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意外失误 （女尊 VS 男尊）》CJ的MJ

5、言语不通是个烦恼

　　河蟹六年春，赵国边境战事了，全国上下一片祥和欢腾。
　　牟牟山脉的某个山坳的某个小村寨也一如既往的祥和欢腾。
　　村寨小，人也少，满打满算也就三百来号人，祖祖辈辈生在这，死在这。打打猎，种种地，偶尔走上一日一夜的山路到最近的村镇去换些日用品；偶尔跑到山头上眺望另一个山头其实什么也看不到的热闹。

　　豆粒大的灯油下，种地的老汉跟他老伴唠嗑，一同纳闷他们江南结的岔子当街打上那么一架不就好了？何必大老远的跑他们这山旮旯的约什么战，比什么武？
　　他们去镇上用动物皮毛换日常用品的儿子神神秘秘地说：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咱隔壁山头啊，听说是名山，有灵气。
　　什么灵气？
　　听说啊，是比武圣地。那个十年一次的什么什么论剑就是在那山头上进行的。
　　切～你老子都五十多了，没见那山头论过什么剑的，吃吃喝喝倒瞧着挺馋人。
　　谁知道呢，赶集时就这么听的，他也就这么说了。
　　天黑了，左右闲着无事，斟上一杯自酿的果酒，家长里短地就这么唠到困了，乏了，早早上床睡觉。

　　小村寨的日子简单，而且乏味。所以隔壁山头偶尔的比斗能让全村津津有味地唠上几个月。所以两个奇装异服的年轻人能让他们新奇地从月圆打量到月缺。
　　村头叶家的新媳妇钻被窝时偷偷问她汉子，他们眼珠蓝瓦瓦的，不会是山里妖怪变的吧？
　　说着，害怕地往她汉子怀里钻。
　　她汉子捏了把她的臀部，咬耳朵道：妇道人家！蓝眼珠怎么了，俺还见过棕眼珠的呢。
　　汉子一下没想明白，除了棕眼珠，黑眼珠，他赶集也没见过其他颜色的眼珠子了。

　　阳光暖烘烘的，老榕树下，村长叶老头抽着旱烟，烦恼地望着前方不远处。
　　初来时，还要死要活模样的梵玥，如今只身入山，回来时总拖了一串比村寨里任何小伙都厉害的猎物。
　　大能耐的孩子啊，就是冷冰冰的，跟腊月天的冻窝窝头一样硬邦邦。
　　原本蹲村口和村民说话的梵上秋，迎上她，接过她手中的猎物一一分给照顾他们的村民。并等待着这些村民一日三餐缝缝补补的继续照顾。
　　这对兄妹，刚来时，一句话都不会说。可这半个月不到的功夫，哥哥已经从最初的比手画脚，到了能简单沟通的程度。
　　跟总是和和气气喜欢找村民学说话的哥哥比起来，冷冰冰的妹妹从不跟村民亲近。伤病时，只让她哥哥接近。伤好了，上山打猎回来，猎物也是交给她哥哥处理。月色澄明的夜晚，村里人搭起篝火有说有笑，她却一人站在全村最高的老榕树的树干上，抬头望天。
　　妹妹怪，哥哥也怪。
　　一个大男人，文文弱弱的，不会打猎，不会种地，却喜欢盯着别人家小两口瞧，还老是问些国家，年份，帝君，神殿什么的怪问题。
　　国家？参加赶集见过世面的年轻人说，他们这村在赵国。
　　年份？参加赶集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又说了，年号好像河蟹？这究竟河蟹几年了，他们还真摸不清楚。
　　至于帝君啊，神殿什么的。山野村民，也听不太懂。只会傻傻地反问，那啥呢？

　　但这对突然一天加入他们平凡、简单又乏味的生活圈里的怪异兄妹不是叶老头烦恼的根源。一双昏花的老眼直愣愣地盯着在叶辉罗那孩子脚边打转扑腾的那团白毛。
　　小归小，那可又是一只老虎啊——
　　叶辉罗的父母早早就去了，他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没有父母的管教，他整日在山林里瞎窜，瞎跑。跟个野猴子似的。三、四年前吧，这孩子不知从哪屁颠屁颠地拣了只白毛的老虎崽子取名叫小白回村养，还愣说成是猫。
　　叶老头也想啊，他这辈子也没见过白毛的老虎不是，就真信成是猫了。结果一年下来。白毛没变，那猫却成虎了。把西村口新嫁过来的小媳妇给吓得够戗，不敢出家门。
　　村里人商量商量，让他把小白给放山林里去。杀，他们也舍不得。怎么说也是看了它一年，眼瞧着膘肥体壮长大成虎。
　　小白放回山林了，叶辉罗这孩子也更野了。几日几夜见不到他人是常事。隔三差五的谁家厨房又丢了新做好的饼子，窝窝头什么的，就会听到一声咆哮，然后满村地追着那孩子打。
　　叶辉罗在山林里呆久了，染了身野性，猴儿般灵敏。十次有九次是捉他不着。便是那落网的一次，他摸摸被打红了的屁股，嘻嘻呵呵地被按在桌子上，就着热汤啃馒头。
　　连绵的牟牟山脉让淳朴的山民们拥有山一样广阔的胸襟，风一样随和的脾性。
　　隔了四年，叶辉罗这孩子又抱着只白虎崽子哭哭啼啼说要搁村里养。

　　叶老头瞅着那团欢腾无限的白毛，圆骨骨的眼珠子真NND亮晶晶的让他无限烦恼。
　　别养大了要放生时，又哭哭啼啼地不让大伙儿睡安生觉啊……

　　叶老头的烦恼延续了很长时间，也应验了那被叶辉罗取名为『亮晶晶』的白虎崽子，真是烦恼的根源。

　　消息闭塞的村民们不知道当今皇帝是哪位，自然也不会知道灵兽白虎的传闻。
　　野史有云啊，当朝太祖皇帝之所以能在乱世混战之中脱颖而出，最终啃下一二三四五六七其它诸侯国，是因为有灵兽白虎认其为主，甘为座下。
　　白虎是不是灵兽这个暂且不提，太祖皇帝是不是真四处征战的同时还骑只老虎到处跑这个暂且不提，养老虎是不是跟养老鼠一样简单这个也暂且不提。
　　光说那白虎踏着五彩祥云自空中翩翩而来，一声虎啸震天吼，低头匍匐太祖皇帝脚前，任打任骂，抵死不悔……
　　只这份传奇性，就将太祖皇帝身后的神光唰唰提高了两级，变得是那个金光灿灿光芒万丈一到晚上不用点灯的光辉地步。
　　不管是白虎红了太祖皇帝，还是太祖皇帝红了白虎，总之随着这份野史的广泛传播，一人一兽是红的发紫，红的发亮。
　　其后果是，太祖皇帝尚两眼一闭，双腿一伸，含笑九泉。而本就因为基因突变而非常稀有的白虎，变得非常非常稀有了。

　　赵国从西北边境往中原内陆走的，跟京都两点一线再往右偏四十五度左右的方向，有一座不大不小的赵国三级城镇，名为桐城。
　　桐城管辖范围内有四级县镇2座，五级村落12座。牟牟山脉某山窝窝里的叶家村，按大赵律例应属桐城。但这村太小，太偏，别说桐城知府，就是叶家村的年轻人隔那么一两个月大概会去赶一次集的莲子镇，也不爱搭理这村。
　　然就忽然有这么一天，这被桐城知府遗忘到角落的小村寨，忽然来了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事还起源于胖乎乎的桐城知府献媚地搓着他珠圆玉润的手，献媚地将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献媚的进言：“牟牟山脉听说有白虎出没，大人天纵奇才武星转世文成武略大家气概威武雄壮气宇轩昂……（省略褒义词汇千字）。何不进山亲手驯服一匹灵兽，以昭武威才德？”诸如此类，种种种种。
　　端坐上位的那位撇了撇杯中的茶梗，啜口暖茶，“浮华没用的废话就不用说了，我不好那套。”
　　“是是是，大人铁血硬气，是男人中的男人，下官知错，下官改进。”桐城知府痛心疾首地忏悔状。
　　“白虎的皮毛制成的毛垫，我已有一块。可这活的白虎嘛……”合上茶盖，上座那位兴致昂然道：“记得四年多前，陕西上贡的贡品中，就有那么一只幼年白虎。不过最后听说被贼人抢了去，地界嘛，似乎就是在你这桐城附近。”
　　“四年前下官还没上任桐城知府，这事，这事跟下官无关，请大人明察啊！”胖知府诚惶诚恐。
　　“哎，王知府不要惊惶，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谢大人体谅下官，谢谢大人。”
　　桐城知府擦了擦额汗，清风细雨般温和的嗓音一点没有安抚下他的惊惶，反让幼小的心灵更加忐忑紧张。
　　“王知府啊。”
　　一声叫唤，把心提高，桐城知府连忙陪笑，“大人有何吩咐？”
　　“烦劳准备一下，我想进山试试运气，能否一开眼界。”
　　“是是，小人立即命人准备！”油光红润的胖脸上连忙堆出媚笑，“请大人准许小人陪同您一同前往，沾大人的武威，得见灵兽。”

　　于是乎，上座那位一点头，下面的就忙溜溜地转了起来。
　　牟牟山脉绵长广阔，光主峰就有12座之多。传闻有人在山脉的某个角落看到过白虎的踪迹，但具体在哪传闻也没细说。
　　于是乎，大人物悠悠荡荡说“不急，慢慢找。”，胖乎乎的桐城知府就陪笑地喘着粗气跟着在山坳坳里转了两天。转来转去，一行骏马锦衣，铁弓钢刀，威风凛凛，煞气昂昂的队伍闯进了与世无争，生活平凡简单乏味的叶家村。

　　这行队伍闯入的叶家村的时候，正赶上叶家村难得一遇的热闹。
　　村头的新媳妇和她家汉子打架了。她汉子被村里其他大老爷们摁住，挥拳蹬脚地说要休了她。新媳妇哭哭啼啼地往她汉子身上肉多的地方掐，一边掐一边哭骂，“死没良心的，死没良心的。”
　　而挑起人家夫妻打架的罪魁祸首，浑身上下散发着无辜的气息，被遗忘在了热闹边缘。

　　梵上秋茫然地望着眼前热闹的一幕。
　　叶七嫂送他新制的衣衫，身为梵帝国的三皇子，自然是不能与山野村妇结成伴侣。但叶七嫂亲手缝衣这份心意令他十分感动，所以报答了最高的礼节以示感谢。
　　前后什么都没见到的汉子，只见到梵上秋亲吻他媳妇手背，只看到他媳妇小脸通红，直勾勾地盯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漂亮的年轻人。
　　前后什么都没听见的汉子，只听见了梵上秋用非常之破烂的方言说：“你心意我高兴。对不起，我不娶嫁你。”
　　于是个挺高，却看起来比他媳妇还文文弱弱的梵上秋被汉子抛到了一旁，脱了新纳的布鞋就往他媳妇身上招呼过去。
　　他媳妇高叫着“死没良心的”，“杀人了”，直把整个村给震了起来。

　　桐城知府一行误入叶家村时，赶上的正是这么一出闹剧。
　　身处一片混乱中，又独然被排除在外的男子是那样的醒目，那样的无辜。黑缎一般的青丝即不盘起，又不束扎，随意地披在身后，泛开水波一样的黑亮泽光。简陋的粗布麻衣长短不合，露出白晃晃的手腕脚踝，有些可笑，又因被收拾得齐整干净透着山野庶民没有的书香气质。
　　仅是背影，有点眼力的，都不会将他看作是平头老百姓。

　　风扬起一缕发稍，刮过脸颊，大人物伸手拦住从他身边目不斜视走过的……女子。
　　应是女子没错。即使穿的是男装的粗布劲衣，凹凸有至的身材明白表示了她的性别。
　　他伸手按向她的肩头，想将她拦住。她的反应却比他更快一步，肩膀小幅度地一斜，自他的掌心滑出。抓了个空，让他小小惊讶。
　　好灵敏的反应。
　　他收回手，微微转动右手拇指上的扳指。
　　女子的驻足回首，让他确定了自己惊鸿一瞥的正确性。
　　好浅的蓝色眼睛。

　　梵玥略望了眼对面奇装异服的男人们。越发不明白自己和梵上秋是落到了风月大陆的哪个角落。当家作主的男人，对男人低声下气的女人，还有眼前这帮嚣张的男人，摆着贵族的普，却没有一个女人保护在旁边。这样的男人，即使是贵族，也不会是什么高尚的身份。

　　梵玥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帕，弹了弹差点被碰到的肩头。她手中的方帕同样是粗布的，简单地缝合了四角边缘，没有绣花。在她手中，规叠成正方，仔细地弹去肩头的看不见的脏物。
　　她的五官精致，比赵国人略微深刻且立体。她不是大人物见过最漂流的女人，确是他见过最傲气的女人。
　　她细长的眼，她轻抿的唇，她自颈项一直拉到背脊的笔挺且优雅的线条，都昭显着她天经地义的高傲，都泄漏着她的轻蔑与不屑。但这些并非是年少轻狂，反像厌倦应付无知蝼蚁的骚扰而刻意放出的信息，让人知道，掂量着自己的分量，别轻易招惹。

　　“无、无理！你可知他是何人？”
　　梵玥没搭理上蹦下跳的胖知府，清冷的蓝眸仔细打量了显然是这群人中心的男人。拍了拍跟在她脚边的小孩脑袋，往梵上秋所站的方向一指。叶辉罗明白地点点头，张开双臂，哒哒地朝仍然无辜地站立闹剧边缘的梵上秋跑去。
　　叶辉罗这一跑，吸引去了大半的注意。不过这些注意力不是投在他的身上，而是齐刷刷地盯向了跟在他脚步跑的那团白毛上了。
　　没看错的话，那分明是一只他们在山里寻找了两天的白虎，还是幼崽！

　　梵上秋小跑过来，两张相似的脸叠加出惊人的震撼。
　　‘怎么了梵玥？’
　　‘问他，刚才都说些什么。’
　　感情我就成你一翻译啊！
　　梵上秋又骄傲又心酸的腹诽。皇妹外语能力的明显缺陷，令他觉得自己被依靠很有成就感。但他追着梵玥跟他一起学习这边的语言，被梵玥用‘没兴趣，学不会。’这么熟悉的借口挡回来时，他又气得酸楚难耐。
　　“之前你，说啥？”
　　梵上秋尽责做他的翻译官。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对待平民奴隶也如春风般温暖。
　　但显然他的态度看到胖知府眼中就是放肆与不敬。胡子一翘一翘，破口怒叱：“大胆庶民，胆敢对本官无理！见到本官也不下跪！知道你这位是谁吗？他就是——”
　　胖知府操得是一口的京片子，说得极溜，又极快。梵上秋本来听山民说话就能听个八成懂，现在更是只明白了两层。好在胖知府没说太长就被众星拱月状凸现他身份不凡的大人物止住了话头。

　　他的鬓角细长，染了霜白，古铜的肤色和眼角的细纹显示他不是娇生惯养在内院的男人。跟蹦跳的胖子比起来，他的态度和气，平易近人。摆手让拔剑上前的侍卫退下，不失优雅的大气，是久居上位的气度。
　　在他仔细观察他们兄妹的同时，梵玥也在仔细观察着他。她对他，也有了兴趣。
　　‘问出他的身份。’
　　梵上秋指指大人物，客客气气地问：“你，谁啊？做什？”
　　“冷棋雨，本朝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