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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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纪衍行没有继续追问，而孔繁缕也没有给他答案。长久无言之后，纪衍行径自开车走了。
晚上洗漱过后，孔繁缕将晚饭后苏恒和她的对话，包括最后她和纪衍行不算愉快不了了之的经过尽数讲给安意听，安意听罢，忍不住问道：“繁缕，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这一年多来，我想了很多，或许我当时的处理方式是不够好，但是有些事情迟早都要面对，有时候所谓命运，只是把一些必须要降临的时刻提前到一个毫无准备的瞬间释放罢了。”
“繁缕，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把你自己真正地交给一个人，所有这些你的过往和纠结甚至是期望？或许这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亲手把自己戴了这么多年的面具撕开，没有办法坦然地亲手把这把足以摧毁我的匕首交给任何人。你知道吗，当年纪衍行对我跟他分手这一点，唯一的反应是他很失望——其实我是懂他的失望的，他失望的，也不过是我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他。”
说完，孔繁缕沉默了良久，久到安意以为她再也不会开口：“安意，其实我是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人，这么些年，我见证了我父母的婚姻，见证了所有家庭可能出现的闹剧，也见证了几乎所有以爱为名的伤害——有时候往往是你爱的人，伤你最深。而且你越知道这个人对你的爱，你受到伤害的时候就越绝望。”
孔繁缕没有再说话，安意也没有——有些安慰，本就不必要。有时候真正的懂得，可能仅仅是聆听并且保持善解人意的沉默。
第二天，苏恒醒来，看了眼时间，十点半——他正准备给孔繁缕打电话，突然想到孔繁缕说她的电话坏了，昨天也没看她用手机，可能还没来得及去买。算了，时间还早，可以去买个手机，再去她家找她——反正今天周日，她应该在家。
苏恒提着新买的手机和外卖来到孔繁缕家的时候，是安意来开的门。
苏恒进门，换好鞋，放下手机和外卖，问安意：“繁缕呢？”
“实验室有事找她，她走之前让我给你打电话，说她手机坏了，没法联系你。”
“没事，我给她买了个新的，到时候换上就行。还没吃饭吧，我刚买的外卖，吃点？”
“好啊。”
安意和苏恒一起拆了外卖，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行啊，苏恒。这么些年不见，长进不少，当年要有现在这眼力劲儿，也不至于被分手啊。”
“那是，现在不是亡羊补牢来了嘛，希望为时未晚啊。”苏恒边说边看向安意。
安意从苏恒的眼神中看到了征询，她没有回避，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苏恒，有时候欣赏一个人的原因可能是十年如一日的，而和一个人分开的原因也一样的。我不是单指你，或者是曾经你们的感情。只是你要想再和繁缕在一起，并且以未来为前提的话，你真的需要有很充足的耐心——繁缕的心结太深了，解的过程中方法技巧甚至力度稍微出错，都可能功亏一篑。但相反，如果你能成功解开，你可以得到一个前所未有完整的孔繁缕。”
苏恒没有再追问下去，既然决定要再跟孔繁缕在一起，有些话，他想听她亲自告诉他。
孔繁缕从实验室出来就看到马路对面的纪衍行——她有点诧异，她以为他们昨天那样不欢而散以后，纪衍行不会再出现了。
她向纪衍行走去，纪衍行见她走过来，就将手里的烟掐灭了，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真奇怪，每次她见他，他好像都在抽烟。
“你找我？”孔繁缕主动开口。
“是。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再出现了？”孔繁缕正想开口，纪衍行就接着说道，“昨天我走的时候是挺生气的，你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肯给我一个答案，当年是这样，昨晚也是这样。失望好像都不足以形容我的感受，我开车回宾馆的路上，回想了我们为数不多的曾经，好像没有任何理据可以继续支撑我对你的残念，于是我准备定今天的机票，可我到了最后付款那一步，怎么都无法下手——就好像我昨晚说的那样，我好像真的没办法让你从我面前经过。所以，我放弃了，既然做不到，就不再挣扎。”
孔繁缕设想了无数纪衍行会对自己说的话，唯独没想到的，是这一种——他用一种生气的语气直白地诉说对自己的失望，但她可以感受到他话语里自然的妥协甚至是温柔。他总说自己让他意想不到，其实他也永远在她的意料之外。
“我知道你有你的心结，按你的性格，能不告而别，抛下一切来美国，必然是轻易不可能示人的。我想和你在一起，但不主动去解你的心结——有些结，可能到我们死的那天，才能真正说解了还是没解，我只想让你开心，开心到足以支撑你心结带给你的难过，我甚至不需要知道它是什么，我只希望你能不再那么痛苦地独自面对它，或许有一天它就解了，或许哪一天，它解了还是没解也不再重要了，因为你终于在漫长的人生中学会了与它共处的同时，还能感受到快乐。”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孔繁缕，其实某程度上塑造了她整个人的心结并不重要，他不想着去解决它，他只想让她开心——或许你的快乐不能让你的痛苦不值一提，却可以让你的痛苦不那么重要，不那么困扰你。
后来安意听了孔繁缕的转述，才真正明白为什么纪衍行会是那个让孔繁缕看了一眼就念念不忘的男人——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经历过世事但仍然真诚的洒脱，这种洒脱，才是孔繁缕真正需要的。
“我今天来找你，不是需要什么答案，也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回应，我相信，我会让你愿意跟我在一起，跟当年一样。”纪衍行接着说道。
阳光洒在面前这个男人的脸上，显得他如此耀眼——很多年以后，孔繁缕真正在岁月的洗礼中获得了平和以后，她才真正对她枕侧的他承认，当年的他明亮耀眼得不可方物——当时，鬓角已然斑白的她吻醒了还在熟睡的他，一个深吻以后，她对他说：“You light up my world.”阳光透过未拉严实的窗帘射进来，也点亮了那个男人唇角的笑。
只是当下的孔繁缕还没走出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困局，她困惑于爱上一个人，到底是会为了这个人热爱整个世界，还是会为了这个人愿意对抗整个世界——她认为这两者中无论哪一个，她好像都做不到。这个世界这么大，可能有些人就是天生不适合爱人，也无法真正被爱吧——She just never feels safe somehow.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