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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震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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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之下,那白茫茫的仪仗队一步一步向着元府的方向走去。
林非笑得三观尽毁,悻悻道:“还好,我没娶这短命媳妇儿,要不然穿丧服的指不定就是我了。”
李成玉甚是无语,没想到林非与元府还有关系,他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灾星,即便跨了千山万水,依旧逃不掉死个人都要跟他有点牵扯,酝酿的大好心情一下子又被林非那张嘴给祸害了。
于是不搭理他继续跟和尚说:“这批阴魂走了,你是要回寺庙么?”
清尘脸上的疤痕在光芒中很是狰狞,他摇头:“小僧已经受了元府之托给元小姐做法事,怕是回不去了。”
原来如此,和尚做法事在古代颇为盛行,此举就跟现代人去佛庙圣地烧香一样,求得个安心与踏实,家庭平安美满,他们总会有这些寄往,他也不例外。
“那有缘咱们再见。”李成玉抱手告辞。
清尘目光平淡手持佛珠,半垂着眼施礼后随着队伍一起离开了。
大街上又恢复往日的喧哗,来来往往的人群开始流动起来。有人轻戳他的肩膀,李成玉回头,杜文乐无限柔软的眼神揉碎在空气中,他无奈的看着他们二人,苦笑:“怎么每次都是将你丢了。”
李成玉纳闷道:“我也是个大男人,有什么可丢的?倒是你自己不留神被人挤开了,这是怪罪到我头上了。”
他轻声说:“那群古怪的人走了,我们去买墨吧。”
一路上,李成玉睨了眼杜文乐,心里徒然升起一丝疑惑,他故作不解道:“杜文乐,你信那些鬼神之说么?”
杜文乐边走边笑。
李成玉心想原来古人里竟也有这么一位不迷信之人,真是怪哉怪哉。
他侧脸瞧他,拉过他的衣服,问:“你信么?”
“我,半信半疑。”
“呵呵,我相信……”他突然止步,望着天际,深色的瞳仁淡淡,道:“我相信世间所发生的一切不是偶然,有人即便没有知觉处于溃败的边缘,也会用另一种方式回到所爱之人的身边。”
李成玉摸了摸脑袋,杜文乐又开始耍瑰宝,说个话太深奥,考虑半天依旧没听明白。
翌日。
林非破天荒地撞开李成玉的房门,只穿着亵服松垮在身上,整个人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瞅着屋内,红着眼睛道:“黑炭头!”
李成玉与杜文乐皆是蹙眉,慢慢起身,睡眼惺忪问:“你又被人家的狗追咬了不成,火烧屁股似得跑来是出什么事了,一大早的连门都省的敲了。”
“黑炭头,这次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林非垮下脸来,扑进房间。
杜文乐将黑发捋到肩上,黝黑的睫毛慵懒的半垂着一言不发,貌似还没从睡梦中醒过来。
李成玉打了个哈欠,起床穿衣动作慢吞,一脸困意的倒了碗清水漱漱口,问:“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
“元府来信了!”林非万分激动道。
元府来信这不是好事么,瞧他激动成这样,自己还以为出了不要命的事呢,真是越来越像古人疑神疑鬼了。
“哦,那恭喜你啊。”李成玉用帛巾溢了水擦了把脸,懒懒道。
“什么恭喜,你他妈的个猪脑子,我话还没说完!”
“哦,那你继续道来。”
“事情是这样的,十六年前我娘得了人家点滴饭食恩惠,我娘欲要成全他人之美,便私下给我与那元小姐定了亲事,我娘三番五次嘱咐我去看望下元小姐,若林家人还记得曾经的事,那么这亲事一举促成,若是忘记了也就作罢。”
李成玉眨了眨眼,自帛巾中看去,“这话没问题,你直接跳过去,说重点吧。”
“半个月前我刚来京师就去了元府,被他们管事直接赶出来,元小姐前夜就去了,今儿元府的下人风尘仆仆的送来了请柬,让我们林家准备好聘礼迎娶他们家小姐。”林非一脸吃了狗屎的表情,脸色青绿了。
杜文乐接过话题,问:“可是要你办一场冥婚?”
冥婚?哎哟哟,又是稀奇古怪的事,怎么还有冥婚这风俗?李成玉问:“冥婚所指的可是跟死人……嗯……那个……”
杜文乐含笑道:“对,就是那个的意思。”
他砸吧着嘴巴,说:“原来如此,林非直接娶个牌位回家报喜不就成了?”
林非眼珠子往上翻了翻,无语道:“我的包哥哥,要是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也不会找你来了,问题在……那个元小姐的爹娘真他妈太不仁道,让我娶个尸体回家,还要我祭奠他家女儿七日,七日后非让我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将元小姐尸体抬回家!”
李成玉嘴巴子直抽,这样也太伤风化……
娶个牌位还说的过去,娶个尸体这不明摆着要冥婚洞房么,猜准了林非性子倔强,死也不会顺从。
林非气愤的喝了口茶,继续道:“我爹娘在我儿时留了红纸黑字的媒书,所以这事他们摆明了要给我们难堪,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父债子还,现在让我送几十锅米饭我都愿意赎回我的人生,那元家放出狠话,我今生只能娶他宝贝女儿一人,若有纳妾之意,定会善不罢休,到时……”
李成玉听之无奈的摇头,俗话说得好娶媳妇遇见出殡的,又哭又笑倒霉透顶。林非也是栽在元小姐的身上,本以为只有现世有这样的情况,古代竟也有如此有意思的人,简直是蛮横无理。前儿还放狗咬人,今儿又来一场霸王硬上弓的戏法,林非这是活了十几年掉臭水沟里了,除了逛窑子剩下的光阴唯有娶右手为妻了,不过——
李成玉眼珠子转了转,浮出笑来:“其实此事也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们想进你家门,你就放任他们来,像你这样个纨绔子弟,还愁传宗接代的事?”
“你的意思是?”
“只要你将元小姐的名字划在你林家族谱上,入了棺椁始终是你林非明媒正娶的妻子,该祭奠礼数废不得,你如此诚心待她,即便死后化作鬼怪也会感动流涕。到时在外面设个私宅,娶个真心相待的女子共度一生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其实你一提此事,我也想过,现在让我比较惊悚的是去元府,你们两人能不能陪我一起走一遭?”林非这是要拉着一竿子人陪他刀山火海。
李成玉瞥了眼杜文乐,问:“你去么?”
杜文乐眸光微闪,淡淡道:“我今日需要寄一份家书,只得你陪他一遭。”
李成玉也是重情重义之人,既然杜文乐有事不能参加,那么他自当然不让陪他走一走。
……
狮口大开的府邸挂满白色灯笼,白绸条,朱门圆柱气派非凡,时而听见僧侣诵经的声音从宅子里传来。
一名管事擦着眼泪走出门外,对着洒纸的童子严厉道:“你们都是吃软饭的么,小姐这才刚走,一个个就想着偷懒,可怜我们小姐如花似玉的年华就这样葬送了。”
说着擦了擦眼泪,擤了擤鼻涕。
一位童子突然站起身,呆呆的望着风流倜傥的两位公子走来,对管事道:“元管事,那两位公子好像是来祭拜小姐的。”
元管事睁着混沌的眼睛瞄了过去,警钟大响,“那玉树临风的少年好生眼熟,我前几日不是将他赶走了吗?今日穿的这般招摇还带了个傻蛋来怕是来者不善。”
“那,那怎么办呐,小姐刚走,就有人上门找茬,老爷跟夫人卧床不起整日以泪洗面,徒留我们几个下人怎么应付的来?”童子忧心忡忡。
元管事瞪着眼珠子,冷哼一声:“怕什么!咱们有阿虎,快放阿虎出来伺候他们,这两小子今天死定了!”
李成玉与林非今日特地装了次风雅,好歹陪着兄弟去相亲,自然要装扮的光鲜亮丽了,他手持折扇,唇边笑意如春风和煦,一路走来欣赏了京师的风土人情,很是开怀。
突然一声哀嚎声尖锐的划破天际,李成玉警惕的收起扇子,望着前方大物顿时寒毛直竖,两腿儿发软。
眼前一只体型硕大,鬓毛怒张的哮天犬仰天咆哮,锐利的牙齿闪着凉飕飕的光芒,深沉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二人,似是遇见了美味的食物垂涎三尺。
林非定在原地,身子直哆嗦,抖着嗓子道:“它……它怎么……又出来了!”
“林非,此畜生与你甚是投缘,你与它慢慢切磋,我先闪了——”
林非闻声一愣,忙着伸手抓空了去,倏地抬头望去,只剩一阵凉飕飕的清风从面上拂过,李成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眼前……
想起那只高大彪悍的哮天犬在身后咆哮追赶,林非一路狂奔遁到茅坑里去了,李成玉誓死不蹲,一路狂跑躲进了客栈。
他惊神未定,喘息了口气,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慢悠悠走回屋内,真是要了他半条命,藏獒生性残暴,食肉动物,幸亏跑得快不然成它的大餐了。
三楼廊道设有二十多间房,斜南方吞伽房门大开,李成玉心道正巧去元府的路上买了个新鲜玩意儿给她解闷,脑中浮起她唇边的似水得笑意,他脸颊微红加快了脚步乐哉地跨进了屋内。
他一眼便寻到那抹身影,霎时间,如木桩子一样定在了原地,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
窗户角落处,杜文乐单手扣住吞伽的细腰,压迫的姿势狂热而又凌乱的吻着她,吞伽的手因紧张拂在杜文乐削瘦的背脊上紧紧抓住他的衣衫,唇齿相依的低靡声让人面红耳赤,李成玉如同被闪电劈中,眼睛睁大惊在原地。
杜文乐察觉到微弱的异动,倏地转过身震惊的看向满脸惊讶的少年,眉峰上挑复又垂下睫翼,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低声道:“包拯……对不起……”
吞伽惊恐的睁大眼睛,见李成玉逐渐扭曲的面庞,压抑着声音仓促道:“……你听我解释。”
李成玉浑身颤抖,握紧拳头,沸腾嘶鸣的心脏像被人活生生挖空了,剥筋削骨之痛袭遍全身!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更是无法想象这样的情景,在他短暂的人生中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他不懂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只希望吞伽跟他在一起时是无忧无虑的。
然而眼前这两人亲密无间的亲吻却活活抹杀了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被他们无情的践踏在脚底,没想到自己的媳妇儿被自己的兄弟给……
李成玉故作冷漠淡定的打量他们,吞伽衣衫凌乱的挂在腰际,腰带早已不知所踪,细腻如奶汁般的肌肤暴露空气中,杜文乐蹂/躏过的双唇微微颤栗。
他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睛也开始模糊了,于是他吸了吸酸涩的鼻子。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两件精挑细选的泥人竭尽全力压抑自己哽咽的嗓子,道:“走遍了去元府的那条街道,只相中了两个泥人,但觉他们长得太像你们两人了,才买了来……看来……已经不需要了吧……”
泥人从手中滑落,他转身毫不留恋地飞奔出去,眼角通红湿润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