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南歌》侬香

4、第四章

　　叶姝一行人跟着待云一路来到镇上，一路上官兵正压着一个个贼寇，一旁不少活着的百姓都冲回自己的家中，有的看到自家被贼寇糟蹋的不成样子正坐在门前痛哭，有的死了亲人的更恨不得上去撕了贼寇。一位妇人死了丈夫，顾不上衣襟发髻散乱，抱着丈夫的身体哭的不能自已，一旁的小女儿呆呆的抱着小包袱坐着，哭的直打嗝。

　　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小姐。”梨蓉看的眼眶发红，眼泪跟不要钱似得掉，扯了扯叶姝的衣袖。

　　叶姝叹了口气，拍了拍梨蓉的肩膀。眼角突然秒到一道身影，接着便是沉闷的一声，刚刚还在抱着丈夫哭泣的妇人已经撞在了门上，缓缓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迹在墙上缓缓流下。小女儿飞的冲到妇人身边，撕心裂肺的喊着娘亲。

　　梨蓉也是忙跑到妇人身边，试了试妇人的鼻息，已是气绝。

　　从妇人散乱的衣襟和露出的肌肤上布满的青紫痕迹，众人也隐约知道妇人恐怕是被贼寇侮辱了。

　　大晋至建国便重礼教但却也算不上苛刻，对女子的要求相比宋时还要宽松些。夫妻不睦可以离合，女子更可以改嫁，另寻良配，各生欢喜。可近些年来却重兴起宋时“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风气，更是倡导女子守节，做节妇。妇人自尽恐怕也少不了这些封建礼教的推波助澜。

　　“怎么这么傻呢，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孩子还这么小呢。”叶姝叹了口气，看着小女孩抱着妇人尸体的样子更是一阵心痛。一时间父母双亡，一个小孩子怎么承受的了。

　　梨蓉看着也是抽抽搭搭的哭了，走到叶姝身边小声说道“小姐，这妇人若是活着，恐怕也要被指指点点，连带着孩子也要被人看不起。若是随夫君去了，反而的人敬重，孩子也能被族人照顾长大。”

　　一时间不少人就围了过来，说妇人可怜的有，安慰小女孩的也有，不时就有一位小女孩的族人前来，扬言必定会照顾好小女孩长大成人。

　　古人重家族，小女孩的母亲恐怕也是为了以死留下一个好名声，能让族人挂记，保小女孩能不受流言蜚语，平安长大。

　　叶姝想通了心里也还是觉得不是滋味，看来大晋的世道，对女子也算不上宽容啊。难道自己就要乖乖嫁给那个和自己庶妹眉来眼去，丝毫不爱自己的兴乐侯嫡子陆子寒？在内宅中消磨一生？想想就没意思。

　　思索之间叶姝一行人被待云就近带到在了镇上一位乡绅李员外的家宅前，李员外已经在门口一副恭候多时的样子，见到待云老远就躬身迎了上去“有失远迎，待云大人，不知道宋将军有何事要吩咐在下？在下定当鼎力相助。”李员外年近四十，却没有发福，气质儒雅，要不是一双精明有神的眼睛，很难让人想得到这人是个商贾，到更像是个文人雅士。

　　李家世代都是镇里的大户，李员外当年也考了个举人，只可惜后来屡试不第，也就安心留在了牛头镇当个富家翁，倒是族里的堂兄李牧中了进士，宦海沉浮了二十多年当上了大理寺右少卿，李员外这些年里里外外资助了堂兄不少，手底下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成了远近闻名的首富。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于是对儿子李年的管教更是上心。

　　一听是宋清的贴身随从待云登门，立马跑到亲自跑到门口迎接，这宋清他可是听说了，出生临安宋氏，父亲更是当朝的内阁阁老宋谦，单是临安宋氏自南宋就是一大世家，历经百年更是人才辈出。只是这宋清却是宋家剑走偏锋的一个，宋家以文见长，宋清却弃笔从戎，不及弱冠就已经是四品将军，纵使大晋的武官地位比文官第一级，宋清也让人不敢轻视。

　　“李员外客气了，这位叶小姐路经镇上，想要借宿一宿，不知李员外可否行个方便？”待云也知侯府肯定规矩繁多，要是被人知道堂堂侯府嫡女落难借住在乡绅家中多少会被有心之人诟病。于是在李员外面前也没提叶姝的身份名讳，只喊叶姝是叶小姐。

　　“方便方便，倒是府上也受了些灾祸，恐怕会委屈些叶小姐了。”李员外说完就摆手让下人去收拾厢房。

　　叶姝上前笑着行了一礼：“那就麻烦李员外了。”

　　李员外连忙拱手：“哪里哪里，贵客临门是我李某的荣幸，快里面请。待云大人也忙了一天了，不如到府上喝杯茶暖暖身子？”

　　“多谢了，在下还有公事要忙，叶小姐就拜托李员外了。”说完就拱手行了一礼大步离去。

　　李员外见到叶姝是待云亲自送来安排的，又对叶姝身边不肯言明，便以为叶姝与宋清的关系不一般，恐怕是宋清在外带着的侍妾，不便明说才编了个路经借宿的由头。同时也动起了小心思，宋清身边能有侍妾，说明也是个偏爱美色之人，若是自家女儿能得宋清青眼，哪怕只是侍妾，将来生了儿子抬了妾，对家族也有莫大的帮助。

　　心下千回百转立即对叶姝礼遇有加，将人安排在了厢房中，又让人整治了些小菜给叶姝送过去让叶姝好好休息。转头就去了自家后院。

　　“夫人，茵姐儿呢，快将她给我叫来。”李员外还没进门就冲李夫人喊道。

　　“爹爹找女儿何事？”一名娇滴滴的女声从屋里传来，李茵儿被母亲叫来商量婚事，她已十四，快要及笄却迟迟没有定亲。一听李员外叫自己立马想要借口离开。

　　“你这丫头！老爷快进屋里说。”李夫人一把抓住想要借口逃跑李茵儿。

　　李员外进屋看到自家女儿不仅长得美貌，身段发育的更是比叶姝玲珑有致，看着就是一等一的尤物，信心更是倍增。但毕竟干的事说到底也是卖女求荣，还是心虚的咳了两声才开口：“听闻今日来剿匪的那位将军年轻有为，官居四品，虽是武将，可前途不可限量啊。”

　　“老爷是想让茵儿……”李夫人也是闻弦知雅意，自家女儿的亲事都成了夫妻俩的心病。虽然\'一家有女百家求\'是好事，可这老是不嫁也多少让外人说道。

　　“我不嫁，区区四品武官，还是在外带兵的，万一哪天战死疆场了，让女儿我去守活寡么？”李茵儿本就仗着美貌心高气傲，不愿据在区区一个牛头镇，对婚事也是推推拖拖，李家的门槛都被求亲的人家踏破，也没应下一门。本以为李员外给自己寻到了什么好亲事，没想到竟然是个武官。

　　“是啊，老爷，茵儿可是咱们的亲闺女，不能就这么草草嫁了啊。”大晋的重文轻武，武官皆比同级的文官低一级。民间更是崇尚科举，讲究\'不以武事进显贵，只以文学博富贵\'。

　　李夫人拉着李员外一副准备开闹的样子让李员外头疼不已，怒气冲冲的说道：“头发长见识短！你们懂什么！那宋清出生临安宋氏，他爹是当朝的宋阁老！让茵儿给他当妾都是高攀了！”

　　“什么！阁老！老爷可莫弄错了啊。”李夫人一听手一拍大腿高兴的不知道把手放哪了，李员外的族兄李牧仅是个正四品的大理寺右少卿就没少在族中出风头，李员外虽是家主却还是被事事压上一头，族中更是为了李牧的仕途没少出钱，让李夫人又气又妒，在族中抱怨了几句，就被族老闹着让李员外休妻。如今自家女儿李茵儿要是攀上了阁老家的公子，看那李牧一家还能在自己面前蹦跶？

　　“那宋将军咱们李家本身高攀不起的，但如今既有这个机会，我也是愿意为茵儿搏上一搏，能到个什么位置就要看茵儿你自己的造化了。”

　　李茵儿一听也知李员外要助自己一臂之力，更是激动万分心中，若是做当朝阁老的儿媳，到了京城李牧那女儿李玉芙还凭什么在自己面前装清高。。。。。。当即和李员外一拍即合，但还是装作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红着脸羞羞答答的点了头“女儿明白了。只是这见面的事。。。”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快回屋好好打扮打扮吧，到时我叫下人通知你。”

　　李员外一见女儿这般，也是安了心。立即带人去寻宋清，还没走多远就见宋清正带着人在前面，立马舔着脸上前“宋将军大义啊！我牛头镇幸得将军神兵所救，我李某带全镇百姓谢过将军了。”开口就是拍马屁。

　　宋清拧着眉头看着半路冲出来的李员外，待云忙上前解释道，“爷，此人是这镇上的乡绅李员外，叶小姐也正安置在他家中。”

　　“李员外不必客气。”

　　李员外一见宋清接了自己的话，一脸堆笑的说“天色已晚，这贼人们也都被降住，将军不如到寒舍休息休息吧。小人已在府中设宴，还请将军赏脸。”

　　镇中贼寇是已被捉住，可湖州府的贼寇不止一窝，这只是宋清抓的第一窝，可这第一窝就让宋清发现了不对劲，不止一个人提到湖州知府，从暗中调查的消息中宋清也得知了湖州知府干的不少‘好事’。宋清正要找个地方好好审问审问，正是瞌睡来了就递枕头。

　　“那就有劳李员外了。”宋清摆了摆手就带人进了李员外家中。占了正堂，李员外还没来得及寒暄两句，一波又一波的贼寇被带了进来，呼呼啦啦的跪了一片。

　　李员外一看也知宴是摆不成，李员外又想到了上茶，立即赶紧悄声吩咐下人去通知李茵儿，李夫人已在李茵儿的闺房之中又是给李茵儿涂了胭脂又是擦了粉，还让丫鬟赶快梳了个随云髻，插上新买的飞蝶紫玉镂金簪，李茵儿使劲吸了吸本就平坦的小腹，勒紧纤细的柳腰，让自己的身材更显得前凸后翘玲珑有致。李夫人拿着给李茵儿新做的锦缎褙子，打算让李茵儿穿上。

　　李茵儿连忙阻挠道，“娘，这岂不是太过刻意了，穿女儿身上的这件就行了。”

　　“对！是不能太刻意了些，不过裙子还是换今儿刚送来那条吧。”李夫人见女儿如此聪慧貌美，心中更多了几分信心。但还是偷偷摸摸的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盒，瓷盒做的十分精致，上绘着鸳鸯戏水的图案，若有若无的带着一股异香。

　　“娘，这是？”李茵儿看母亲小心翼翼的神情也是十分好奇。

　　李夫人平退了了丫鬟才悄声说道“这是从西域传来的异香，有些催qing的功效，你涂在身上些。”

　　“这不好吧。”李茵儿也是未出阁的女子，听得脸色有些发红。

　　“有什么好不好的！这天大的机会若是不把握住了，有你后悔的！”李夫人戳了戳李茵儿的脑袋，耳提面命的说，“再说这若是生米煮成熟饭，那宋家敢不认你！”

　　李茵儿听了也立即了然，红着脸让李夫人将香膏涂在了自己的脖颈与手腕上，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身上，让人心神荡漾。又换上一件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套半新的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着雪白色的兔子绒毛。看着镜中妩媚动人的自己更是喜不自胜，心里已经想到了自己当时将军夫人的模样。

　　下人一来通知李茵儿去上茶，李茵儿立即扭着杨柳腰走向耳室，接过泡好的茶端去正堂。

　　路过厢房时，梨蓉在房中铺床，叶姝吃完饭正端着杯暖茶站门口想事。老远就看到一个玫红色的婀娜身影端着茶走来，少女身段玲珑，前凸后翘，做起路来摇摇摆摆，晃得让人移不开眼。心想一个端茶的小丫鬟就这么有姿色，这李员外家真是深藏不露啊。李茵儿路过厢房时自然也看到了叶姝，在叶姝进了厢房没多久，李茵儿就听到了下人的回报，说宋将军的贴身随从送来了一名女子，安排在自家的厢房中，可能是宋将军的侍妾。现在看来这侍妾果然姿色不凡，能让男人打仗都带着，想必手段也是厉害啊。宋将军还在正堂这就眼巴巴的站在门口望着，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宋将军的侍妾。不过等自己得了宋将军的宠爱，这侍妾不还得照样让她李茵儿任搓圆扁，想想柳腰扭的幅度又更大了。

　　叶姝看着李茵儿摇摇摆摆的身影，都怕她把手里端着的茶水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