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之外的人都是妖怪》药不然

26、反常

　　徐东莞又昏了过去。不同于以往的毫无知觉，这次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每一个细微的变化。脑袋一沉，眼前一黑，像是有着密密麻麻的线不断缠绕住自己，掉入到一个冰冷刺骨的湖里，黑的彻底，黑的绝望。她不断对自己说着不能晕不能晕，但仍像失去控制的马车一样坠入了深渊。

　　徐东莞渐渐有了意识，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但却看不见自己的身体。往前看去，梨青儒和红枣两人坐在一棵桃树下，一人执白棋，一人执黑棋，桃花开的异常灿烂。

　　刺眼的阳光让徐东莞感到一阵炎热，她抬脚便往那阴凉的树下走去。立住，下棋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她。徐东莞看着那盘棋，红枣的手定在空中，眉毛纠结的滚在一堆，像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反观梨青儒，她一脸淡定，两眉轻轻的挂在脸上，唇色鲜红，好整以暇的看着愁眉苦脸的红枣。

　　红枣顿了很久，若不是站在树下微风拂来太过惬意，徐东莞是要说说话来解一解闷的。

　　“算了，我认输。”红枣拿棋的手势一变，将黑棋丢入了一旁的棋罐，空中划出一道简洁的弧线。

　　“真少见。”梨青儒一只手搭在她的棋罐里面，把玩着自己的白棋，一边说:“我以为这次会是我输。”

　　“嗯。”红枣一向话比较少。

　　“真无趣，不如我们上山去洗澡怎么样？”梨青儒妖里妖气的说。
　　红枣此时抬起头，忽然笑了:“好啊。”
　　徐东莞站在旁边不知道要说什么，感觉现在这种氛围下她就是个路人，或者说空气最为准确一些。她甚至想她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对，就是在一起了……要不是那之前的熟识感是哪里来的？她始终不敢相信她们两个不认识，或者说这两个人是不是情投意合过……

　　徐东莞默默跟在她们身后，穿过一条小道爬到了半山腰，到了一个圆圆的湖旁边。湖并不大，就像一个游泳池大小，呈现出墨绿色，一眼望不到底。

　　站在一边的梨青儒脱着衣服，一阵风儿吹过，她那件白色长服被风带到了湖心，随后沉了下去。

　　“怎么办？”她看着红枣说。
　　“不知道。”
　　“那我洗完澡之后不就得裸着回去了？”梨青儒顺理成章地说道，但徐东莞却有点吃惊，她不是还穿着衣服么，手里也不是拿着一件新衣服么，或者干脆不洗澡了呀。

　　这时候沉下去的衣服突然又浮了上来，诡异的顺时针漂动着。红枣盯着那衣服，突然说到:“我帮你拿。”说完一个纵身跳入了水中，身边的梨青儒发出了愉快的笑声，轻声说道:笨蛋。徐东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梨青儒。

　　一会儿，一条鲸鱼出现在水面上，红枣躲着那鲸鱼的追逐，一边抓着那件衣服。不知为什么，那条鲸鱼突然飞了出去，躺在地面上像条死鱼一样一动不动。

　　红枣把衣服给了梨青儒，梨青儒赶紧扑了上去，抱着红枣撒着娇。徐东莞看着这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要和梨青儒大吵一架，去质问她，她甚至在心里对红枣生了嫉妒。

　　她是有点喜欢梨青儒的，没错，她确定了。

　　两人腻歪着，像是徐东莞根本不存在一样，红枣脸上也是罕见的温柔。徐东莞忽然心里一酸，就地嚎啕大哭，她从来没有那样哭过。

　　眼泪涌出来，热热的，咸咸的，苦苦的。

　　这时候梨青儒忽然转过身，对徐东莞说话了。

　　“你在那里干什么？天黑了，回家吧。”徐东莞一下不哭了，被梨青儒和红枣带回了所谓的家，家里布满了蜘蛛丝，梨青儒和红枣嬉笑打骂着说出去做饭了，留下徐东莞一人坐在火烛旁。

　　桌子上爬了一只蜘蛛，徐东莞有些害怕，用放在一边的一本旧书把它打死了。不料蜘蛛又变成了两只，徐东莞再打死……密密麻麻的蜘蛛将徐东莞包围起来，她心里害怕的抓狂，拼命说着不要不要的。这时候一匹棕色大马闯了进来，徐东莞二话不说一个跃身抱住了大马的脖子骑上了身。

　　那大马肌肉紧实，徐东莞可以感受到满满的力量，甚至于清晰的血管青筋。她们闯出了屋子，外面却是一片火海，蜘蛛被烧死一大群，但数量实在太多，火海被生生的熄灭了。

　　徐东莞惊慌失措的哭喊着，但是蜘蛛的数量越来越多，眼看要被包围，但一条透着光亮的路却出现在了她们眼前。马儿朝前跑去，路上徐东莞撞到了几只大蜘蛛，身体上的碰撞让这种恐惧愈发浓烈，这些蜘蛛的外壳坚硬而有韧性，还有长长的刚毛。

　　徐东莞已经哭得发不出声音了，她看见了飞在天上巨大而美丽的鸟，看着安静下来的四周，忐忑的看着前方一道背影，而她手中还死死抓着那本旧书。

　　那是一道女人的背影。
　　陌生而熟悉。

　　正要细看之际，马儿却像疯了似的跳动着，最后徐东莞终于被震了下来，却被什么东西挡着没有直接摔在地上。徐东莞往下一看，八只眼睛正在看着她，自己摔到了一只蜘蛛身上！更为诡异的是，这八只眼睛，竟然还都是人眼……

　　“啊！你吓死我了！”梨青儒拍着自己的胸脯，埋怨的看着忽然睁眼的徐东莞。只是徐东莞的表情太怪，也不笑，让她感到十分陌生，开玩笑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她问到:“怎么了？做噩梦了？你……你都躺了两天了。”

　　徐东莞刚刚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她现在还记得那只蜘蛛看着她，忽然眼睛就笑了，透露着一股子古怪，实在是太过惊诧，她忽然就醒了过来。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徐东莞清了清嗓子开口说到:“没事，我想喝水。”

　　梨青儒倒了一碗茶，徐东莞咕咚咕咚灌下去。淡淡的苦味让她的意识更加清醒，她也真正的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才是真实的世界，听梨青儒说，自己这次是睡了两天么？

　　撑起身体，和前些天精力充沛的状况不一样，现在她的身体感到极为疲惫，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空了，浑身上下泛着虚。徐东莞问说:“两天？为什么那么久？”

　　梨青儒坐在她床沿，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他们说你是惊吓过度，身子太虚了，要补一补。”
　　“他们？”
　　“就是给你看病的。”
　　“……”徐东莞忽然有些喘不上气，她说:“谢谢了，我身体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徐东莞看着病床上的徐东莞，她的面色惨白如雪，比那只死狐狸还要白，这种白十分不寻常，简直就像是……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梨青儒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紧张，说话也带着点急切。

　　“你开什么玩笑？”梨青儒盯着徐东莞露出的手臂:“干嘛这么客气？……不像你。”
　　“……”徐东莞低下了头不说话。
　　“你觉得胸闷吗？”梨青儒忽然问。
　　徐东莞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会不会觉得四肢无力，然后舌头是不是没感觉了或者很热？你的后背是不是还会发痒？然后脚后跟很疼？是不是会觉得眼里面的颜色怪怪的，会看到红光……你……你不要想太多，我……我只是太担心你了……随口问问而已……”

　　“没有。”徐东莞不解的看着徐东莞，她也看出梨青儒的反常了，更不用说梨青儒自己，“我真的没有。”徐东莞再次强调。梨青儒听到回答后，脸色变了变，忽然借口离开了。“我去上个厕所”她如是说。

　　静静的房间仿佛可以听到时钟摆动的声音，徐东莞一个人坐在床上，笑了。她是骗她的，真可怕，梨青儒竟然会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幸好她的舌头只是热的可怕而已，还不至于麻木，否则话都说不清楚，梨青儒一眼就可以发现她在撒谎。

　　只是为什么梨青儒会知道？难道那些看病的郎中已经诊断出自己得了什么病了？难道是不治之症么？徐东莞想起梨青儒那个沉重而难看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明亮起来，原来梨青儒也会有这种表情啊。

　　不不不，问题或许又不是这个，问题是，那个梦究竟意味着什么？为什么梨青儒和红枣会是那么亲密？都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但是她就是不愿意相信，她相信这个梦，那是来自身体里面一种强烈的精神。她简直怀疑这幅身体里有第二个灵魂了……

　　说不定……就是原来那个徐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