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落》连亓

5、第 5 章

　　说到摄影，京洛的专业也是这个。

　　在未接触摄影之前，京洛想学的其实是文学。后来，贺枢送了一个相机给他作为毕业礼物。然后，为了让京洛接受这份礼物，贺枢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许多摄影比赛的获奖作品给京洛，又给他讲了许多关于摄影的事情，于是乎，京洛的兴趣就这么被贺枢给刺激起来了。

　　但是，这并不是京洛选择学摄影的初衷。

　　留下最美好的珍贵回忆。

　　这才是他学摄影的原因，亦是他的遗憾。

　　他最美好的回忆在童年，和一个少年有关。但那个时候，他不懂留念，没有听过摄影，更没有相机，他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那些小玩意儿。

　　是那个少年送给他的。

　　所以，他选摄影也可以说是为了弥补遗憾，想抓住现在的美好。

　　———

　　大一的课安排得比较满，所以尽管已经开学一个月了，但京洛和林方言见面的次数却很少，大多时候京洛都是一个人。习惯了独来独往，京洛很少和室友一起吃饭。

　　国庆节的时候，摄影协会举办了一次摄影比赛，京洛报名参加了。

　　照片是开学前一周回小渔村的时候拍的——海边的落日余晖。

　　一年前，有投资商把小渔村改建旅游点，京父差点就卖了那间小屋子了，是京洛打消了他的念头。

　　京父问过他原因，他没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等人，等一个不知归期的人。

　　如今，他每隔半年就会回去一次，每次都要呆上一周。

　　他去了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唯一的感触就是：物是人非。有些东西，跑的太快，快得让人来不及记下，等回过神来，已经无影踪了。

　　比如时间，又比如记忆中的人。

　　因为要准备考英语四级，所以京洛国庆没有回去。

　　学校里面没有回家的大有人在，老师，同学。所以，放假的学校跟平时没什么差别。

　　国庆第二天，林方言叫上京洛一起出去玩，他同意了。原本以为就他们两个，结果去了才知道贺枢也在。

　　京洛没好气地瞪了林方言一眼，谁知那厮竟假装没看见，光顾着和贺枢在一旁谈笑风生了。

　　贺枢读完职中之后就去了临市的一所职高，学管理。也正因为如此，京洛才庆幸他能够暂时摆脱贺枢。

　　但也只是暂时的。贺枢现在还是会时不时地从临市跑来找他。

　　贺枢的心思，京洛心里都知道，跟明镜儿似的。有好几次他想跟贺枢说清楚，但每次还没说到点上，话题就被贺枢带偏了。再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两个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

　　G大校门口。

　　穆清下车之后，看着周遭的环境，一脸茫然。

　　此时，他满脑子都是：敢问路在何方？

　　方才，他在他姐那边临危受命，给任湫竑送资料。

　　任湫竑是穆清他姐穆涵的丈夫，两人刚结到了之后才发现，他不知道G大的马克思学院在哪里。

　　打他姐的电话，结果无人接听，然后又打了他姐夫的，结果一样。

　　不亏是夫妻！

　　穆清肺都差点给气炸了。

　　他杵在G大校门口，渐渐地，他发现，从他旁边经过的人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回头打量自己。他们的目光让穆清极度不爽。

　　那种感觉跟在动物园里面任人观赏的动物没什么两样。

　　但老实说，穆清确实长得不错。

　　他不仅在五官上完美继承了他爸良好基因，身高也是。才刚二十出头，身高就飙到了一米八，接近一米九。眉宇之间透露出的气质，一点不像是那种在校大学生该有的，倒像是在社会上摸打滚打的上班族。他笑起来有一点痞相，不笑的时候整个人都平添了一种冷冽之气。

　　偏偏他现在心情巨差，所以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讯号。

　　来来往往有不少学生，都好奇地看着他，有几个想要跃跃欲试的女生最后也被他这强大的气场给吓得不躲开了。

　　别人不敢靠近，穆清也不愿意去问别人。

　　索性他就回到车里，吹着空调，等任湫竑给他打电话。

　　百无聊赖，穆清将手机扔在副驾驶，视线再次投向那些进进出出的大学生。

　　高中毕业，穆清就被他爸送到了国外，所以他完全搞不懂这国内大学的教学是什么样的。

　　反正不一样。

　　———

　　京洛和林方言在校门口与贺枢汇合之后，又等了一会儿。

　　等林天。

　　贺枢的车因为上个月闯红灯，被他爸扣在了家里，所以他们就只能乖乖在路边打车。

　　等了十分钟不到，车便来了。贺枢帮京洛打开后车门，等他上去了再上车。

　　京洛还是不怎么习惯贺枢有意无意地对他好，说：“我自己来就好。”

　　“举手之劳而已。”

　　贺枢这样说，倒显得是京洛多想了。

　　京洛无言，侧身上车。

　　“贺爷，我也想有人给我开车门。”林天坐在副驾驶，唏嘘道。

　　贺枢连余光都没给他一个，“自己没长手？”

　　林天也不恼，连连发出喟叹，“唉，我居然交了一个重色轻友的兄弟，识人不清啊。”

　　说就说吧，他还故意拖着声音说。

　　“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贺枢接着呛他。

　　林天：“啧啧啧……”

　　林方言见京洛面露尴尬之色，及时制止了他们继续说下去的话头。

　　贺枢也发现了，随即看了林天一眼：你给我闭嘴！

　　林天读懂了，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识相地转过头。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男人往他们这个方向跑了几步之后停了下来，但眼睛依旧看着这边。

　　林天面露不解，但想着，也许人家是在看别的地方，又恰好是这个方向的。

　　越想越觉得合理，很快，他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身后，穆清木楞地站在原地，喘着粗气，看着车流。

　　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好像要跳出来一般。

　　那抹存在于记忆中的身影仿佛就是他出现的幻觉。

　　良久，穆清回到车里，脑海里全是刚才那一幕。

　　穆清告诉自己，可能是他看错了，但是，他心里又希望那就是京洛。

　　穆清现在就是一个自相矛盾体，心里很是烦躁。

　　就连任湫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也是一副不耐烦的语气。

　　“这是谁又惹到我们穆大公子了？”

　　任湫竑那边刚忙完，拿出手机就看到穆清的未接来电，怕他等急了，便立马给他回电话。

　　穆清现在哪里有那个闲情雅致跟他开玩笑，开口便直奔主题。“你在哪儿？我把你要的资料给你。”

　　“多的都等了，还在乎这一会儿？”任湫竑才不管他心情如何，接着揶揄他，“再说了，你知道我们学院在哪儿？”

　　穆清：“……”

　　他后悔了，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答案不言而喻。

　　要是他走了，回家等着他的就是来自他亲姐的一顿暴揍。

　　要知道，从小到大，他可没少被他姐压榨。

　　见他不说话，任湫竑也不逗他，“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在你们校门口。”穆清说。

　　“哪个校门口？”

　　有很多个校门口？

　　穆清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看了看四周，说：“不知道，我旁边有一个眼镜店。”

　　说完，穆清又接着补充：“如意眼镜。”

　　他这么一说，任湫竑心中了然，说了一句：“等着。”然后就挂了电话。

　　任湫竑刚到校门口就看见不远处倚在车门边的穆清。

　　穆清也看见了他。

　　他弯腰，弓着身子将副驾驶上的资料拿了出来，递给任湫竑。

　　任湫竑接过资料，确认了一番，在抬眸，穆清依旧坐回车里了。

　　“你就走了？”他问穆清。

　　“那不然呢？”穆清不答反问。

　　“我还以为你要进去逛逛呢。你还没有见过国内的大学吧，不好奇？”

　　穆清：“……”

　　谁没见过？你才没见过呢！

　　他暗自腹诽，说出口的却是另一句话：“下次吧，我还有事。”

　　任湫竑也就是客气一下，“那好吧，你走吧。”

　　“啧。”穆清心里不爽，发动车子仅擦着任湫竑身边驶向车流。

　　一定距离后，穆清从后视镜看去，刚才那里已经没有任湫竑的人了。

　　收回思绪，穆清驱车往青禾会所去。

　　他等下确实有事。

　　三天前，他刚从国外回来，就接到了高中时的好友苏旻骞的电话，说是要聚一下。一开始，穆清是没有答应的，但是后来，抵不过苏旻骞和何畅，以及赵佑祯的轮番轰炸，还是同意了。

　　他到的时候，苏旻骞他们一行人早就等着了。就差他一个。

　　“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啊，嗯？”何畅把手搭在穆清的肩膀上，打趣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一出去就几年不回来，我们还以为你把我们给忘了呢。”

　　说罢，还给苏旻骞和赵佑祯递了个眼神。

　　收到信息的两人随即跟着起哄。

　　“就是，要不是苏旻骞说我们还不知道你回来了。”赵佑祯说。

　　“你也太不够面子了啊。”何畅跟着附和。

　　“……”

　　穆清被他们一人一句说的头疼，“我这不是来了嘛。”

　　“少来了，还不是我们拉你的。”苏旻骞没好气地说。

　　鬼知道他为了把人给叫出来，打了多少个电话，费了多少口水和脑细胞。

　　看他们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穆清一阵无语。

　　“你们什么时候改行去当怨妇了？”

　　“你才怨妇！”何畅反驳他。

　　穆清看了他一眼，说：“一个大男人，斤斤计较个什么鬼。”

　　“你……”何畅气的说不出话，转头跟苏旻骞和赵佑祯告状：“你们看他！”

　　还别说，他现在的样子还真有点像怨妇。

　　赵佑祯憋着笑，劝何畅想开点。

　　高中的时候就是，他们四个人这种，轮斗嘴，就没赢过穆清。

　　穆清不仅腹黑，嘴上还不饶人，跟装了机关枪似的。他要是看你不顺眼，能把你给说的哑口无言的，嘴不把关的时候还能把人！给说哭咯。

　　这点，他们仨都见识过，心里门儿清门儿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