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坑爹 ...
-
刘备扶诸葛亮起身归位，唤阿斗给诸葛亮见礼。
阿斗走到诸葛亮面前，结结实实跪下道：“先生！”
刘备笑道：“公嗣与军师素来亲厚，今后当视之如父。”
诸葛亮忙推辞：“亮愧不敢受。”
阿斗却道：“公嗣谨记。”
刘备满意笑道：“军师劳累，开席罢。”
阿斗看赵云坐在一边当背景板，笑着对赵云举了举杯。
赵云一愣，也遥敬了阿斗一杯。
刘备看在眼里，笑道：“公嗣还记得子龙？”
阿斗心头一凛，讪笑道：“没.......不认识啊，我看他面善。”
赵云瞬间绷直的脊背慢慢缓下来：诸葛亮捏紧杯子的手慢慢放松，轻轻地晃了晃杯中的酒。
刘备看了赵云一眼，意味不明道：“子龙道那日似是见了公嗣。”
阿斗心里笑出了声，却唯唯诺诺道：“爹......我就是那日想出去逛逛，便央了先生.......”
刘备沉着脸：“哪里来的下人打扮？”
阿斗小声道：“有一仆名皓，我从他那儿扒来的皮。”
刘备看他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一拍案子，杯盘震动叮当乱响：“公嗣！汝乃王太子！”
阿斗腰板儿一挺，冷声道：“既是王太子，出个府借个衣裳也不为过罢？”
刘备却看他顺眼了些许，还是不冷不热道：“这两日军师教了你什么？说来听听。”
阿斗脑子一懵，脱口而出：“《吴越春秋》”
刘备“嗯”了一声：“公嗣有何见解？”
阿斗认认真真想了半天，想起来他只看过一句：“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守民，此城郭之始也。”
刘备皱眉。
阿斗开始胡诌：“而今卫君不以城，守民不以郭。筑城不卫君，造郭不守民。何邪？”
“所谓乱世如是也。”
“以将卫君，以兵守民，此下策也。”
“以城卫君，以郭守民，此中策也。”
“以兵守民，以民卫君，此上策也。”
阿斗再也编不下去了：“......故曰：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刘备看他半晌，道：“你自己想的？”
阿斗松了口气，懒洋洋没骨头一般倚着凭几：“先生教的，不过他没说缓称王。”
刘备笑叹道：“到底是孔明。”
诸葛亮冷汗都要下来了，道：“亮惶恐……”
刘备笑着摇了摇头，道：“孔明啊，何事劳汝忧心至此？”
诸葛亮沉默半晌，道：“亮恐孙曹共谋荆州。”
刘备叹了口气，道：“孔明，非是孤不信你。荆州之地亦为蜀之根本……”
“便是给曹孟德占去，也较荆州尽.....来得好。”
诸葛亮淡淡道：“亮省得。”
刘备道：“公仲之事，军师已有决断？”
诸葛亮道：“此事需询关云长将军之意。”
刘备道：“你意如何？”
诸葛亮不急不缓道：“亮以为刘将军可与孟子度共守上庸。？“
刘备看了吴夫人一眼，道：“孝直之意如何？”
诸葛亮的声音清清淡淡：“尚书令以为不妥，然并无万全之法……不知主公有意下如何？”
刘备沉吟片刻：“上庸之地偏僻，恐委屈了公仲。”
他忽然问道：“公嗣有何想法？”
阿斗闻言，叼着根青菜抬头道：“上庸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让那孟将军自己守便是。大哥还不如去陪二叔。”
刘备皱眉。
阿斗又大喇喇道：“大哥不走也成，凡事有荆州挡着 ，上庸少个人也无甚大事。”
刘备道：“公仲乃武将，成都又一时不用，岂有赋闲之理？”
诸葛亮话锋一转，慢悠悠道：“主公所言极是，既如此，亮便命公仲前去荆州助关云长将军？”
刘备一时语塞：“……”说好的按剧情走呢？
吴夫人一时说不上话，刘备只得去询赵云。
赵云义正言辞道：“主公所虑甚周！”
刘备看着阿斗，眼中黑沉沉不知想些什么，半晌道：“那便依军师罢。”
阿斗笑道：“这决断不是爹的意思么。”
诸葛亮道：“亮不敢与主公争功。”
刘备总觉得不对劲儿，又想不出来什么，摆摆手示意自行用膳。
一顿午膳吃到下午，刘备撤了席，阿斗正拉着诸葛亮带着黄皓往外走时，刘备忽然道：“听闻阿斗为军师作了幅画？”
阿斗笑道：“本还想给法先生一幅，法先生不要......爹要么？”
刘备道：“改日给孤也画幅罢。”
阿斗：“……”说好的剧情呢？。
他翻了个白眼，道：“那便改日罢……”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回去的路上，阿斗迎面撞上了刘封。
刘封远远看见他，拱手，生硬道：“封见过王太子，军师将军。”
阿斗笑道：“大哥这是去找爹？”
刘封沉声道：“正是。”
诸葛亮摸了摸袖口，抬头笑道：“公仲快去罢。主公方才定策，命汝前往荆州助关将军，只怕这会儿正欲找你交代。”
刘封一愣，转头看向阿斗，难以置信。
阿斗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别看我，都是先生的功劳。”
刘封欲下拜行礼，却被诸葛亮一把揽住，低声道：“公仲慎行。”
刘封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封先行一步。”
阿斗一路上都在傻乐，直到回了屋，一屁股坐在席上，笑道：“唉我说，先生不愧是腹黑鼻祖啊。”
诸葛亮拂了拂身上褶皱，优雅坐下，但笑不语。
阿斗笑道：“先生你知道三十六计么？这叫上屋抽梯。”
诸葛亮啜了口茶，道：“此话怎讲？”
阿斗开始说书：“从前有个人叫刘大耳。”
诸葛亮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呛了两声。
阿斗再接再厉：“有一天，他跟孔方兄吵架。
邻居小阿斗看见了，说这不行，你们上墙上吵，全村人民都看得见。请大家伙儿评理。
两人墙上站好，开始吵架:
孔方说不行，小蜂要走，咱俩得把小蜂赶到粪池里。
大耳想好嘛我也想这么干，但我得装个好人。
大耳说不行粪池太臭了。
孔方说那要么不让他走了？
大耳说那怎么行？小蜂没事儿干就得出去多跑跑。
孔方大喊一声那好听你的，你昨天还说花园缺人，既然不让走也不让进粪池，那就是要送到花园里对吧？我们坚决支持大耳的决定。
说完就下去把梯子搬走了。
大耳也大喊说好啊好啊送到花园……咦？好像哪里不对？
大耳一看底下……
梯子呢？我梯子去哪儿了？！
这时孔方叫小蜂过来了
小蜂很感动，站底下对大耳说：您要把我送到花园让我采蜜啊。
大耳站在墙上吹风，沉痛点头说：对呀，我都跟孔方商量好了呢。
而此时，孔方兄已经十步坑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轻轻拂衣而去，深深地藏住了功，与名。”
诸葛亮笑得直不起腰，道：“以后万不可如此编排主公。”
阿斗抽了抽嘴角：“先生您先把您嘴边笑收一收再说话。”
诸葛亮咳了两声，勉强绷住了脸。
阿斗眨巴眨巴眼：“先生我问个正经事儿。您怎么知道我爹一定想让大哥去上庸？”
诸葛亮道：“法孝直等人欲拉拢刘封。”
阿斗道：“法正不是咱们益州的内应么？怎么还帮着益州人？”
诸葛亮摸着阿斗的头，道：“法孝直到底出身益州士族，刘璋旧部既已降于主公，便仍归一党。”
“益州人士到底受排挤。然刘封原为荆州长沙人。”
阿斗豁然开朗。
他忽然明白了历史上诸葛亮为什么没有坚持反对刘备决策。刘备其实有道理，荆州士族，黄蒯庞蔡刘五家，随便哪家都和诸葛亮有牵扯，和荆州派系有牵扯。
诸葛亮虽生在徐州，但他却是不折不扣的荆州派扛把子，即使他并不真正算得上是荆州派系。
荆州派独大，刘备拉拢益州派和东州派对抗。荆州长沙刘氏子刘封又是刘备继子。
继子其实并不等同义子。如果没有刘禅，刘封就是要继位的。
刘备打压刘封，荆州派诸葛亮支持刘禅。可刘封是悍将，弱势的益州派便又试图拉拢原荆州派的刘封。
刘封20多岁才认刘备为父，亲生父母却在魏地，可为质。
事情本就棘手，若荆州士族再与荆州派拧在一起，继续坐大，或合家族投孙权 ，倒似比荆州丢失还要严重。
诸葛亮之所以忧虑，并非他看出时局却因刘备疑心引而不发，而是因为他实在是进退不得。进一步则荆州失，退一步则政局乱。
阿斗想到这里叹了口气，道：“刚开始烦死我爹了，现在看来他还挺厉害的么。”
诸葛亮温声道：“主公自然厉害。”
阿斗撇嘴小声嘟囔：“脑残粉儿一个，一出师表里提十几次我爹，你俩干脆在一起得了。”
诸葛亮没听清，道：“什么？”
阿斗翻了个白眼：“说你跟我爹感情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坑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