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干行》郁孤子

23、玉殒香消

　　许子猷喉咙干涩，他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茗婉对他眨了眨眼：“因为，我心悦你呀。”
　　她微微笑着：“许哥哥，我心悦你。”
　　许子猷心底柔软：“婉儿……”
　　亲昵的称呼，一如年少时少年少女之间的亲密。

　　突然，茗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里的簪子塞进许子猷的手里，朝自己的胸口刺去，许子猷大惊失色，手一偏，仍是刺入身体。鲜血洇湿了她的衣服，宛如恣意盛开的山茶。
　　许子猷如遭雷击，他伸手扶住茗婉滑落的身子，他喃喃道：“为什么？”
　　茗婉胸口尖锐的疼，她翕了翕嘴唇：“他们发现了……我……和你……都活不了……”
　　气息已微弱，她还是勉力叮嘱：“奸臣……当道，恃权……乱政，你要……坚守初心，切不可……为奸佞……小人所用……”
　　她的眼窝里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此生缘分……已尽，我们……来生……再见罢……”
　　许子猷已红了眼眶，他替茗婉按着伤口，汩汩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

　　门外传来小红惊惶的声音：“妈妈，姑娘她……”
　　茗婉附在他耳边，轻轻道：“小心珲王。”
　　她用尽全身力气，按住许子猷的手，将他的手准确无误地往自己心口刺入。

　　丽娘推开门的时候，屋内一片狼藉。她面色惊愕，仿佛即刻要晕过去，有婢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她抖抖索索地指了指茗婉余温犹存的尸身，嘴唇翕动：“许，许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子猷手里攒着那根血渍斑斑的簪子。他神色平静，眼中是大火过后残余的灰烬。许久，他缓缓道：“这女人意欲行刺我，被我识破，反手将她杀了。”
　　丽娘狐疑地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半晌，她试探道：“是丽娘管教不严，许公子受惊了。”
　　许子猷“嗯”了一声，不再答话。
　　窗外雨势减缓，天色渐渐有明朗的趋势。
　　许子猷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悄然滑落，化作一团雾气，消失在阴霾天空笼罩下的京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