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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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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问问,穆知秋今天叫我去做什么了?”
郝福气偏头看向他,徐仲笙什么都不问,她也不知为何有些不自在。
徐仲笙无论何时看起来都是像画里走出来的谦谦公子,眉眼清沐,神色雕琢,往郝福气身边凑去,
“我不想勉强你,那是你的自由”
郝福气总觉得他语气十分委屈。
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向他说清楚的,
“他是我师兄,我们从小在一处呆了挺长的时间,他从小很照顾我,就如同我兄长......昨日他染了风寒,所以才不曾来向我道贺,今日他叫我去便是想当面恭贺我,他还向我问起你了”
徐仲笙轻抬眼眸,宛如池中锦鲤般灵动,
“哦?那你怎么说的?”
郝福气也只是实话实说道,
“我说,你是个很好的人”
徐仲笙唇角勾起淡笑,
“娘子谬赞了,我心中有愧”
郝福气弯起眉眼,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其实我没想过嫁过来会得到你的百般照拂,我们素未相识,说实话,与我之前设想的很不一样”
“徐二,你究竟,为什么会娶我?一般男子看到我真人后都会退避三舍的,我真的不大懂”
郝福气不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猜疑的性格,但凡是有她疑惑的,必是最多憋三日的那种,所以郝福气也便就这么随心的将困惑问出口。
徐仲笙随着郝福气一起挽起了衣袖,虽然看上去有几分不知所措,很明显就是不曾做过这般活计的人,但是那人超凡脱俗的气度就摆在那里,便是用食指捻住白菜叶慢条斯理的剥下来,那样子也像极了泼墨流香的读书人。
不食烟火,斯文至极。
郝福气过了半晌才听到他的回答,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姑娘打交道,大抵是应该极尽温柔体贴的。我生母是妾室,她过得很苦,得不到夫君的疼爱,容颜易逝,所以我不想让我的娘子重蹈她的覆辙。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大抵母亲的不幸,也深深的影响了他,所以他才如此感同身受。
话语中的真诚,让郝福气不得不相信。
然后她便开始下意识的反省自己了。
相比于徐仲笙行云流水般的体贴照拂,郝福气明显还不如一个男人温柔细致,想来也是因为她同徐仲笙还并未有什么感情的缘故吧,他们毕竟是临时被凑在一处的夫妻。
但是,所有的夫妻不也都是从不相熟开始的么,
郝福气有些犹豫羞赧的开口,似乎在向徐仲笙表明心意一般,
“我大抵不会有你这般的体贴,我唯一的优点,大概算是勉强精通厨艺了吧。我爹说了,夫妻之间要和睦,必然就要相互付出的,我会慢慢琢磨的。”
不能总是徐仲笙对她好,投桃报李,礼尚往来是很必要的。
徐仲笙大概是真的很想帮上忙的,事实上,他还从来没有对什么事情气馁过,但是显然不包括厨艺这一项。
徐仲笙突然近在咫尺的面庞让郝福气慌了神,她连连又后退了好几步,他却步步紧逼,直至将她逼至案板边,这才语气欢快道,
“娘子这般考量,为夫着实受宠若惊”
郝福气伸开肉掌将他推开,然后自己逃似的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暨徐仲笙手里的白菜被郝福气不动声色的接过去之后,徐仲笙手里不管拿什么,郝福气都会一脸焦急的抢过来,嘴里念念有词,
“我来我来,这个你不会的”
他徐仲笙长了这么大,头一次产生了自己或许是个极为笨手笨脚的人这般的错觉。
最后,他颓然的站在一个角落里,十分沮丧的看着一旁忙的不亦乐乎的郝福气,他的身材实在是太过颀长,看上去十分的挤,不小心便会碰到头的那种,反正与厨房格格不入。
“哎”
徐仲笙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才终于引得郝福气的一点关注。
“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厨房油烟味太重了,要不,你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徐仲笙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不被自己娘子需要的感觉,真的很挫败”
郝福气先是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随后体验过来,这段话是个什么意思。
“我是怕你不习惯,何况我觉得你并不大会,我做这些已经是很熟练很习惯的了,我有自己的章法,你一来我会分心,就忘记了本来就会的事情。所以我并不是不需要你的意思,或者,在这件事情上我的的确确是不怎么需要帮忙的......那不如你就在这里陪着我,陪我说说话,可以吗”
徐仲笙被这个看起来有些笨重的姑娘逗笑了,明明是他担心她,结果自己却成了帮倒忙被嫌弃的那一个,不过他这个娘子心眼也实在是实诚的紧,说的估计都是心里话,也不怕他恼。
只是他又怎么会真的动气呢,他原本就是想让她不要太难过的。
“嗯,娘子不赶我走,我便已经很是感激了,那我就真的等着吃娘子亲手做的饭食了,如此一说,我竟然生出了几分迫切来”
郝福气拿起一根玉白萝卜,用窄刀开始细细雕琢起来,郝福气的手似乎翩飞的白蝶,手腕灵动自如,萝卜被白蝶一点点蚕食,宛如有了灵气一般,褪去圆润呆板的模样,一朵白莲横空出世,美的不可方物。郝福气又接连雕了两三朵,惟妙惟肖。
郝福气看似笨拙的动作,雕琢出的却是着实出彩之物。
“嫦娥玉簪,瑶池玉盘,娘子果真是才华了得”徐仲笙的夸奖是发自内心的。
郝福气浅笑,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便冲徐仲笙道,
“练得多了,也没什么难的。你能不能帮我去院子里摘一些桃花来,尽量多摘一些,可以吗”
徐仲笙直起身,不知何时走到了郝福气的身后,突然离郝福气耳边不到半拳的距离,声音宛如薄雾缥缈,
“好啊”
温热的气息喷薄,如同桃花拂面。
不知是不是灶中的火太旺,郝福气只觉面上十分烧热。
郝福气除了去了几趟茅房,让宝燕递了几杯水之外,一直心无旁骛的在厨房里捣鼓。
徐仲笙撷了半篮的桃花款步而归,郝福气先用水将桃花泡开,将其分为三部分,分别装在三个瓷白罐中,其中一个用盐渍将其抹一遍,另外的一个郝福气则用花蜜将其浸泡封存起来,剩下的一罐郝福气则用杵将其碾碎。
动作十分娴熟,徐仲笙则在一旁静默看着。
榨取出的的桃花汁液色泽嫣然,郝福气将其均匀倾倒在白色莲花上,看上去与池中的妍妍粉荷无意,但又多了桃花醉人的香气。
不仅如此,任何食材只要到了郝福气的手里,将好像有了灵气一般,仍君千雕万琢,蒸炒炸煮之间香气四溢,闻香之人只觉惊艳不已,早已驻足流连。
徐众笙发现,此时的郝福气与平时判若两人,此时的她神色淡然,但是眉眼间透露出的是一抹自信的微芒,虽不易察觉,但是却很是让人移不开眼。
就如同翩舞旋转中的舞姬,只有在飞舞的时候才会不加掩饰的绽放容姿。
徐仲笙在一旁看的虽说十分仔细,但是却仍旧根不是郝福气做菜的节奏,他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做的,郝福气便已然开始下一道更加繁琐的工序,他最后只落得个眼花缭乱的下场。
徐仲笙在一旁扶额,略微有些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