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药丸》白渊操

157、第 157 章

　　“那，您找到了吗？最终，您救下您的友人了吗？还有……”

　　身旁的巫女如是问道。明明是好奇的句式，内心也着实有好奇的感情，但是那种清秀的小脸上却没有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神采。

　　“哎呀，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我该回答你哪一个哟，绯叶？”

　　阿申苦笑道。

　　“……现在回想的话，也只能回想起，那个时候，漫山遍野的红枫林——我和她，一起……”

　　一开始起句，只是敷衍，但是随着神思在往日时光中的沉浸，那种胸闷气短的感觉再度涌了上来……不到窒息的程度，却叫人活着难受。

　　“……？”巫女侧头，“您的眼角湿湿的……那就是您所说的‘眼泪’，吗？”

　　“啊、”

　　被这样提醒之后干笑着侧过脸，阿申伸手抵着太阳穴，“……嗯，吧？”

　　“是因为，悲伤吗？”

　　巫女这样问。

　　“‘悲伤’……是什么呢？”

　　“……”阿申看着她，无奈地喟叹了一声，“你们巫女……都是这么冰封自己的心境的吗？”

　　“？”巫女看出了阿申不想多谈，“那么，能请您再给我叙述‘枫’吗？枫叶林到秋天的时候，叶子就会变成‘绯叶’吗？”

　　“……嗯，到了秋天的时候啊，枫叶就像是吸取了一整个夏季热烈的阳光那样，变为‘绯叶’的时候、一簇一簇堆聚在一起的模样，仿佛，就像是燃烧的火焰——是那样的动人心魄啊。”

　　“那……”

　　黑色的眼眸里闪着不易觉察的细碎的光，巫女轻启樱唇，“——”

　　“绯叶大人。”

　　但就在巫女说完自己的话之后，侍女却悄然地出现了，“今天散步的时间已经到了。”

　　“……我知道了。”细碎的光消失，巫女仪姿标准地朝阿申颔首道别，“再见，砂流大人。”

　　“嗯，明天见，绯叶。”

　　阿申朝巫女和煦地微笑着。

　　明天见、吗——

　　“……”

　　本来应该跟随着侍女的步伐，乖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的，但是一听见像是约定一般的“明天见”，不知怎么的，原本心湖该永远不起波澜的、从小也是被如此严厉教导的巫女，在此刻却停伫了下来，“……那个，砂流大人。我明天，不可以出来的。”

　　仿佛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致歉。

　　“唔？”阿申没有放在心上，表示理解地笑笑，“没有关系。如果你要找我的话，就来这庭院中吧。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嗯！”

　　“回去吧，别让照顾你的人担心啊。”

　　阿申叮嘱着，看着巫女和她的侍女的身影消失在花丛中。她逐渐地沉敛下了眉目，抬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太阳从云层之后探出一角，刺目的光让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流出了泪水。啊，那之后啊，那之后啊——

　　究竟是，怎么样了呢……

　　……在洗手舍洁净身体之后上山，就恰好遇见了一位日上山的巫女爬上了幽之宫。也是为了进入柩笼，成为辅佐大柱的中柱。

　　……而她虽然不能像濡鸦的巫女们那样“看取”，但是因为握着铃铛的手的缘故，她也能听到林木的悲鸣、石头的细语、水的哭泣，以及在所有地方再三重迭的祈祷痕迹。虽然只有片刻的时间，但是她可以很明确地看清楚每一滴每一滴从山上落下的雨滴。摆动的林木上，树叶一片片的叶脉飞入视野。

　　诸多象徵死的风景快速通过眼角。接着是令人恶反的死亡气息。

　　……阿申深刻地认知到，如果铃铛不充当大柱镇压夜泉，那么还会有更多的巫女成为人柱，进行于事无补的牺牲。

　　……但是，即使她牺牲自己，那么她又能支撑多少时光呢？更何况，在灵魂溶化之前，她将一直一直承受比她在瞬息之间看到的痛苦还要难熬百倍的东西。

　　大柱大人。黑泽的巫女。无论说的多么的好听尊贵，说到底，不过是有着使用期限的牺牲品罢了。

　　最后期限的七日里，日上山的结女忙着制作决定婚约对象用的绘马，做幽婚——巫女在现世不可缔结婚约，但是，若成为人柱进入柩笼，就可以缔结幽婚之约，也算是给单独进入柩笼的巫女们最低底线的慰藉——的准备；宫大工们忙着制作特制的柩笼；匡女便用原料取自夜泉的墨水在柩笼表面书写咒文；常年守护净火的忌火人，做好了以清净之火开辟夜泉之路的准备；负责搬运柩笼和匪的夜泉人，也将再次以自己的生命寿数为代价，将自己的躯体再次浸泡在凡人不能直接接触的夜泉中。

　　此刻，虽然瘴气外露，但是日上山的众人却为即将（必定）到来的熟悉平和而安心着。这山上……希望工期延迟，仪式出意外的，大概只有阿申了吧。

　　可是就连阿申，都只能偶尔这么想想。处于打开了缝隙的黄泉之门的附近，她才意识到这股瘴气有多么可怕，是以刀剑的付丧神们都被她以本体的形式带在身上，好用自己的灵力庇佑着他们。

　　七天。能和黑泽铃铛待在一块的日子，阿申都争分夺秒地和她待在一起；而到了晚上，确认她已经入眠了，阿申便偷偷摸摸地拿着燃烧着净火的火把，沿着夜泉之路，跑到了黑泽之前。

　　“军相八寸，断无退却之理，青之闩，白之闩，黑之闩，红之闩。”

　　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连烂熟于心的咏唱文也重复了好几遍，阿申这才开口，“互相咬合后没入海中，龙尾的城门，虎咬的城门，龟铠的城门，凤翼的城门——”

　　从阿申手中丢出的多条灵力方柱，在巨大化之后组成了盾状的城门，乃是四兽塞门之中“青龙”的组成部分；有状如车轮的齿状闸门，撕裂空间出现，封住了夜泉的左方，乃是四兽塞门之中“白虎”的组成部分；大堆六角形结晶状的灵力小盾像雪花一样蔓延伸展，组成的巨大的六角形闸门封住了夜泉的右方，乃是四兽塞门之中“玄武”的组成部分；又有巨大刀刃连着大量长条灵力闸闩，宛如巨大双翼封住了夜泉的后方，乃是四兽塞门之中“朱雀”的组成部分。

　　“——四兽塞门！！”

　　阿申不顾一切地大喝了一声！朱雀之城门在组成“四兽塞门”后化成封锁上空的油纸伞状。

　　至此——四兽塞门——

　　“——”

　　且不论已经蔓延开来的瘴气，整个夜泉以及面上的瘴气，姑且都被缚道，四兽塞门给好好的困住了。

　　“……成、成功了吗……？”

　　然而，还不等阿申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她顿时便感到一股污秽沿着自己的灵力，眼见着，就要流转到放在远离夜泉的寝居中的刀剑们身上。

　　“——”

　　犹豫了不到一秒，阿申皱眉，“——断！！”

　　这股已经被污染的灵力甚至不能被收回，只能截断——霎时间，缚道被攻破的反冲直接回馈到了阿申自己的身上。

　　“……呜！！——”

　　两管鼻血顺着人中下|流，又流过嘴唇和下巴，最后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上，“……啧！！不行、吗——咳、咳咳！”

　　之前的六天，她试验了各种缚道，尝试封印黄泉之门。但是，死神使用的缚道本就对虚，也就是个体使用的，对一定范围的……数量本就不多，前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四兽塞门……就算成功，她也做不到一直维持，况且，她也不可能为了自己的愿望而污染自己的部下……

　　今天是第七天，四兽塞门是她最后的底牌。

　　“……艹”

　　阿申胡乱地擦去了鼻血，踉跄着往外走——外面还有一场硬仗等着她呢。

　　“……砂流大人。”

　　“诶？”

　　只是阿申没有想到，她强忍着头晕目眩扶着墙壁出去，居然刚好能碰上匡女！而且她还正好举着人家日上山仔细守护的净火！

　　这……这特么就很尴尬了啊。

　　火把这么大一根，在黑夜里更是明显的简直不像话，阿申整个人都不知所措了：“呃、那个……您晚上也睡不着？”

　　“……”即使有在云层中翻滚的雷鸣作为BGM，阿申还是觉得匡女的声音很清楚，“……看来，您没有成功啊。”

　　“……”

　　装傻到此为止，阿申一怔，“您——”

　　……其实仔细一想也能明白，虽然这一带地区是由作为御神体的水阻挡邪恶的人进入的，巫女们只需要修行、祈愿、奉献而没有多少武力值，但是那能退散瘴气和微量夜泉的净火好歹也是被守护起来的，怎么可能没有任何防备的放在那样触手可得的地方啊。

　　“是……您？”

　　阿申的语气越发复杂，“希望我将夜泉封印起来的吗……”

　　在阳炎山的刀剑相逼，即使如此，匡女也没有说出，她们日上山也牺牲了很多巫女，是到了实在没有办法的地步，才到外山召选大柱的——不，说到底，其实日上山才是出了最多的大柱的地方。

　　“……”

　　仔细看看，其实匡女的并不是很老，但是她的头发却过早的花白，脸上也有了思虑过重的法令纹……

　　“请您——”

　　“诶？诶咿！？”

　　在阿申打量她的时候，匡女却朝她跪了下来，行了大礼，阿申顿时手忙脚乱了起来，“您、您这是做什么啊！？”

　　“如果您能找到彻底封印黄泉之门——或者是，不用再牺牲的方法的话，”然而匡女却没有抬头，也没有起来，“如果有那么一天，请您一定将方法带回日上山。”

　　阿申的动作停止了：“——”

　　“如果。是像您这样灵力强大的大人的话——我请求您……！”

　　“…………”

　　阿申的心里只有无限的悲凉。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还能在这里停留多长的时间，也不知道这样的旅途会什么时候结束，也不知道这世界上是否存在那样的方法，也不知道即使自己找到了、能否再回来，回来的时候，是否会物是人非……

　　啊啊，如果、如果能再强大一些的话……一切是否能变好呢？

　　“……可是，或许那个时候，你已经死了，现世的事情再也与你无关了呢？”

　　“这与我己身无关，只是希望……这样的宿命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

　　“………………啊，我知道了。”阿申转身，“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一定会回来的。”

　　但是，在此之前。

　　轰隆！

　　雷霆展现狰狞壮丽身姿于此世，已然来到了山脚的阿申抬头凝望着朝自己打来的雷与电。

　　“不过，我也得能活下来才行啊……是因为此世有神佛吗。才会用雷霆裁决我这个外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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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以为是回忆杀吗（桔梗时期回忆），实际上是我回忆杀里的回忆杀哒（桔梗时期回忆绯叶时期回忆铃铛时期哒！）
匡女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巫女.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