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神》笙殳

33、七月鬼（八）（修）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呀？”月桃不解得看着赵老爷，却见他此刻的脸上完全没了笑意，只有一双眼睛阴鸷地看着她。
　　月桃突然有些害怕了，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像刚才那样撒娇道：“老爷，人家的手酸了，您快放人家下来吧。”
　　赵老爷脸上的肉抽动了一下，突然从墙边捡起一根手掌宽的木板，一下抽在了月桃的身上，怒气冲冲地朝她吼道：“我不是叫你听话吗？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话？”
　　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抽打着月桃的身体。月桃尖叫着躲闪起来，却怎么也躲不开他手中的木板，只能哭着求饶：“老爷，我错了，我错了，您别打了，我求求您别打了……”
　　然而她的哭声和求饶声并没有让赵老爷停下来，相反，男人脸上的神情反而越来越兴奋，他更加用力地抽打她，直到手里的木板生生断成了两截，他又从地上捡起了一根鞭子。
　　月桃的哭声变成了惨叫，鞭子每挥下一次，她的身上便多一条鲜红的鞭痕，步摇掉在地上摔断了，粉色的罗裙也变成一条一条的碎布，破破烂烂地挂在她的身上。
　　她开始大声地喊着救命，可是没有人来救她，苏念站在门口，却无论如何也走不进去。她的面前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墙，挡住了她，让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月桃慢慢连叫的声音都没有了。
　　然而，赵老爷并没有就此收手，他像一头可怕的野兽，丢下鞭子开始撕扯月桃身上破碎的衣裳。
　　苏念不敢再看，紧紧捂住眼睛，可是耳边再次响起了月桃痛苦尖叫的声音。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救救她……”她拼命在心底祈求着，可是没有人来，一直都没有人来。
　　声音不知何时消失了，苏念再抬起头时，看见那间卧房里，只剩月桃躺在厚厚的地毯上，她的身上盖着一件男人的外袍，可是露出的双腿上，仍然能看见鞭打的红痕和一片淤青。
　　赵老爷已经不在房中，只有赵妈妈站在月桃身边冷冷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竟朝她一脚踢去，“贱蹄子，还不起来？”
　　月桃痛哼一声，慢慢醒转过来，待看清眼前的人是赵妈妈，眼泪顿时流了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裤脚，失声哀求道：“赵妈妈，银子我们不要了，求求你，求求你放我回去吧。”
　　“放你回去？”赵妈妈冷笑一声，“你怕是忘了自己签的是死契吧？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这辈子生是老爷的人，死是赵家的鬼，你还想去哪儿？好好伺候老爷，哄得老爷开心才是正经。””
　　赵妈妈说着蹲下身来，将手里的托盘放在地上，只见里面放着一件簇新的粉色罗裙，罗裙上还摆着一支金色的簪子，“你看，老爷不还是心疼你的吗？昨日要的东西今日就给你买来了。老爷说了，这两日就不用你伺候了，你好好休养，等身上的伤好了，他还要带你去游园子呢。”
　　听到她最后一句，月桃的脸顿时变得更加苍白，她拼命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到地上，可赵妈妈却仍是无动于衷地看着，甚至皱起了眉，“你又哭什么？我可告诉你，乖乖听话，我们赵家还能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要是敢想些有的没的，那下场可比现在难受多了。”
　　说罢，转身便走，不久，一个粗使丫头捧着一些饭菜进来了，她的眼神和赵妈妈一样漠然，好似根本看不到月桃身上的伤痕，只问她：“你现在吃不吃饭？”
　　见月桃没有应她，神情便不耐烦起来，“赵妈妈说了，你要是不吃，我就把饭拿去喂狗，你今天一天都别想吃饭。”
　　月桃显然是被她的话吓到了，忙点了头。粗使丫头便拿了勺子喂她，动作粗鲁，一勺接着一勺，也不管她能不能吞的下去。
　　很快，她的脸上和身上便掉满了饭菜，粗使丫头草草一扫，随即又一把掀开月桃身上的衣服。
　　月桃惊叫一声，“你干什么？！”
　　粗使丫头却不以为然，“都是女人，有什么不能看的？赵妈妈让我给你上药，你要是不上，我可就走了。”
　　月桃闻言，只好屈辱地闭上了嘴，任凭自己的身体就这么暴露在一个不认识的人面前。
　　苏念此刻也有些明白了，自己看见的一切应该就是月桃生前的记忆。
　　只是她不明白，已化作厉鬼的月桃不是要扯出她的魂魄，夺走她的肉身吗？为何自己现在却会看到这些？
　　她不想看，可是眼前所见却不受她的控制，一副副场景仍旧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上演。
　　等到月桃身上的伤终于好了以后，她变得比之前更加乖巧懂事，费尽心思哄那位赵老爷开心，慢慢地，她看出赵老爷最喜欢的便是小姑娘的天真娇憨，她便在他面前尽情地撒娇任性，赵老爷纵着她，宠着她，好似将她看作了掌上之宝，可每隔一段时日，仍旧会将她带进那间屋子里去。每一次后，她的身上都会多一些伤痕，随着日子越久，赵老爷想出的花样也越来越多，那间屋子里慢慢多了镣铐和木马……
　　她默默地忍受着，慢慢地，竟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每次受伤之后，赵老爷都会送她很多东西，那些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是她的身子却一日日衰弱下去，身上的伤好得越来越慢，原本白皙的皮肤上逐渐布满了各种伤痕，再也不见好了。而且赵老爷似乎对她不喊不叫的表现也不太满意了，慢慢地，他让她伺候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一两个月都不唤她去了。
　　下人们又开始冷待她，月桃有些害怕，好几次主动去找赵老爷，却都被拒之门外。直到有一次，她光着脚的样子不小心被一个小厮看到了，赵老爷听闻后大发雷霆，直接将她拖到了那间屋子里。
　　只是这一次，赵老爷不仅仅是鞭打她，还拿出了一只烧红的烙铁，在她的腿上狠狠烙下了一个鲜红的“赵”字。
　　她凄厉地叫喊出声，直接痛晕了过去。
　　自那以后，赵老爷好似又重新对她有了兴趣，只是越来越爱用烙铁在她身上烙字，看着滚烫的烙铁在她娇嫩的皮肤上发出“滋滋”的响声，他的眼中便会露出兴奋到疯狂的神色。
　　没过多久，月桃浑身上下便再无一处好地方，再好的药也治不了她，身上的伤口开始发炎流脓，最后慢慢烂掉。
　　她躺在床上，浑身散发出恶臭，甚至还有苍蝇在她的伤口里产卵。
　　赵老爷不来了，赵妈妈甚至那粗使丫头也不来了，她没吃没喝地苦熬着，却听见下人在外面说，老爷又买了个小姑娘回来。
　　不久，两个小厮进来，将她用席子一裹扔到了乱葬岗。很快，两只野狗闻着血腥味来了，它们围着月桃又啃又咬，终于其中一只咬断了她的喉咙，结束了她的痛苦。
　　月桂死了，生前所受的凌虐和满腔的愤恨让她化作了厉鬼。她亲手撕碎了那两只野狗，然后回到赵宅，生生将赵老爷的皮剥了下来，随即将赵府上下所有的人都杀了，甚至包括那个刚刚被买进赵府的小姑娘。
　　唯有赵妈妈，月桃没有找到，她很生气，站在血流成河的赵府中，将赵老爷的尸首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