如何对那人好言相劝转化到了若是那人不听劝，应该如何动手……想到要和人动手，未免就心浮气躁起来，表情看上去极为不沉稳，所以当金环银佩突然推门进来时，她一个目光凝视过去，几乎是带着杀气！
但见着进来的是这两个小丫头，她立马就控制住了表情，但还是被金环发现了她的异常……
杜轻舟笑眯眯夸她们带着金钗很好看，说往后还要常常带着她们出去到处转转，银佩听着很高兴，笑嘻嘻就说要去给杜轻舟熬药喝，一蹦一跳就走了。
“什么药？”杜轻舟才一问，便想起之前商济说的，让她们给她抓些镇静安神的药来着。哎，自己也是在想着那人的事，对什么都心不在焉的……
银佩虽然走了，金环还待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少夫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杜轻舟挑眉看她一眼，虽然觉得她有些多管闲事，但想到人家毕竟是出于善意，也是在关心她，所以便淡淡回道：“是有些事，但不是什么大事。”
金环不放心地又问：“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吗？”推门进来时，见她那表情，分明是已经为了某事焦头烂额了……
杜轻舟看看她，有些不解：“你问得这么清楚，到底想干嘛？”
尽管这次某人出现时，正好是她和金环银佩一起外出之时，但她从未怀疑这两名丫鬟会与某人有关，这倒不是出于对她们二人的盲目信任，而是她知道，商繁胥，他还不至于这般的蠢！
把那人的眼线搁在她身边，商繁胥是得蠢成什么样才能做这么闹心的事！以商繁胥的个性，即便这二人是他派来的眼线，那也是独独属于他的眼线，他为了达到他所喜好的控制，
而他所喜好的控制，并非是要控制哪一个人哪一件事，而是控制本身便是他的喜好！
所以最近他那些貌似对她敞开心扉的话，也无非是在让她了解，他想要控制她，这是个性使然，理所当然！
不过，他这些想法尽管是有些异于常人，但他也拥有了异于常人的快乐……想到这里，杜轻舟不禁勾起了唇角……他这样的异于常人，自己说他发了疯其实倒是冤枉他了，因为他这人的很多想法，本来就近乎于一个疯子……
金环被杜轻舟的话问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踌躇着，却见她脸色已从沉稳改为了微笑，也不知她是否是笑自己不自量力，金环心中一急，小声道：“少夫人，奴婢……”
被她这一开口，杜轻舟才惊觉自己就这片刻的功夫怎么又想到商繁胥那疯子头上去了！莫不是自己这几天吃他家的饭也吃成失心疯了！匆忙收拢心神，杜轻舟又将目光定在面前的小丫头身上：“金环，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见她面色又是一沉，金环想起她是一贯不喜欢自己在她面前自称奴婢，便急忙改口：“金环想说，自打金环给派到了少夫人身边，便是此生都跟定了少夫人，若少夫人有需要的，尽管告诉金环，金环虽不说自己有多大能耐，但少夫人安排的事，金环必定是万死不辞！”
听着这话，着实像是一个忠仆，杜轻舟笑着看看她，心想这小丫头果然是商府的人，就爱这么胡思乱想，她莫不是认为自己给她买一支金钗就是要买了她一条命去吧！
“你这心意，我明白了，不过……”不过就算她为自己去死了，于这整件事而言，也没有太大差别，百搭上她一条性命，对那人而言，她的性命，只是等闲！
然而，听她这一声不过，她却能感受到金环已然是屏息等着自己下面的话。虽然这仅仅是人家下意识地举动，却让杜轻舟有些动容：“待在我身边，只怕不会给你这样的发挥余地，什么万死不辞，在我身边的人，一次都不准死！”
金环听得眼中一震，但很快，她觉得自己不该被杜轻舟如此看重，便又想到：“少夫人，你是嫌弃我……”
“哪能啊，我又不是多了不起的人，你不嫌弃我，我怎么会嫌弃你。”杜轻舟的自嘲却没有让对方太多放松，反而是目光越发不可置信，杜轻舟一叹，“就是我这人吧，其实挺过分的，若有人待在我身边时日一长，我自动就会觉得人家就该是我在乎的人，我在乎的人，就得时常在我面前晃悠，若是我看不见了，会心慌的！”
金环给她说得一阵晕乎：“可是……”
杜轻舟摇摇头，这小丫头真是难说服，也罢，便和她再说道说道：“若是你们一个二个说着为了我好，就很畅快地要去为我牺牲自己，等到你们一死，把我一个人留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少夫人……”这回金环总算是给她说哭了。
看到人家被自己打动成这样，杜轻舟其实挺有成就感的，上前拉起金环的手，柔声劝道：“好了，看来那些镇静安神的药，不仅我得喝，你也得喝……不，干脆银佩也一起喝算了，我们今天是三个人一起出去的，要说得安神，那便是我们三个都得安安神。”
金环一面哭着一面点头，只觉得她虽然说这话不占理，喝药哪能随便喝着玩，说什么一人一碗，这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但又觉得，只要她说的，就都对：“是。”
“别想那么多，我们的好日子还有的是，别成天遇着点什么就要死要活的。”杜轻舟劝了许久，金环才总算没有再哭了，眼中这小丫头梨花带雨的模样，她忍不住打趣，“还别说，好看的姑娘，哭着也是这么好看……”
金环听得有些害羞：“少夫人，你取笑我……”
杜轻舟摸摸她的头，拉着她往门边走：“好了，好了，没事了，你先出去，我想自己带着。”
金环颤巍巍晕乎乎迈出门去，眼见她要把房门关上，赶忙拉着门道：“嗯，有事就叫我们。”
杜轻舟点点头：“知道了。”
看着金环缓缓而去的背影，杜轻舟这才发现，原来如今自己所牵挂不舍的人和事竟有这么多了，可那人一出现，自己闹得不好就得和他同归于尽，这叫她如何甘心啊……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心有不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