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哥哥不姓林》栗果子

2、这个哥哥不姓林

　　却说王熙凤见昭儿回来，在荣庆堂时因当着人未及细问贾琏，心中自是记挂，待要回去，争奈事情繁杂，一时去了，恐有延迟失误，惹人笑话。少不得耐到晚上回来，复令昭儿进来，细问一路平安信息。连夜打点大毛衣服，和平儿亲自检点包裹，再细细追想所需何物，一并包藏交付昭儿。又细细吩咐昭儿：“在外好生小心服侍，不要惹你二爷生气。时时劝他少吃酒，别勾引他认得混帐女人――回来打折你的腿”等语。赶乱完了，天已四更将尽，总睡下又走了困，不觉又是天明鸡唱，忙梳洗过宁府中去。

　　昭儿带着贾母“必带着黛玉回来”的话和信以及王熙凤交代的包裹等物，又连夜启程，匆匆赶往扬州。

　　贾宝玉而后得到消息，心中忧虑不安，奈何前往扬州的人已经走了，只能默默祈祷让林妹妹早些回来。次日一早，去宁国府送殡，而后至铁槛寺，又与秦可卿的弟弟秦鲸卿夜间嬉戏亲密耳鬓厮磨，一时间竟没有精力思念林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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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边厢，林如海本来病入膏肓眼见就要命不久矣，也不知是林管家开导的好还是他自己想通了，竟一日挨过一日，渐渐地好了起来，虽不似常人健康，但也不至于随时与世长辞的样子。

　　顾长远眼见着，也说不上失望或高兴什么的，若是林如海去了，他顶多就养着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几年后在把人嫁出去就是了，只是怕贾府那边有所纠缠，运气好的话，兴许都不用他来养着；如今林如海尚在，自然由他自己应付他那帮亲戚，只是他就得直面林如海这只老狐狸了，各有利弊罢了。

　　眼见林如海不会如原著那般病逝，顾长远也不想再留，就出言告辞。

　　林如海自然不想人走，奈何实在没什么立场。

　　恰巧钦差带着圣旨协同一名太医前来，太医为林如海诊了脉，说道：“林大人虽看着无大碍了，但到底损了根本，日后万万不能费神操劳，需得细细养着。”

　　林如海起身谢过，太医辞过后，去了隔壁写方子。

　　钦差宣旨，林如海早令人备了桌案，换了官服接旨。果不其然，皇上驳回了他致仕祈骸骨的折子，却也另给了个闲散的官职清养，令他择日进京述职。

　　林如海自然千恩万谢，又令管家安排房间好领两位大人好生休息，被钦差推辞，言道要早日回京复旨，如此种种，不一一赘述。

　　顾长远回京之事已定，林如海百般劝阻不得，就退一步要求他带着黛玉先行一步，他交接完职务就随后进京，顾长远自然不应，以自己年龄尚小，路途遥远，恐照顾不周为由推却。

　　林如海便道：“那便与黛玉结成义兄妹吧。”见他皱眉，接着道：“你到底入了别族宗祠，我终究落得个膝下凄凉，如今又病入膏肓，便是只有这么个未了的心愿你也不愿满足吗？”

　　说的真是好生凄凉，顾长远却不同情他，只是面上似乎动容，说：“本就是亲戚，以后也当亲戚走动，又何至于这般，倒是叫外人看了笑话。”

　　这话说的，林如海正经的妻族是贾家，就算是原身的母亲姓的也是倪，而非顾，这简直是七扭八拐算不得亲戚的亲戚了。

　　林如海如何不知这是他的推脱之语，心里暗骂小狐狸，却不想把人惹走，面上做出一副惨淡的样子，无奈应下，痴痴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顾长远身上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个大老爷们做出这幅样子，实在让人觉得如芒在背，不痛快极了。回了前院拎着早就收拾好的包裹就走。

　　林如海接到林管家的回话后，长长的叹了一声。

　　林管家安慰他：“老爷不必急，大爷早晚会知道老爷的苦衷的。”

　　林如海又是一叹。

　　随后开始整顿家产，为进京做准备，这一去怕是再不会回来，林家祖宅也不在这边，遂收拾的很彻底，待和继任官员交接完职务后，就大船小船的赴京上任去了。

　　却说林黛玉而今有父兄撑腰，又不离父亲左右，虽然连日舟车劳顿，但精神竟然极好，越发出尘了。

　　贾琏送黛玉回来，自然一直没走，如今和林家父女一同回京，并遣了人提前回荣国府报信，宝玉听闻消息后，只问得黛玉“平安”二字，余者也就不在意了。

　　好容易盼至明日午错，果报：“琏二爷进府了。”宝玉早就等在贾母的荣庆堂里，眼巴巴盼着黛玉，却只见贾琏一人，失望之余连忙问：“林妹妹可跟着回来？”

　　贾琏道：“此番林姑老爷回京，林妹妹自然回了林府。”又回贾母：“姑老爷说面见了圣上后，稍作休整就来拜见老太太，请老太太勿怪。”

　　“面见圣上才是大事，”贾母对下首的儿媳妇道：“姑爷就是客气。”又道：“那林府久不住人，想必一时半会收拾不出来，林姑爷和黛玉的身子骨又弱，怎能禁得起这番折腾。”遂令贾琏再去请，务必让林家父女来贾府住。

　　贾琏一路颠簸早已疲惫的不行，可从进了贾府后没有一个人关心过他一句，此时又领了贾母的令，不得不从，心里没觉得荣耀，却生出了几分委屈。

　　贾琏入了进府后，眼见各处风景整齐干净，料知定是林如海提前命人收拾了的，如今拎包入住，再不用费心，心里预感此趟前来怕是无法如老太太的意愿了，却也不敢离开。

　　因着林如海入宫面圣，林黛玉又是女眷，贾琏只能一个人在前厅干坐着，直至华灯初上，林如海仍旧未归，才无奈回府。

　　贾母听闻后，直叹林姑爷圣恩浓厚，想必是被圣上留在了宫里，又看夜色已深，担心黛玉一个人在林府不能安眠，再令贾琏携着其妻凤姐去一趟林府，将黛玉接来。

　　贾琏脸上的疲惫之色已经掩饰不住，坐在去林府的马车上时便沉沉睡去，王熙凤见了，不说心疼，却怪他被外面的女人勾了心肺去，如今看着她了，心生倦意才会独自睡去的，也不管老太太交代的正经事。

　　贾琏睡得不好又被半途叫醒，真真是身心俱疲，累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王熙凤心里还是挂念着他的，只是往日要强惯了，嘴巴上酸酸，此时见他真的理都不理一下，顿时脸上挂不住，越发要与他分说个明白。

　　夫妻两人闹了个不痛快，人自然也没接成，王熙凤是抹着泪儿回的荣国府，贾母得知后自然不好再责怪她没把人接来，反而舍了两个摆件安抚她。

　　贾琏本来愤而出走，结果在街上转了两圈才茫然发觉，他好歹是个侯门公子，竟然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又实在不想回去看人脸色受人奴役，又累得很了，就随便寻了个客栈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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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远早些时候就到了京城，这日傍晚时分正在书房练字，就听下人回报，说是两淮林如海回京述职了。

　　顾长远抚了抚衣袖，放下笔墨，“林大人这阵儿怕是不得闲，你先去开了库房备下礼节，明日赶早送去，总要全了礼数。”

　　下人正要应下，又有门子来报，说是林大人携女前来拜访，车马已经到了府前。

　　正要回房间的顾长远侧了侧头，看了眼屋内亮起来的烛火，道：“就说府内有娇客，不方便……罢了，我亲自去说。”

　　到了府门口，就见林如海负手站在那里，稍远处两辆马车，果然把闺女也带上了，顾长远虽不想与他有太多牵扯，也少不得请其入府稍坐。

　　扯了几句闲话，顾长远便端茶送客，林如海倒是利落，“时候不早，府里头还有一应事物需要处理，只是黛玉身体柔弱，恐安歇不好，不知你可否收留她几日，你们兄妹多年未见，也可借此机会好生亲近亲近。”

　　“林大人这话错了，”顾长远嘴角含笑，十分为他们父女着想：“林姑娘到底姓林，我而今姓的却是顾，若是贸然住在一个府宅里，外人看了不像，对于林姑娘的名声也有碍。”

　　林如海不赞同，“你们到底是亲生的兄妹，旁人见了只会赞你们兄妹情深，哪会多想。”

　　“世间不是没有看不得别人好的人，怕只怕到时候什么难听的都会出来。”顾长远就没见过心这么宽的父亲，女儿往贾府一送多年不闻不问，而今又要把人丢在这儿：“若是真到了那时，便是有了多少的办法也弥补不了。”

　　眼见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林如海也不在赘言，左右如林管家所说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起身带着女儿回了林府，只是林黛玉原是知道此趟是去见哥哥的，不想竟然一面都没有见上，又匆匆的赶了回来，不由又敏感多思起来，心中揣测着这个哥哥怕是不喜欢自己呢，免不得偷偷垂泪，又不敢让丫鬟知道，恐扰了林如海，日子久了，病情又反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