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水无月镜

1、锲子

　　这世上有一种类型的双生，可能由于一出生便注定不会永远是一起的，所以双生子可能不会被告知有彼此的存在，就这样被不一定是父母的双亲抚养长大…
　　我在长到9岁之前都被不允许与外界接触，不是我和其它正常小孩有什么不一样，是我的双生…很幸运，我们彼此不是上述的案例，从一出生开始，就一直都是一起未被分开过。关于这点，必须感谢我们的父母，他们让我们能够认识到在这世上我们还有彼此的存在，并且父母让我必须陪伴我的双生。
　　我从出生时就和双生一起没离开过病院，当然不是只呆在一家医院里。在我的印象里各种不同的医院，有全是大人的医院，也有和我们一样年龄的小孩子的病院，还有到处都是灰白色死气沉沉的地方，大家都不说话也不会笑，我们不能盯着他们看，不然瞪着我们的眼神会像恶魔一样可怕，经常会使我们在夜晚的时候从噩梦中惊醒并再也无法安睡。我们不能哭泣，因为哭泣会引来父母的诧异…我只能强迫自己压抑自己的呼吸声，抱着双生，紧紧闭上双眼，假装我们能安睡，什么都看不见。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里，只有短暂的时候是在家里面的，更多的情形是在不同的病房里度过每一天。我们常常会问父母，双生得了什么样的病…有时也会问医生和护士…没有人告诉我们。我只知道，每一天每一天都是会在只有我们的病房里度过，我以为我们的一生都会是这样直到结束，我甚至不认为这样的情形会有发生变化的一天。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吧…
　　父母并不是总陪在我们身边，他们需要工作，简单来说生存需要钱。养活我们这样的病态双生更加需要数得数不过来的钱堆来堆砌我们的人生和生命，也许可以这样解释：我们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实体，而只是由纸钱以及其他肮脏实物捏造出来的成体。因此，我即使是外在条件还是内在需求都没有理由和必要离开我的双生独自一人去所谓外在世界的学校去学习上课。我要做的就是彼此不分开就够了，一直的陪伴，这就是我存在的作用和意义。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病情的缘由，双生的脾气很怪。如果不是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很长，我想我很多时候也是不会明白的，那么可能别人就是真的不理解了吧。尽管如此，我们只有彼此了，我必须去理解这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呐，你说人死了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还能有感觉吗？会有什么感觉？」
　　「…不知道。听说是没有感觉了…」
　　「你说，我什么时候会死？」
　　「…不知道…」
　　「如果我死了，你会和我一起死吗？」
　　「…我…」
　　「嗯…我是说双生意义上的同生共死…那样的…不是问你要不要陪我一起死。」
　　「…如果可以同生共死，我愿意！」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会死的不是我，你才是要死的那一个！」
　　「…」
　　「你现在是不是也想问我会不会陪你一起死啊？哈哈…哈哈哈」
　　「…」
　　「我的答案是：我不会！
　　怎么？失望了？
　　明明一直以来不必非要待在这一个又一个肮脏阴暗充满死亡和魔鬼的地方，凭什么？有病该死的又不是我！这种伪善的陪伴对方不会不了解的，已经受够了！
　　你自己死了就好了，对吧？」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这样想…」
　　「我口渴了。」
　　「我去给你倒水。」
　　……
　　我知道明明才是最不想离开的那一个，一定要那样说，一遍又一遍得到想要的答案才会安心的。如果真的会死的那个是我，我很开心，我想双生也是。真正活在世上的才是最悲惨痛苦的那个。我想抱住，也想抱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