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volution 3:极夜》Xerxes

5、第五节

　　以前我问阿姐，为什么我们君家的封地在秦。
　　她说，很简单啊，今后皇储的称谓都是秦王，多好。
　　我又问，秦王有什么好？
　　她敲我的脑袋说，秦始皇千古一帝，发家前是秦王，唐太宗发家前，也是秦王，不好么？
　　这两人我都没听说过。
　　不过，阿姐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沈家的封地赵国本是邯郸一带，沈政不喜欢邯郸，非常隐蔽的挪啊挪，挪到了开封。
　　开封离洛阳非常之近。
　　进报国寺的时候，我突然在想，如果沈紫玉想去开封看他老爹，我一定不能答应。
　　就算他把那梨涡露出来也不答应。

　　从报国寺出来，已是夕阳西下，早过了一个时辰的约定。
　　戚大叔大概晚饭都吃了，急着等我们回去。
　　都怪沈紫玉，孤陋寡闻，什么都没看过，又贪心的什么都要看。
　　我心里恼怒，拉着他快步向这客栈的方向走去。
　　他忽然在我身后开口：“殿下，我想去开封看我爹，我们现在就去吧？”
　　我没回头，早料到他会这般，直接拒绝：“不去！”
　　他从我身后绕到前方，挡住我的去路，灿然一笑，梨涡深深。
　　我闭上眼：“说不去就不去！”
　　他硬拨开我眼皮，迫我看着他那梨涡，深邃晶澈的眸子眨阿眨，眨阿眨。
　　我愣了片刻，这模样，和那个人真有一分相像。

　　去客栈取马匹，发觉戚大叔不在，掌柜说有人找，出门去了。
　　匆匆忙忙，没有多问，留了一封信告诉戚大叔在开封会合就骑着马去了。
　　我和沈紫玉星夜飞驰到了开封，送他到赵王王府。
　　他下马，笑嘻嘻说：“谢谢殿下送我回家。”
　　我挥挥手：“快去快去，我不进去了，在这里等你。”
　　他立刻笑得露出八颗贝齿，梨涡深陷，我头嗡的一声，他说：“其实，我骗了殿下。”
　　“你说什么？！”我大怒，一把揪住他衣领。
　　他装可怜，深澈的眸子望着我，梨涡笑得比平日里更深：“我一个人回家，路上冷清。”
　　我知道了，他是骗我陪他回家。
　　愤愤地放开他衣领，他明知道梨涡是对付我最强有力的武器。

　　很多年前，我们都很小，赵王沈政抱他来看阿姐。
　　我发觉他样貌很熟，好似在哪里见过，顾锦尘一语点破，原来有些像那个人。
　　我立刻超爱他，跳着闹着要抱他。
　　谁知道他娇气的像豆腐，一到我怀里，立刻哇哇大哭。
　　我吓了一跳，手一松，若不是他爹手快，就被摔到地上摔死了。
　　阿姐把我爆打一顿。
　　我于是非常迁怒他，很烦他，再也懒得理他。

　　他长大之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只有我不待见他。
　　他征服欲极强，报复心也重，见我不理他，挫败感驱使他作出很多傻事。
　　比如，半夜爬上我的床，死粘着我。
　　比如，每天来看我，送我很多糖果。
　　久而久之，贵族里传出赵王小世子将来必定是断袖的传闻。
　　可我还是不理他。
　　他挫败感更深。
　　开始向反方向努力，比如，打我，偷我东西，看我洗澡。
　　久而久之，贵族里又说，赵王小世子在暗恋中变态的传闻。
　　他怒了。
　　他耍尽百般花招，却没一个管用的。
　　如果那时候他放弃了，我也就安宁了，谁知道老天不开眼，最后一次，他用上了梨涡。
　　然后，然后，就变成今天这样子了。

　　和赵王世子分开之后，我一个人骑马在开封，到了大相国寺。
　　上了塔，看了日出，才想起忘记和戚大叔约定一下地点，只说在开封，他能找到么？
　　当下随意低眸看去，却不想，远处正有一个人回过头来。
　　旭日东升，光芒万丈，那人全身都被笼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恍若天神。
　　也正巧，他正看我，四目相对，远远一笑。
　　我心里一震。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巧合，这般缘分。
　　也许，这就是心有灵犀？
　　没错，各位看官，那人果然就是戚大叔。

　　离开开封，我们一路向东，过了青州，瀛州，到了东海地界。
　　东海弹丸之地，小如雀眼，我对戚大叔说：“连日赶路，没怎么好睡，今晚不要走了。”
　　他想了想，说：“也好，时辰不早，我们找家客栈休息。”
　　两人牵着马，在东海与朱流交界的羽銮镇转了转，看到一家很小的店，无奈只此一家。
　　去了之后，掌柜说空房很多，我们也饿了，就先去饭堂吃东西。
　　吃饭的时候，外面忽然进来很多大汉，掌柜的兴高采烈，迎上去将我们忘在脑后。
　　等我们反应过来去订房时，被告知只剩下最后一间房。
　　大叔倒不在乎，我也只好装作不在乎。

　　晚上我困得要死，倒头便睡。
　　睡到半夜，觉得有人用手抓我，回头一看，是大叔在把我往他怀里捞。
　　我睡得迷糊，而且也不反感，就很乐意的凑过去。
　　他立刻抱着我，脸埋在我后颈，腿也搭在我身上。
　　我担心被他压着会做恶梦，推开，他又搭上，我再推，他再搭，如此反复。
　　最后我无奈，离开他怀抱，独自团在床脚睡了。
　　哎，天上掉下来的大豆腐也吃不到，郁闷，郁闷，郁闷。

　　快天明的时候，我醒来，他还在睡，背对着我。
　　我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啊，感觉真好。
　　舒舒服服睡着，他什么时候起来的，我都不知道。
　　等我醒来时，他穿得整齐，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午后我们才上路，拖拖拉拉到了琉瑚城。
　　远远看到秋家的黑色城堡，我的心情刷一下，低落下来，几乎是本能反应。
　　一想到要和东海侯正儿八经的说话，我就很压抑。
　　那个女人，摧毁了我对女人的一切幻想。
　　那个女人，让我这个男人从此不爱女人。
　　她的确很强大，倒人胃口。
　　整天板着脸，年轻时候别人会说你酷，如今年纪大了，还这样，干嘛。

　　吊桥收起，我们在下面等了半天，都没人出来。
　　烈日下海水碧蓝，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带着江纯炎在这里玩，他也很可爱。
　　长大后怎么一个个都变得臭屁又招人烦。
　　哎，我苦命。
　　正在这么想，吊桥放下来了，我对一边坐着发呆的大叔挥挥手，示意他上马。

　　城堡里秋家拽的好似二五八万的仆人说，东海侯和阿姐出海去了。
　　戚大叔急忙问：“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我气得想把仆人爆打一顿，戚大叔无奈：“这该如何是好？”
　　我说：“不如我们等等吧，她们去了多久？”
　　仆人说：“昨天晚上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