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四折 梅谢雪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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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瓷看了杜若一眼，杜若会意，上前扯开知兰的衣袖，却发现知兰的手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知兰，你好歹也是十夫人房里伺候的丫头，谁下手这么狠？”
知兰双膝一软，跪地嚎啕道:“求家主和夫人做主！十夫人她，她表面待下不坏，私底下却不把我们奴才当人！今夜里十夫人又与戏班的莼官幽会，奴婢看不过，劝了她几句，谁知十夫人不听，还要责打奴婢……十夫人，现下人赃俱获，奴婢实在不能再替您隐瞒了！”
小宛道:“知兰，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家主不会怪罪你的。”
知兰沉默半晌，从怀里掏出一包衣服:“这个，是十夫人要奴婢偷偷埋掉的。”
杜若打开一看，却是女子的亵衣，沾了斑驳血迹，分明是女子月事时弄污的衣服:“这血迹像是几天前的，怎么，难不成是十夫人的？”
“奴婢不敢隐瞒，十夫人，其实并未怀孕。一切不过是她演的戏罢了，家主和诸位夫人都被她骗了。”知兰轻声而郑重地说道。
“弄虚作假，欺蒙家主和老夫人，且惑乱中闺，林嫣嫣，人证物证俱在，便是我们再不肯相信，也只有相信了！”柳曼曼厉声道，“坏了府上的名声，你有几条命来偿还？”
林嫣嫣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容君……救我……”
独孤容定定地望着她，终是推开了她的手。
“一切，但由三夫人来处置吧。”他闭了眼，不愿再看她。
柳曼曼肃然道:“妹妹一意孤行，姐姐也不能心存袒护，毕竟家规大过天，来人，上刑！”
宋依云惊叫一声，几乎要打翻了茶盏。
侍婢望月取来一件暗青色披风，悄无声息地上前替自家主子系上:“主子身体弱，别站在风口里。”
几个侍女拉起林嫣嫣，剥掉她的外衣，那林嫣嫣早已惊骇得面如土色，任由侍女把她按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尖锐的瓦砾扎进了她的膝盖，林嫣嫣痛呼一声，跪坐在地上。
柳曼曼冷冷地哼了一声:“贱妇，这就受不住喊疼了？待会还有你好受呢！”
她向着身边侍女点点头，扬声道:“按府里的规矩，姬妾私通外人，该怎么处置？”
侍女当即会意道:“回三夫人的话，私通外人，便是手脚不干净了，该上\'梅花烙\'。”
所谓梅花烙，是早年宫里的刑罚，拿梅花形烧红的烙铁印在受刑人的十指上，那烙铁烧得通红，滋滋直冒着烟，一烙下去指尖便是一个渗着血的梅花印，十指连心，一套刑罚用下来，一双手怕是也废了。
林嫣嫣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骇得眼都直了，结结巴巴地申辩着:“我没有私通……我是被人陷害的……”她突然暴起，双目眦突地瞪着柳曼曼，张牙舞爪地扑过去要掐她脖子，“柳曼曼！是你害我的！你嫉妒我，嫉妒家主宠爱我！……”
知兰不知从哪跑出来，紧紧拖住林嫣嫣哭喊道:“夫人！您不能这样！奴婢知道您怕受罚，可是横竖私通是您自个儿做下的事，怎能怪到三夫人头上？”
青瓷不愿再看那场闹剧，侧过身去寻依云，却发现依云煞白着脸色，模样竟有几分可怖:“依云姐，你没事吧？”
依云回过神来，忙把青瓷拉到一边悄声道:“那个叫知兰的婢子，原在我房里做事，我自从失了孩子，房内仆役减了大半，她便去了林氏那里。如今瞧她那卖主求荣的样子，我真是后怕！”
青瓷冷然道:“姐姐行得直坐得正，哪里会有把柄落在奸人手里？林嫣嫣是自作自受！”
纳兰佩睨了她两人一眼，与侍女小宛耳语几句，不屑地冷哼一声:“八夫人可真是怕事，别人还没说到你头上呢，倒先把自己撇得干净！”
柳曼曼不露痕迹地退后一步，斥责道:“好了！林氏自己无福，不配在府里伺候。至于你们，管好自己的嘴，少乱嚼舌头！行刑！”
六夫人柳妙人尖叫了一声，躲到独孤容身后不敢再看，一时间只能听到烙铁烫在皮肤上的悚然声音，伴随着女人凄厉的哭号声，连阴沉沉的天空都蒙上了一层血色。
姚澄月到底还是怜悯，宣了声佛号，切切劝道:“罚也罚了，当是给她一个教训好了，可别闹出人命来啊，姐姐不如还是……”
柳曼曼凛然道:“四妹是慈悲，可这慈悲也会误事啊。若不是今日被撞破，不知道哪天这□□便会丢尽咱们府上的名声了！”
诸位妾室对视一眼，俱明白不好再劝。
不久林嫣嫣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最后没了声响，像一块破布般瘫倒在地，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青瓷一怔，忙去看她的十指，只见原本葱白细嫩的手指已经焦黑扭曲得不成模样，有家丁拿一根铁叉把那烙铁拨开，那烙铁落地有声，印在青石砖上便是一个血红的五瓣梅花印记，诡美非常。
柳曼曼瞥了她一眼，口中平淡道:“把她拖走，关进北院的柴房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放她出来。”
独孤容点一点头，亦不愿再多看她:“就按三夫人说的办。”
一直侍立于一旁默默无语的管家老刘闻言，悄然在独孤容耳边低语了几句。
独孤容微微点头，向着众人道:“难得今日大家都聚齐了，我有一事要说。”
柳曼曼唇边丰盈的笑容还未完全绽开，独孤容又道:“郡主薨逝，一府不能没有主母，由三夫人料理府中之事也只能解一时之急，终究不妥当。我已决定，七日后便是个难得的吉日，便在那日迎娶苏府二小姐入府，为一府之主母。”
柳曼曼急道:“家主，这也……太仓促了些……”
独孤容摆了摆手:“不仓促。一切嫁娶事宜老刘早在一月前就开始筹办了，到时苏二小姐入府，你便可清闲些了。”
曼曼犹豫着道:“苏小姐毕竟是新妇，许多事情定然都不太懂得……”
独孤容颔首:“既然如此，你就多帮衬着些。”
柳曼曼嘴角仍衔着笑意，可那笑也是损兵折将的。她情知无可挽回，只得屈膝道:“那么，妾身听家主的。”
“今晚我宿在依云房里，你们都散了吧。”独孤容搂过宋依云削薄的腰身，淡淡道。
众人皆散，青瓷走在最末，却发现纳兰佩挽着小宛，亦走在后面，仿佛在特意等她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四折 梅谢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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