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药丸》白渊操

174、第 174 章

　　“……我这次来，主要是因为别的事情。”

　　轻松的揶揄到此为止，妲己金色的眼瞳里显现出几分凝重来。

　　“是因为那个啊。”

　　鬼灯也不由得蹙起了眉，“凭借大妖怪的见识，居然也没有办法弄清楚吗？”

　　“呃？”

　　只能凭模糊的直觉感到两人没有指明的话语与自己相关，坐在轮椅上的阿申疑惑地问，“什么什么？”

　　“——是，之前哟，”

　　对着阿申，妲己又露出了那种狡黠又贤惠的笑容——那眼眸深处的慎重与探究没有消失的话，但是要对阿申瞒天过海已经足矣了——还是很能缓和气氛的，“就是之前把砂流你从黄泉女神身边抢回来的时候，你对鬼灯施展的术哟？”

　　“咦，那个怎么了吗？”阿申顿了一下，解释道，“那个是……手入。”

　　虽然一开始只能对刀剑的付丧神们使用，但是在后来的意外中，阿申却发现这能力能对除了自己以外的生物使用。这其中，对人类施展的时候效用最佳。不是没有怀疑这能力会带来什么后遗症与负面效果……但是真要用到的时候，也不能不用啊，更何况她身为审神者，处理刀剑付丧神的伤便是她的职责之一。

　　“能治疗伤病。”

　　阿申简单地说。妲己和鬼灯的神色却更加的凝重了。

　　“能治疗伤病”——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包含的范围却十分之广：外伤、内伤、由细菌病毒微生物引发的病症。

　　这原本已经算是十分可怕的能力了，再加上，这能力甚至能退却诅咒一般跗骨之蛆一般绕人难缠的“恙”。要知道，恙可是只由神社中的净水、或者更加清灵的洁净力量才能消除的存在啊。

　　也就是说，连诅咒，污秽这样的不详物质也包括在内，吗……

　　鬼灯仔细地打量着被自己推着的轮椅上安静地坐着的这孩子，内心止不住的有些忌惮。

　　——的确，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中，足以阎魔大王身边的第一辅佐官摸透这个丧失了一些记忆的生灵是个怎么样温和良善，具有攻击力却没有攻击性的存在。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这孩子真心实意的关切、与努力想为他帮上忙、仅仅只是希望他能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会儿的行为之下，虽然心肠冷硬、但毕竟不是一块顽石的鬼灯才会逐渐认同她，不知不觉地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

　　但是。

　　对阿申抱有好感，将她像自己的孩子一般照顾，并不代表鬼灯就对她丧失了警惕与戒备。

　　毕竟破坏和伤害这一现象的发生，有的时候并不由当事人本人的意愿进行控制。

　　也或许，正是因为认同了阿申的性格、品行、处理政务的能力，鬼灯才会忽略阿申可疑的来历，还有她身上不知何处而来的“冥界庇护”。收养照顾，既是监视，也是一种保护。希望那孩子不要辜负他的期望，能在他的指导之下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不要做出危害地狱的事情。

　　……桃源乡不同于不见天日、终日氛围阴郁的地狱。有阳光从翠绿娇嫩的树叶的缝隙中、不堪重负地滚落，化作了圆形的光斑，随着他们缓慢的散步，滴落在了那孩子有些毛躁的黑发上，苍白的稚嫩脸庞上，还有白色的绷带上。

　　从鬼灯的角度看过去，他甚至能看见砂流脸庞上被光照耀的细微绒毛。

　　……还是个孩子。

　　黑发的鬼灯想，就算这半妖回到了现世，回归了自身原本的年龄，她大抵——不，也肯定是个孩子吧。

　　心灵上的。对着本恶的世界或许抱有清晰的认知，或许没有，但却依旧不切实际地幻想着的孩子。

　　所以才会有、那种“对想要活下去的生命无法见死不救”，“在能力范围之内去拯救”的想法。

　　……也可能是因为她在一个过于温和的环境中被娇养长大的。才会有那种可笑的正义感。

　　但无论如何，她都还是个孩子呢。

　　却拥有了这样的能力。

　　“要说退治恙的话——”

　　狐狸的大妖怪拉长了语调，“那可不是什么治疗的能力就能随随便便应对的东西哦，砂流？”

　　要不然那帮尊贵地端居于天际之上的神祇们就不必对恙如此退避三舍了。

　　恙是污秽，是不洁，是内心的黑暗的具现化，需要由它的对立面，性质为清灵洁净的物质才能净化消灭。

　　可是——

　　妲己（玉藻前）探究地看向阿申：她的灵力并非清净灵力，可也不像那些与邪道为谋的堕落者那样带着格格不入的违和感；她的灵力也并非是带着血腥的妖力，更不是妖魔的污秽。

　　……而是，一种更加暧昧的感觉。

　　一般的灵魂在未死的意外状况之下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要是不幸坠入了黄泉、地狱，只怕早就变为真正的死者了，而不是像她这样还能维持着带着绪的半妖状态。并且，她本人也没有对地狱产生排斥感，而是表现出了鸟儿飞翔在天空中、鱼儿畅游在大海中的自然。

　　这并不是单单是那位美索不达米亚的冥界女主人、“冥界庇佑”的赐福，妲己（玉藻前）深知，更是因为她自身的性质。

　　明知善意却能做成恶行，身为善者却能容忍恶意，为恶所虐却能贯穿善心。

　　一开始似乎非常怯懦随意，是个连自己性命都会随便抛弃，直到死亡真正降临才突然反悔开始挣扎、却又来不及的消极的人。但是一旦背负上了别人的生命，就能在一开始就燃烧自己的勇气，便是恐惧面前也决不放弃希望，连行为也果决起来了。

　　……就是这样一个暧昧不清的人呐。

　　“……”

　　但，即使拥有这样的性质，也不代表她就得去承受那些原本就该终结的事物。

　　妲己（玉藻前）深知她的想法是不能在她面前诉说、即使诉说也只会被屏蔽的，甚至，在她认出她的瞬间，她的行为也为她的意志所阻挠——连危急之下喊出了原（这）本（次）不应该知道的真名，也让她受了不轻的伤呢——毕竟在判定上，她已经和她完全没有任何一丝半点的因果关系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暗示，还有保持着那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她的旅途到此为止。

　　耐心又焦躁，小心翼翼地按捺下妖怪的本性，像烧开前一秒的、还未沸腾的水那样，一次一次，一次一次，一次一次，重复着记起与忘却，仿佛永无终结地等待着。

　　这样的旅（开）途（始），何日才能迎来终止呢？

　　心中悠远地叹息着，妲己想着，要是砂流不会被恙所伤害，她倒也不会奇怪，毕竟一开始，砂流她就拥有对毒抗性嘛。如今的所谓“手入”……大抵是重新开始之后累积附带的特性？

　　但是……为什么她反而会被恙所伤？难道是失去毒耐性了……？

　　“但那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治愈吧？”

　　妲己朝鬼灯扬了扬下巴，“辅佐官大人也能看的出来吧？”

　　“诶？什么？”

　　似乎终于能弄清楚自己使用了多次、却连自己都无法弄清楚其中来源的阿申，立马兴奋地将视线转向她身后的鬼灯，“鬼灯先生和妲己小姐都知道吗？”

　　“试一下就知道了。”

　　鬼灯沉着地说，一边用狼牙棒在一旁的桃树上划拉了一个不大也不小的口子。

　　阿申：……这么破坏公物真的好吗？

　　“来，试试看吧。”

　　“嗯。”

　　阿申将手伸到了被划伤的树皮之上，开始手入。

　　“……”

　　鬼灯注意到灵力不是从她的身体里延伸而出、附着在她的手掌心，而是将外界的灵力汇聚在桃树受伤的口子上。

　　他起码能确定，这绝对不是什么“治疗”。他继续看下去——实际上，也并没有等多少时间，毕竟树的躯干上也只是这么一个小口子而已。由狼牙棒划拉出来的伤口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但要是把这“治疗”的过程来分析、分段成几个小片段来算的话——一般的用灵力治疗，伤口是逐渐的愈合的；而砂流的，则是在她将“手入”终止的前一刻，伤口突然消失不见了。

　　“好啦！”

　　（划掉）公物修理（划掉）手入完毕，砂流轻快地看向沉思不语的鬼灯。

　　“身上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吗？”妲己问，“有哪里疼吗？”

　　“？”阿申还特地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和胸脯，“不痛啊。只有恙之前灼烧的地方用绷带药物包着有些清凉——不过那是手入之前也有的感觉。”

　　“妲己，”但是鬼灯的脸色却和妲己一样隐约有些难看，“你看到了吗？”

　　“……啊。”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阿申有些晕呼呼的。

　　“我再问一个问题，”鬼灯问，“你在地狱之外的黄泉中，是怎么和那位伊邪那美命相处的，砂流？”

　　这并不是什么怎么也回想不起的问题，事情就发生在不久之前，连24小时都没到，阿申记得清清楚楚，便知无不尽，无所不言地告诉了他们。

　　“——太愚蠢了！不知轻重的白痴！笨蛋！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你的大脑里难道满是夺衣婆的写真集吗砂流！？”

　　“呜！”

　　结果被这样史前无例地严厉训斥了，还被毫不留情地赏了个爆栗——看着鬼灯阴森森的“和善”表情，阿申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她大病初愈，现在还坐在简易木质轮椅上，鬼灯先生会像揍飞摸鱼的阎魔大王那样，一狼牙棒把她从阎魔厅揍飞到八寒地狱。

　　出于求生欲，阿申偷偷摸摸地看向一旁的妲己，却发现这位绝世妖姬一手覆盖住了自己的眼睛，露出了类似于“虽然早知道但是这家伙居然真的这么做还是惊讶到我了”的放空表情。

　　阿申：“……”

　　有点虚，吔……

　　难道说，她真的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跟伊邪那美命谈伊邪纳岐命……”妲己的表情是一言难尽，“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有死真是运气好啊，砂流……”

　　“谁给你的勇气，和在黄泉中污秽状态的伊邪那美命相亲相爱的？”鬼灯冷笑着，居高临下地用鄙视的眼神，像是第一次遇见阿申那样打量着她，“梁静茹吗？”

　　“救命啊鬼灯先生求别说出那么超次元的发言啊啊！！梗不是这么玩的！！”

　　阿申惨叫了起来，“……我也不过是想和那位大女神打好关系……好问出黄泉之门的解决方法嘛！……”

　　她底气不足地说。

　　……虽然到最后，也没有真的解决就是了。

　　“污秽状态的那位女神正常人都知道不能随便触碰吧？”鬼灯一副气到了极点不想跟阿申多逼逼，又不能对她直接动手开揍的火山状态，“我现在怀疑你的大脑不是满是夺衣婆的写真集，而是被阎魔大王同化了吧！不会搬出我吗？家长的存在在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的眼里是空气吗！？”

　　阿申：“……_(:з)∠)_”

　　“这不是还没有出事嘛”——这句狡辩的话，无论如何阿申都不敢说出来。就算是她也清楚，这话现在说出来只能起到火上浇油的状态，让她加快去死而已；另外！她真的好介意阎魔大王在鬼灯先生的心里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低阶别存在啊！草履虫吗？！

　　而且搬出曾经直言伊邪那美女神是“胡作非为的老太婆”“空降领导”“没有你地狱会发展得更合理更好”等等的鬼灯先生——她觉得她会光速去世的啊！

　　“……我说呐，砂流，”

　　妲己勉强恢复了淡定的形象，说，“你现在的状态——要不是‘冥界庇护’的话——按照你说的和那种状态下的黄泉女王这么接触，早就堕落成妖魔了啊。”

　　……也就是说，毒耐性还是伴随着她的吗？

　　妲己那有着尖锐指甲的纤纤玉指轻轻地点了点阿申脸上的红色小花：“花，变多了哦？”

　　要是没有毒耐性，“花”只怕会长的多得多吧？

　　因为有毒耐性，不是妖怪，也不是鬼神，身为夹缝居民的阿申，才不至于在被伊邪那美命触碰的一瞬间就被恙腐蚀殆尽。

　　而身为妖怪或者鬼神的存在，之所以不像神明，不像因为执念无法进入地狱轮回的、被神明收为神器的亡灵，不像被神明收为神使的妖怪那样畏惧恙，是因为他们甚至能一定限度地反过来吞噬恙。

　　也正是因为如此，鬼灯和妲己在仔细观察之下，便能发现，阿申的所谓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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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补榜单_(:з」∠)_
下一章是重复，明天补上更改，字数会更多哒
阿申的手入这一长长的伏笔，不会到此为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