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旦》宋三冬

2、A2

　　A2

　　桑杉靠近他，手上动作灵巧解毛线。
　　贺晋目光下垂触到她雪白的肌肤，黝黑的瞳孔不起波澜。

　　桑杉刚解开，贺晋一言不发，转身朝外走。
　　桑杉拽住他的拉链，笑靥盈盈，“名字。”

　　贺晋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脱掉外套往外走，丝毫没有跟桑杉说话的意思。

　　桑杉站在原地，有些发懵。
　　她这是被嫌弃了吗？

　　叮叮的手机铃声响起。
　　桑杉接了，“喂？”
　　陈映如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如果再不过来，我就拖着一身小学生打扮的你去酒吧。”
　　桑杉一个激灵，抱着运动外套转身往外跑，“啊啊，我这就来。”

　　桑杉坐在粉色的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愣出神，“我如。”
　　陈映如在手背上混合各种口红的颜色，轻‘嗯’一声算是听到了。
　　“我很丑吗？”
　　陈映如动作一顿，“你脑子坏了？”
　　桑杉左右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眨眼，“是吧，觉得我丑的都是脑子坏了！”

　　镜子里的女孩肤色白皙透亮，五官美丽到精致。
　　陈映如眼底光芒一暗。

　　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弯腰把手背上调好的颜色往她唇瓣上抹，边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桑杉眨眼盯着她看，意味深长，“我一见钟情了，你信吗？”
　　陈映如：“今天裴临要给你告白...”
　　桑杉秀挺的眉蹙了蹙，“你别乱猜。”
　　“你成年之后的愿望不是一直都是要去酒吧一次吗？”陈映如顿顿，“这次他生日宴没在他家饭店，而是在酒吧，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桑杉根本不把陈映如的话放在心上，她摆摆手，“你想多了，我跟裴临那是从小到大形成的革命般的友谊，他想帮我实现个愿望也正常。”

　　妆基本完成。
　　桑杉从梳妆台前站起来，打量镜子里的那个清纯近无，妖媚摄魄的女孩儿，满意的弯了弯眸，“我如啊，你真的太厉害了，这样才像是个进酒吧的成年人。”
　　陈映如自己坐到梳妆台前，给自己涂抹，“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教你怎么画。”
　　“好啊，不过...”桑杉把目光不舍的从镜子上移开，“我每天都得练习，可能没什么时间。”
　　“那种东西早就过时了，你外婆怎么扯着你不放。”
　　桑杉超有同感的点点头，“对，早就过时了，现在这个时代还有几个人会去专门听昆曲，但是在我外婆的眼里，她还以为这是‘天下皆称昆腔，虎丘曲会空前绝后’的时代。”

　　‘万人齐唱昆山腔，动地翻天，雷轰鼎沸。’
　　桑杉想着薛琴每天在耳边念叨的那些话，重重叹口气，“可是我妈说了，只要我哄外婆开心，生活费就能涨一倍，我想了想，准备接下这个任务。”
　　越想越讨厌，桑杉揉捏玩偶的脸，“大家什么都用手机完成，连地铁上都收集不了几张废报纸，每天练昆曲的我是个大傻逼。”
　　陈映如也化好妆了，“你就当做个兼职呗，反正你做淘宝模特的收入还不如你妈给的零花钱。”
　　“走吧，我们弄太久了，现在过去，大家也差不多到了。”
　　“嗯。”桑杉起身，穿上外套，挡住妙曼的身姿。

　　夜幕降临下的城市，光怪陆离。
　　桑杉兴奋的跟在陈映如身后进了酒吧。

　　裴临招手让示意她们过去，桑杉眼巴巴的看着舞池，被陈映如拽拉过去。
　　裴临揉揉她的头，“好歹第一眼看看寿星。”
　　桑杉护住头，“天哪，你别揉乱我的头发，我的发型。”
　　裴临晃着酒杯，瞅着她笑，“你发型重要还是我重要？”
　　桑杉毫不犹豫：“发型。”

　　裴临摸了摸鼻梁骨，翘着腿，“那我这个不重要的寿星总有礼物吧？”
　　桑杉摸出一把团扇，“融入我真心的礼物。”
　　说着，桑杉脱掉外套，想要混进舞池里。

　　她里面穿着黑色小吊带，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腰肢，好看的腹部马甲线被暗沉的光线点亮，洒脱得漂亮。

　　坐在一边的沈东‘喂’了一声。
　　桑杉鼓着腮帮转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儿？”
　　“有新成员。”沈东示意她看角落。

　　有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融在黑暗里，看不清晰。

　　她盯着看了一眼，不认识。
　　桑杉堵住耳朵，调大声音的音量：“圈儿里，没有几个我不认识的，谁啊？”
　　沈东挤挤眼，有点看好戏的色彩：“裴临他老爹的私生子，现在负责帮裴哥开车。”

　　劲爆。
　　桑杉转眸，眨眼又看那个角落。
　　他戴着一顶黑帽子，看不清模样。

　　黑帽子...？
　　桑杉双手合十走到他身边，“我可能要掀你帽子相互认识一下，先跟你道个歉。”
　　挡住视线的帽子被拿开。
　　桑杉对上一双黝黑的眸。

　　她屏住呼吸，一眨不眨盯着他，问身边的沈东，“新成员叫什么名字？”
　　沈东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贺晋。”

　　桑杉露出大大的笑容，夸张的妆容把她装点得跟下午有着不一样的漂亮。
　　她弯了弯唇，叫他名字，“贺晋，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桑杉以为他不会回复她。
　　但是短暂的沉默后，在爆炸的音乐背景下，她又听见了磁哑的声线，“桑杉。”
　　桑杉抿紧唇，揉了揉耳垂，微显得扭捏，“你记得我名字啊。”

　　裴临指腹在左手手表边上轻摩擦过，眯着眼睛看着桑杉的小动作。
　　他叫她一声，“桑杉。”
　　“嗯？”
　　“过来坐下。”
　　“不要，我想坐这里。”
　　桑杉把贺晋和沈东分开，坐在贺晋身边，双手捧着下颌，眨眼看他，心情超级好。

　　她扬着下颌，侧脸被黑暗勾勒出柔美又魄人的线条美。
　　裴临眉心蹙起来，沈东识趣的站起来跟他换了位置。

　　氛围莫名变得奇怪。
　　桑杉看了一眼左边，又往右边的贺晋身上瞅一眼，“我对你们之间的狗血八卦都没兴趣，不要扯上我，我很无辜的。”
　　裴临把厌恶的目光收回，落在桑杉身上，重新变得温柔，“怎么认识的？”
　　“下午的时候，我的围巾勾住他的拉链了。”
　　桑杉转头看贺晋，“对了，你会给我留电话号码吧，我得把衣服还给你。”
　　裴临打断她：“你直接把衣服给我就行了，我给他。”

　　贺晋晃晃手里的酒杯，声音比杯里的酒更醇，“手机给我，我给你输。”
　　桑杉抱歉的朝裴临眨眨眼，要把手机递上去。

　　裴临抽走她手上的手机，另外一只手抽了一张纸巾沾了些酒往她脸上擦，“你脸脏了。”
　　桑杉双手捂住脸，只露出一双眸，哀嚎：“我的妆。”
　　裴临看着她笑，满脸无辜：“你的妆花了，我只是好心帮帮你。”

　　桑杉咬住下唇看他，狠狠踹他一脚。
　　她顾不得手机，小跑到陈映如身边，“我如，我的妆是不是花了。”

　　双手像两扇打开的门一样向两侧展开，露出乱七八糟的一张小脸。
　　陈映如点头。
　　桑杉绝望的捂住脸开始找厕所。
　　陈映如拿着化妆包跟她一起去。

　　还没有进舞池一展英姿，妆就花了，桑杉觉得今天真是白费功夫爬墙出来了。

　　陈映如想帮她抢救，但是糊成一团。
　　桑杉一边卸妆边绞尽脑汁诅咒裴临。
　　她实在想不通，侧头看陈映如，“你说，裴临那个傻蛋为什么要弄花我的妆？”

　　陈映如手顿了一下，掩住眸里复杂的神色：“大概是不喜欢你这样吧。”
　　太闪太耀太不一样。

　　桑杉思路完全偏了。
　　她眸子一转，“那贺晋跟我说话了...是因为喜欢我这样吗？”
　　“大概是，人以群分，他本来就是个小混混，跟...”
　　桑杉唇角高高的扬起来，眼底有星星闪亮：“我如啊，你教我化妆吧！”
　　陈映如：“你别想着用这种方式跟他套近乎，你跟他不是一类人。”
　　“为什么不是一类人，因为我妈妈是户口本上的，他妈妈不是吗？”

　　妆容卸掉，因为摩擦，脸蛋隐隐泛红。
　　她看着陈映如，眼底有着现代都市女孩儿，有着富人家娇养着长大的女生难得的赤诚和直白。

　　“他声音特别好听，他盯着我的时候，特别好看。我看见他的一瞬间，心跳比舞池的音乐声还快，这就足够了。”

　　陈映如在镜子里能看见画着浅淡精致妆容，最符合裴临口味的自己。
　　她听见自己说：“我教你化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