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下奏》十灰十

2、02

　　作息不规律的黛纯子总是起得很早，这两天更是比闹铃时间早了一个小时。

　　突然出现的森下奏把交换日记给了她后就不知所踪，甚至没有留下任何联络方式，连把日记退还的机会都没有，她只好把日记收好放到自己目不能及的角落。

　　天还没亮透，纯子换上工作的正装后便用遮瑕液掩盖黑眼圈，再上些淡妆就不想再看到镜中的自己，草草收拾下房间就出门。

　　乘坐地铁前往公司，她习惯性地走进公司下的快餐店，点了咖啡和三明治准备到公司里吃。

　　“摩卡和餐蛋三明治，客人请拿好，谢谢惠顾。”

　　垂着脑袋拿好打包袋的黛纯子听到服务员的声音后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站在柜台前的正是森下奏，他那与耀君相似的面容让她拿袋子的手忍不住一抖。

　　森下奏注意到她的视线便和善地点头示意，随后看向她身后的客人。黛纯子紧张地缩起肩，担心自己影响到别人，不得不将满腹的疑憋住灰溜溜地离开快餐店。

　　站在快餐店外，她透过玻璃门望向里面工作的森下奏，稍长的头发没有影响他的形象，个子挺高肩膀也很宽，但穿着制服的样子还是显得瘦削。

　　他出现在她公司的楼下会是巧合吧，但奈何他正在工作，她根本没法上前询问。

　　等站进电梯时黛纯子就已经想通了，无论巧合与否，她跟他也不会有过多交集，主动去问反而纠缠不清，找个时间把日记还给他就是。

　　黛纯子工作的地方只是个小公司，她也只是个一天到晚打代码的普通程序员，周围的同事也跟自己差不多，不爱说话，埋头做自己的工作。工作氛围虽不如其他企业文化那么积极向上，但大家都很享受这种另类的安宁，所以气质略显萎靡的纯子在其中并不突兀。

　　午休时间纯子本想跟以往一样趴在办公桌上小憩，但她闭上眼就想到楼下的森下奏，再次考虑起要不要跟他说些什么。可没等她思考出个结果人就已经来到楼下的快餐店前，她焦急地在门外来回踱步，纠结要不要进去。

　　那个人不是耀君。黛纯子自我强调着，可是为什么忍不住想看看他，听听他的声音，仅仅只是些微小的接触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悄然而生。

　　森下奏的到访肯定不是偶然，从前两天他的说辞就可以看出来，他想让她放下自责，可是为什么会选这个时候出现，为什么会知道她的现状，而且还偏偏是她。

　　太多未解的因素缠绕着她的思绪，但她没有勇气一一解开。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突然而来的问候把踱步沉思的黛纯子吓了一跳，她微讶地看着服务员姐姐，很快又恢复情绪，时不时瞅着店内，唯唯诺诺地问道：“那个，这里是不是有个叫做森下奏的店员？”

　　服务员姐姐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热情地回答她：“是的，不过他上的是早班，早就离开了。如果你要找他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他。”

　　“不、不用了！谢谢！”黛纯子慌张地道谢，赶忙离开现场，但心里还是很不安自己刚才是不是给那个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中午的事让她烦恼了很久，自然就没有休息的心思。下午的工作仍是乏味的编程代码，到下班的时间有部分同事都已经陆陆续续离开，她则跟一些默认加班组坚持到了深夜。

　　加班的工资是平时的两倍，何况她很闲也没有特别的爱好，打着在公司里有钱赚又能消磨时间的主意加入了加班组。

　　周而复始的工作与麻木的生活总能让她淡忘很多事情，疲惫的大脑也没有心思再去回忆那些痛苦的往事。

　　黛纯子从末班车上下来，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从地铁站走到住处还有段距离，她困乏地打着哈欠轻车熟路地走进常去的超市。虽说目前是很想睡觉，但等吃完外卖洗完澡就睡意全无了，之后还有悠长的夜晚等着她应付。

　　随手拿起两份外卖就走到收银台给服务员加热，等待的过程中一直盯着收银台边的商品看，直到听到收银员的询问声才看过去。

　　“夜宵吃两份吗？”

　　纯子本不想理会这样的问题，可看到对方是森下奏后便迟疑了很久才不情不愿地回答：“那是晚餐。”

　　“现在才吃？”

　　“嗯。”黛纯子淡然地点头，不准备加以说明。

　　森下奏也没有继续问，给她找零后就把热好的外卖装袋递给她，“工作辛苦了。”

　　黛纯子拎着袋子走到超市的自动门前，自动门打开后她却没有出去的动作，素白的手捏紧袋子下定决心转身，径直走到收银台。

　　“出现在公司楼下的快餐店，靠近地铁站的超市，这些都是偶然吗？”

　　森下奏清冷地低头看她，从他平静的眼眸根本看不到情绪的波动。

　　超市里目前只有他们两人，广播里放着古早而悠长的乐曲，长久的对视下纯子的气势渐渐弱下，最终慌张地垂下脑袋。

　　森下奏想起什么似的微张嘴，“啊，早上的时候我们见过面。原来黛小姐的公司在楼上啊。”

　　“……你不知道吗？”

　　“嗯，我对附近不是很熟。”

　　“那还能一天打两份工。”

　　“不止两份呢，”超市没有其他客人在，森下奏便饶有兴致地跟她聊起天，“本来是为了给你送日记才从老家过来的，回去也挺麻烦就决定在这边玩段时间。不过租了间公寓，身上的钱就不剩多少了，所以就决定先多份兼职攒足了钱再玩。”

　　黛纯子一时说不出话，果然是她想多了吗，她拧起眉又觉得哪里不对。

　　“黛小姐气色不是很好呢，需要用〇〇家的药妆保养下吗？”

　　“你还做了推销的兼职？”

　　两人随即轻笑出声，纯子也放松了不少，悄悄注视起他的模样，陌生即熟悉，看久了又会觉得他跟耀君也不是很像。毕竟时至今日，她对于十六岁的耀君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最紧扣心弦的只有自责与压力。

　　森下奏没有排斥她的视线，反而追逐着，他用不温不火的声音问道：“日记你看了吗？”

　　黛纯子犹豫了会儿答道：“没有，明天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里面的内容我都记得，现在需要它的人是你。”

　　“为什么要把它给我？”

　　“因为你需要它。”

　　“我不需要。”

　　“你需要。”

　　“……”

　　再争下去也只是无休止的死循环，黛纯子严肃地紧抿着唇，森下奏则是面无表情，连形式上的浅笑都没有。

　　黛纯子一声不吭地离开超市，就如那天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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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每一天他们都会碰面，不过都是在店内，简单地打招呼后就没有其他互动。黛纯子本以为他攒够了钱很快就会离开，毕竟两人都没有要深入交流的意思，可是有一天她拿好早餐离开时他叫住了她。

　　“有什么事吗？”黛纯子站在店外问道。

　　森下奏手里拿着黑白格子布抱着的便当盒，解释道：“中午跟同事聚餐，准备好的便当已经不能吃了，扔掉也很浪费。你不吃晚餐的话可以帮我解决下吗？”

　　“诶？”纯子觉得这理由很莫名其妙，但不等她拒绝他就已经把便当塞进她手里。

　　“饭盒不用洗也可以的，晚上在超市交给我就好，”森下奏浅笑着说道，脸上还是那种猜不透的表情，“好了，我先去工作了。”

　　“森下……”黛纯子焦急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视线紧跟着回到柜台的森下奏，但愿他反悔回来拿走便当，可是当他看到她还愣愣地杵在店外时，只会会以她一个温和的微笑。

　　黛纯子拿着便当的手一紧，她竟然看到了他眼中少有的笑意。

　　最终便当还是被她带回了公司，摆在桌子上就不懂该怎么处理。公司里的微波炉在哪，是在茶水间吗，自己突然带便当会不会显得很奇怪，会不会突然成为同事茶余饭后的话题。

　　她在烦恼中度过了上午，很快就到了不得不打开饭盒的中午。她并没有同意，不能原样返还吗，或是伪装成吃过的样子把食物倒掉？

　　黛纯子要急得跳脚时坐在她旁边的同事忽然探头过来说：“黛小姐你要热饭的话能不能帮我热热，我这边还有些事没处理好，拜托啦。”

　　“啊，嗯。”

　　“真是感谢，好，这是我的便当。”对方赔笑着把自己的便当递过来。

　　捧着两份便当前往茶水间的黛纯子忽然很轻松，同时检讨自己是不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但是不去在意的话又会失去方向，该怎么做，她也很迷茫。

　　短暂的等待后，黛纯子从微波炉里取出便当，正要走时有人在后面叫住了她。

　　回过头只见老板从地上捡起一张卡片还给她，“刚从格子布里掉出来的。”

　　“啊，谢谢。”她接过细看，是张白色相叠的卡片，之前就有的吗。

　　老板点点头，抿了口手中的咖啡问：“我之前说的软件比赛你有意向吗？”

　　“诶，不行的，我这样的水平就算参加了也会很快被刷下来，所以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黛纯子垂着头回答，然而实际上在告示栏的比赛征集海报她已经注意了很久。

　　老板偏偏视线，试图跟她对视，但还是被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在他这边上班的人多多少少有些社交障碍，但却有无限的才能。

　　“黛小姐你是加班组的吧。每晚给你两小时做软件，加班费照给，只要你能在征集日期前把参赛作品交上去就行，怎么样？”

　　“不、不用了，在我身上投资只会是亏本买卖。”

　　“黛纯子小姐，把参赛作品当工作去做，其他的就不用多想。”说着老板就把杯中的咖啡一口喝完，扔了一次性杯就回了办公室。

　　黛纯子愣在原地，连追上去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搞的，一个两个都这样。”黛纯子坐回原位嘟囔着，注意到白色卡片还在手上便打开看起来。

　　[说着不爱吃晚餐，其实连午餐都不会吃吧，请务必把便当吃完。]

　　秀气的字体跃然纸上，她不禁将视线落在落款的“奏”字上，失笑道：“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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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没，这篇意外地安静有没有。
森下奏正在计划着一步步渗透她的生活。
说起来我舍友看到文名时还问我哥哥是不是叫森上奏……
另外，封面是我画的，嘿嘿，想不到吧w
对了，谢谢哔哔投的50瓶营养液，感谢捧场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