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药丸》白渊操

175、第 175 章

　　“……唔。”

　　看着三途川上排队通过的亡者们，阿申叹了口气。

　　——她所谓的手入，是“吃”。

　　进食，吞噬，是这么称呼也无所谓的方式。正因为鬼种正是如此、依靠掠夺他者鲜活的存在，所以一旦注意到，便注意到了这种被忽略的熟悉。

　　不过，他人的伤痛也能算是……生命的鲜活吗？

　　这有些哲学，阿申一时有些理解不能；再说“吃”什么的……着实吓人，说的她好像不是人了一样——啊对，她现在的确不是活人，而是生灵来着——虽然在彼岸的生活并无大碍，但是阿申还是免不了地怀念着地面上普通的阳光与可能并不温柔清爽的风，便将双手背在身后，学着诗章中忧国虑民的骚人们，悠悠地自胸腔之间叹出一口噫吁。

　　“唉…………呜啊！？”

　　“小孩子不要随便叹气。”

　　出来视察的辅佐官用手中的记事木板敲了一下她的头，神色认真又严谨，“这太不吉利了。”

　　“哎，这——”

　　阿申摸摸被敲的地方，哭唧唧的瘪着一张脸。因为虽然鬼灯看起来很凶，但是敲的力道不大，实际上一点也不疼，她瘪着嘴，不过是在撒娇。

　　这是封建迷信，原来先生您也信这个啊。刚想说这个，阿申突然想起来莫说是对方，如今的她自己也是建国之后不允许被存在的“东西”；而且这话实在熟悉，好像她亲爱的老妈王女士也经常这样不满地训她。

　　“小姐很老成呢，不同于一般的小孩子。”

　　鬼灯身边的鬼使这样适机地说。这话刚好戳到了阿申的痒处，于是她的嘴角边忍不住地将将要翘起来了。

　　“小孩子还是精神一些比较好。”

　　鬼灯这样说，虽然他依旧面无表情，可是那双锐利的眼睛却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忍着得意的笑的黑发小姑娘。

　　于是阿申便一下子满脸涨得通红。

　　无他，实在是鬼灯的眼睛仿佛能窥破一切的迷障，阿申登时清醒了过来，想把几秒之前怀抱着中二小心思的不成熟的自己乱棍打死。

　　不过，还没有等阿申无地自容多少时间，三途川的对岸便传来的喧闹的声响。鬼神辅佐官刚蹙着眉望过去，跟随在他身后负责这一块区域的鬼使已经极有效率地吩咐着手下去管理秩序，之后才向鬼灯致歉。

　　“……这些亡者也的确是个问题。”

　　狱卒们老道地镇压住了那个嚷嚷着“你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的、一看就知道生前必然是鱼肉乡里，跋扈街巷的二世祖亡者，但是鬼灯的表情却没有多云转晴。

　　鬼使战战兢兢，阿申却明白鬼灯并不是不满这个意外，而是在不满这些亡者对地狱的劳动力带来的摧残（……）与压迫（……）——看！谁知道哪些基数众多的家伙无理取闹了多少回，才能让暴脾气的狱卒们这样见怪不怪、秩序井然地进行镇压！

　　——他绝对是这样想的。

　　……虽然，鬼灯先生的这种，对地狱有限的劳动力的心疼，可能，稍微有点颠倒……

　　阿申默默看着那个闹事的亡者被揍得估计连他|妈都认不出来的凄惨模样，想。

　　“不如，”阿申小心地提议，“让挤在外边的、还没有过三途川的亡者们自己管理自己吧。队伍的秩序，啊，对环境的保护、不乱扔垃圾也是。”

　　毕竟，对亡者进入大门处的环境清理，好像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呢。

　　“选出一个小队长，让他管理部分固定，又不是很多的人数。”

　　因为按照现在的地狱的效率……亡者们排队的时候甚至还要接着思考生前也要苦恼的衣食住行。彼岸也不是什么能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极乐净土啊。

　　“……可以奖赏他们，萝卜和大棒一个也不能缺嘛。”

　　“可以。”

　　鬼灯赞赏地点了点头，“比如说，告诉那些报名管理的亡者，他们可以提前一段时日投胎。”

　　“可是……”鬼使迟疑道，“鬼灯大人，对于生者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这是不是有些……”

　　“无妨。”

　　鬼灯说，阿申从善如流地接上：“反正下地狱都是大家都是头一回做人头一回死吧？所以骗骗他们也无妨的。”——先生他绝对是这样想的。

　　……恶鬼吗！？

　　鬼使看着阿申的眼神一下子变了——不愧是鬼灯大人带在身边的，就算是小孩子也不容小觑！

　　“是！那属下现在就去拟写文书！”

　　鬼使精神百倍地说道，鬼灯阻止了他叫人引导的，说他不一会儿就回阎魔厅。

　　“……”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了阿申一脸的纠结。

　　“有什么话直接说。”

　　“……唔……”

　　鬼灯的话像是打开了钥匙的锁，从上了头的恶属性回头的阿申低下了脑袋慌张了起来，“……诶诶诶不行啦！撒谎果然还是会被拔舌地狱惩罚的呀QAQ对不起出了个馊主意！”

　　鬼灯：哪里来的小可爱，怪蠢货的。

　　鬼神摸了摸阿申柔软的头发：“无碍。这可谓是善意的谎言。”

　　“……”

　　不。她没有办法昧着良心说出这样的话。虽然从结果上而言的确是维护了秩序……

　　阿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这件事情上纠结比较好：毕竟她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放弃地又快又轻而易举嘛（假如这也能算是优点的话）！

　　何况这世间，那啥啊，不是有“某人”，或者“有人曾经”说过，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阿申还看见过鬼灯说（欺）服（诈）亡者让他的家人多上点供奉，那场景简直堪比大型传|销|组|织洗脑现场；还有一项温（软）柔（弱）可（可）亲（欺）的阎魔大王因为溺爱的小孙孙的任性发言随便判定了一个亡者的罪业……

　　嘛，虽然人间常常有言彼岸是净土，但是就算是彼岸那也是由关系构筑而成的社会！讲究的是人脉和利益啊！

　　绝望了，对这个不能摸鱼的、无论生死都对国家一级保护废物的阿宅零容忍度的世界绝望了啊！这个世界，果然是错——

　　“想什么呢？”

　　叫了阿申好几声，结果这孩子愣在原地一副“这个世界是错误的！”的，让人火大的表情，鬼灯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让她回神。

　　中二之魂再度破散，阿申讪讪地笑着，连“哎呦”都底气不足了起来。

　　“回去了。”

　　“哦！”

　　阿申一秒把所有事忘了个干干净净，开开心心地拉着鬼灯的手回阎魔厅了。

　　也可以说是回家。

　　因为在桃源乡向白泽学习草药和中医医术，目前在天国和地狱来回走动的感觉让阿申感慨万千，感觉像是回到了作为学校离家 “稍微有点远所以住宿”的学生最本质的两点一线的走读生活之中。

　　而鬼灯也真的像是一位称职的老父亲一样，问着阿申的学习生活。

　　“是不是瘦了？那家伙是不是克扣了你的伙食……啧，我早该想到的！”

　　“没有啦！桃源乡的伙食还算挺不错的。”

　　阿申不是挑食的孩子，光靠吃草也能活，而且她还挺喜欢吃蔬菜的……这也是她从吃食琳琅满目的现代到各种资源贫瘠的日本战国还能活的好好的缘故。无论开水白菜是中华国宴级别的，还是真的就是菜如其名的简陋，阿申都能吃得下去……话说，觉得孩子回家之后瘦了，是不是父母的共同错觉啊。这句话对王女士而言可是周常啊。

　　“要是白泽对你动手动脚的话，直接宰了他就可以了。”

　　“诶诶诶诶？！”

　　那好歹也是她们中国的神兽，而且也是她的老师啊！虽然口花花了一点但是是个好人（兽？）来着啊！

　　“要我给你找一些趁手的武器吗？要带血槽吗？淬毒是不是比较方便？”

　　“……不，这个……”

　　就是话题很容易因为家长和老师的不对头走向相当危险的地方，好在在阿申胃出血之前总算是到阎魔厅的位置了。

　　“先生您先去忙吧，”阿申说，“我去找红阎魔小姐，一会儿就回家。”

　　斩舌麻雀的红阎魔，阎魔大王的养女，经营着“阎魔亭”的狱卒（鬼）。

　　也是十分出色的料理老师。

　　“红老师！”

　　阿申喜欢她。

　　这不仅是因为红阎魔的身量娇小，就是现在这（幼）个（女）状态的态都可以俯视、因为方便交流而不必担忧颈椎酸痛，也是因为红阎魔的外表非常、非常、非常的可爱。

　　不过，虽然红阎魔看起来年幼，但她也是阿申的年龄只能堪堪算她年龄零头的妖怪；她有着
　　剑士、官员的性质，始终贯彻着公平而冷静的法官气质，认真而又深思熟虑，无论对谁，都能够不卑不亢地真挚对待。

　　这可正谓是无上的反差萌！更别提——

　　“啊，今天也来了吗啾？”

　　“啾”的口癖了！啊啊真是的真是的！

　　“红~老~师~——！”

　　即使是因为在活（濒）着（死）的状态下误打误撞坠入地府，从而丢失了部分记忆缩水的阿申，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像抱大好布娃娃那样一把将红阎魔抱了个满怀，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了陶醉的神情，在她的脸上蹭来蹭去，“真是的真是的~我超喜欢红老师啦！为什么红老师那么讨人喜欢啦~！完全没有办法忍耐啦~~！”

　　“啊！砂流——真是的，明明上次已经约定过了啾！”

　　银朱色头发的鬼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便无奈地任由阿申把脸埋在她的毛绒绒的羽毛外套上，“好了好了，抱够了吗？”

　　明明看上去比阿申还要小，但是不同于稚幼的外表，红阎魔货真价实的成熟稳重，说话的语态让她看上去一下子成为了纵容阿申的长辈。

　　“呜……怎么可能抱够啊，永远也不可能抱够啊……！”

　　阿申对毛绒绒和软乎乎最最没有抵抗能力了！更别说红阎魔一下子就占满了两项，还是抱起来刚好可以抱个满怀的适宜大小。不过说是这么说，阿申还是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

　　“好久不见啊，红老师。”

　　“现在才脸红呀。”

　　“诶，诶嘿嘿……”

　　会认识红阎魔，还是因为阿申想要报答鬼灯、想着起码在自己在地狱的时候能为为了工作废寝忘食的辅佐官大人送上一份色香味俱全的便当。

　　但是，一来，古代的落后厨房设备实在是让她两眼一黑，这时也不像后世那样还能上百○、谷○搜搜菜谱；二来，以阿申目前的身高，要够到案台自然是够了，做菜就太过勉强了；三来，有鬼灯的手艺珠玉在前……

　　她对不起后院的金鱼草.jpg

　　阿申看自己做出来的红烧鱼，只觉得自己在浪费资源。虽说不至于到料理杀手的地步，但是那破碎的外表是瑕大于瑜，完全遮盖住了勉勉强强还算行的味道。

　　阿申本来自己私下里尝试了一下之后是想放弃的：她是想为鬼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又不想给本来就在过劳死边缘来回试探的恩人添麻烦。而这份险些夭折的心意，在被发现她沮丧心情的妲己挖掘出来之后，她便被举荐到了红阎魔的面前。

　　阿申当时的心情是万分复杂的。

　　不管是鬼灯也好，妲己也好，红阎魔也好，一个个都是那种精英白领，要么就是祸国妖妃的人设，怎么想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结果只有她不会做菜。

　　连“做的一手好菜”这种必备技能都没有，她果然是个标准的平成废宅吧ORZ……

　　好在在红阎魔的细心教导之下，阿申的厨艺和她辨别利用草药的能力一样，都在平稳上升就是了，阿申也如愿以偿地达成了“为鬼灯先生做便当”这一成就。

　　“……厨艺进展神速呢啾！”

　　今日份的、虽然谈不上豪华，但也能让人感受到制作者满满心意的便当也是顺利的大功告成，阿申舒了口气，笑道：“这都是红老师的功劳呀。”

　　“也是因为砂流你认真学习啾，”红阎魔说，“毕竟一开始可是从调味都要开始重新来过……现在无论是摆盘还是搭配，虽然不说能够出师，但也勉强能够独当一面了啾！”

　　“哪有哪有~”

　　被赞赏得不太好意思了起来，阿申摸着后脑勺傻笑着，整个个人都飘了，“我和红老师，说不定有着前世今生的缘分呢、不然，我也不可能在您的教导下做出这样的佳肴呀。”

　　“——”

　　“……嗯？”没有得到回应，阿申顿时回过神，开始思考起自己的措辞是不是太过于轻浮了，“抱歉！红老师、我是不是——”

　　“没、没有没有啾！！”

　　但是那一瞬间不对劲的表情，仅仅只是错觉一般的昙花一现，红阎魔又如平日里一般温和又可靠了，“……我是地狱的狱卒，是为人所畏惧的鬼。但是，你面对我时的神情，一直，一直都很温暖啾。能成为我的弟子……能连接起这份缘，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啾，砂流。”

　　“虽说是鬼……但是，怎么说，鬼灯先生是鬼灯先生，大王是大王，红老师就是红老师呀！”

　　阿申一时词穷地说着，但是，脸庞上，的确是在粗浅的困惑之后展露出了真心实意的感激笑容，“嗯！的确如您所言，能相遇，能连接起这份缘，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呀！”

　　“……嗯。”

　　红阎魔看着年幼的生灵，微微阖上了轻颤的眼睫。

　　这份被连接起来的缘，是再好不过的——

　　曾经是这样的。

　　但如今，“如何利落地斩断比较轻松呢？”却颠倒地成为了她所慎重思考的问题。是用“阎雀拔刀术”，是用“落山风”，还是用“雀之一突刺·大旋风”？究竟如何才能使雀之裁决更加的锋利，才能，斩断这份缘（不幸）呢？

　　……她曾经真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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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非的干不过欧的苹果从150+到70+，但是材料怎么反而越来越少了呢（半 恼）
坐等国服红阎魔落地！“啾”的口癖简直不要太可爱！一米三什么的抱在怀里简直不要太想盘！
各位高考考生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