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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番外·迟日江山丽 ...

  •   “小姐,小姐!”碧喜笑嘻嘻地跑到了蒋晚晴的面前:“小姐!”
      “死丫头,嚎什么?”婢女秀儿横了她一眼。
      “小姐,好消息,是郎君回来了!”
      “大哥回来了?”在晚晴开口之前,晚照就噌地跳起来。
      她是一个活泼年轻的女孩子,每一天都有无数可以让她开心得跳起来的事情。这样的年轻女孩子实在很多见,蒋晚晴常常说她们那种人一文钱可以买一堆,所以她喜欢故作深沉。
      她淡淡地说:“父亲现在还在问他话吧。”
      “奴婢去的时候少爷刚进书房。”
      “不是说还有几天吗,结果今天就回来了。”晚晴忽闪忽闪地摇着扇子,假装轻描淡写。
      “太好了,大哥说了要给我带点心。”晚照拍着手。
      她两手提起裙子,正要打算坐回去,晚晴脚却一伸,轻轻地把她的凳子踢开了。
      “唉哟!”晚照惨叫一声,她坐在地上愣了片刻,才猛地大哭起来。
      晚晴大笑着说:“你真像只猴子。”
      “大姐!你——你故意摔我!”晚照指着晚晴大哭:“你故意的!我要告诉父亲!我要告你!”
      晚晴哼了一声:“我可没这么做,你闹够了就起来,地上脏得要命。”
      “就是你就是你!”
      “怎么回事?”这时候蒋锐走了过来,他把晚照扶起来:“怎么哭成这样了?”他斯文地取出手绢,擦干净了她的鼻涕和眼泪。
      晚晴站在旁边,高高地扬着头和她的眉毛。
      “大哥——姐姐她故意摔我!”晚照拉着蒋锐哭。
      晚晴微笑着说:“你刚刚过来应该看见了,我没有。”
      蒋锐看了她一眼,对晚照说:“她怎么会故意摔你呢?别哭了,我让奴才把点心给你放屋里了,快回去瞧瞧。”
      晚照听了这话,渐渐止住了哭,抽抽答答地回去了。
      晚晴看着她走远,冲蒋锐挑挑眉毛:“回来了?不在外面野了?”
      “那些地方穷乡僻壤的,我早就想回来了。”
      晚晴嗤笑一声,慢慢往屋里走:“不是说父亲找你吗?怎么就过来了?”
      “父亲跟我能有什么好说的。”
      晚晴笑了:“对了,你给家里写了那么多信。怎么就不见得给我写?”这时候他们已经进了屋子,晚晴反手把门关上,背靠着门,手还抓着门栓,眼睛却盯着蒋锐,半喜半嗔地审问。
      蒋锐没有玩笑,他正色道:“父亲那边……信被拆了怎么办?与其言不由衷,不如不说。”
      “嘁。”晚晴靠着门,少女的身体像水一样:“他能怎么样?再把我关起来打一顿。”
      “你的伤......好一些没有?”
      “好了,老狐狸精着呢,他不敢留疤。”
      “我带了好些伤药回来,比这些庸医的东西好太多,”蒋锐看着晚晴:“你不要总是故意招惹父亲。”
      晚晴笑着说:“哦,别人的礼物就是点心,我的是伤药。”
      “我是认真的,”蒋锐的手捏捏她的肩膀:“你又气不着他,反倒害了自己。”
      “你为什么提前回来了?”
      蒋锐无奈地笑笑:“一直没给你写信,怕你气我,所以连夜赶回来了。”
      晚晴忽然踮起脚抱住他,蒋锐也闭上眼,紧紧地抱回去,呼吸渐渐在二人中间凌乱,蒋锐笑了,无声地,悲壮地。
      “你不开心吗?”晚晴问。
      蒋锐沉默了一会:“没有。”
      “你跟平常不一样。”
      “你一定要我立马哭一场吗?”
      “混账!”晚晴笑着拍他。
      他们相互依靠着,晚晴开口:“你之后就不会再离开家了吧?”
      蒋锐闷闷地嗯了一声。
      “过些天荷花就开了,你陪我去看荷花。”
      “好。”
      “不是家里的,我要去金莲池。”
      “那里?每年都好多人。”
      “我就要去。”
      “这个天气?不怕热坏你。”
      晚晴不说话了。
      蒋锐立马说:“好好好,人山人海都去,大不了把他们都赶走。”
      “小姐——小姐——”秀儿在外头敲门。
      “进来。”蒋锐站开了。
      “小姐,大人请您过去。”
      晚晴看了蒋锐一眼,然后跟着秀儿走了出去。她的声音飘荡在风里:“父亲还在书房吗?”
      听着她的声音,蒋锐忽然双手捂住了脸,疲惫地跌坐在椅子上。

      蒋诚难得在晚晴进去的时候没有在翻看公文,他正背着手,悠闲地看鱼。
      那几年长安很流行养鱼,这种风潮其实就源于蒋诚。这条鱼个头很大,鳞片是金色,还很通人性,所以蒋诚最喜欢这条鱼。
      据说如果你想求蒋诚办事,只要把这条鱼当成祖宗跪一跪,他一定会让你心想事成的。
      蒋诚的确是一个权势滔天的人。
      一个权势滔天的人本身也总是很容易心想事成。他背对着晚晴,微笑着说:“已经定下来了,那件事。”
      晚晴不知道他指的什么,她没有出声。
      “皇后的人选,”蒋诚拍了拍捏过鱼食的手:“你还有三个月准备准备,以后我们见面,父亲还得给你行礼呢,晚晴。”
      很难去描述那种痛苦愤懑和绝望,晚晴觉得好像有一把剑当胸穿过,她就像被摔在地上的晚照,愣了一阵,才嘶喊道:“为什么!凭什么是我!”
      “你的身份足够尊贵,相貌足够美丽,而且很聪明,你实在是一位天生的皇后,只是脾气坏了一点。”蒋诚坐下:“不过这没有什么,因为你的父亲是我,所以即使你的脾气再坏,也能成为皇后。”
      “我不!”晚晴用尽浑身力气大喊。
      她知道高嵘,在她家的某一次宴会上她从阁楼上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喝着酒,大声地跟其他人说着话,那嗓音震得晚晴耳朵疼。她看着那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男人,心里忽然闪过一个词——
      野猪。
      真不知道怎样可怜的女人会嫁给他,晚晴当时这样想。或许还会有很多下贱胚子,表面上清冷高贵,但只要一见到那头野猪就会立刻跪下来去舔他的猪毛。
      晚晴做不来这样的事情,她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堕落到那个地步。
      “你这是什么反应?”蒋诚微笑着问:“高兴坏了吗?”
      “最高兴的人当然是你!你……你要逼死我!”
      “父亲当然是为你好。”
      “你为你自己好!”晚晴在咆哮:“你疯了!你报复我!我不嫁给那头野猪!我不!你们休想!”
      “晚晴,这是一条很好的出路,你真打着主意把自己过继出去再嫁给蒋锐吗?”蒋诚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你别丢人了。”
      晚晴被刺痛了,她退了几步,泣不成声:“我不……”
      “唔,正好你来了,”蒋诚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蒋锐:“看看,你妹妹高兴坏了,把她带去醒醒神。”
      晚晴转过身,神色凄惨地看着蒋锐,后者垂着头,晚晴有一种狠狠的被背叛的感觉,她看着地板被眼泪一点点打湿:“大哥,我恨你。”
      可他没有说话,也不敢看晚晴,他埋头拉着她走的姿势决绝沉重,又义无反顾。他们最终停在了那间用于关禁闭的柴房前,晚晴挣开他的手,自己投入到了监牢,然后砰——蒋锐听着她摔门的声音,有一种从此天人两隔的凄凉。
      蒋锐靠在紧闭的门上,想起很久以前他就这样站在门外,晚晴被关在里头,听说已经不给吃喝好几天了。
      那时候没人敢给他钥匙,他又砍又踢又撞,终于把门打开,看见的却是倒在早已干涸血泊里的晚晴——她割腕了,在不知道几天前。
      他想把晚晴抱起来,可她的衣裳、头发都被血黏在了地上,他试探着她的呼吸,却等来一片沉寂。
      蒋诚之所以把她关起来,是因为蒋锐喝醉了,并对晚晴,他的亲妹妹表白了心声。而晚晴是喜欢他的,他一直都知道。
      蒋锐那时忐忑试探地在她嘴上碰了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觉得他们罪孽深重,可就在他的嘴唇碰到她嘴唇的那一瞬间,他却分明觉得很快乐圣洁。
      柴房里,蒋锐抱着晚晴轻盈的躯体,以为他再听不见她生气地直呼他的名字,可蒋诚来了,他无视了蒋锐愤怒的质问,带着笑意对他说:“你妹妹死不了。”然后让几个粗使奴才把凉水泼到她身上。
      水、泪、血混成了冷漠的淡红色,缓缓地从晚晴苍白瘦削的脸上淌下来,蒋锐听见她咳了两声,蒋诚笑笑:“我说了她死不了。”
      现在钥匙就在他手上,蒋锐缓缓地捏着那支小小的冰冷的金属,却一圈一圈地上了锁。
      晚晴坐在柴房冰冷的地上,把手腕抬起来,查看那条快要看不见的伤痕,吝啬的阳光下,那是一条淡淡的粉色,很好看的颜色。为什么她死不了?在无数次翻来覆去的生死混沌和清醒间,晚晴发现了母亲留给她的那个难以置信的秘密。
      或许她这次太过安分了,蒋诚终于把她放出来,当然,还不忘笑她一句:“果然还是听你哥哥的话。”
      她之后也见到了蒋锐,每天都会见到,蒋诚让他守着她筹备婚礼,晚晴表现得跟平时一样,照样耍性子,偶尔跟蒋锐吵两句。只是蒋锐担心她在荆棘的笑容背后,会不会又做点什么。
      果然,晚晴逃跑了。
      她闹着要蒋锐去洗枇杷,然后支开奴才们,从狗洞里钻出去逃走了。
      晚晴一路疯跑,一边跑一边笑。今天不知道是个什么日子,街上人很多,晚晴一路撞着人,她听着连成片的低骂,忽然很痛快,骂吧,庸人,你们骂我吧!我随便你们骂!我现在真是痛快极了!
      “啊——”晚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蒋小姐?”被撞的人连忙扶她起来:“你......你怎么一个人在外边?”
      晚晴揉了揉胸口,站在她面前的是蒋锐的好朋友岑谦,她忽然敛了笑容:“你呢?”
      “我......我出来看看书。”岑谦一会低着头一会又悄悄看她。
      “你过来。”晚晴左右看了看,把他拉进一条巷子。
      岑谦第一次碰到她的手,头脑里晕得七荤八素,看见晚晴认真地看着自己,心里又开始荡漾。
      晚晴咬咬嘴唇,眼里闪着泪花:“岑郎君......我,我真是痛苦极了,我简直想要自尽!”
      “怎么了?”岑谦紧紧抓着她的手:“你怎么能说这种傻话!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岑谦赴汤蹈火都会帮助你的!”
      蒋晚晴没有说话,她捂着脸哭了出来。
      “你,你不要哭,蒋小姐,不要哭,我......”岑谦的手就放在她的肩膀上,那柔软温暖的触感已经让他下决心,即便是要付出他的生命,他也毫不犹豫。
      “你没听说吗?”晚晴抽噎着说:“他们要我嫁给高嵘那头野猪!”
      “什么!”岑谦并不知道这件事,因为他的父母太了解他,所以他在一个月前就去了山上的寺庙修行。
      “他们还把我关起来了。”晚晴抹了一把脸:“我刚刚才逃出来。 ”
      “那蒋锐呢!”岑谦怒道:“他是你的亲哥哥,他怎么能忍心让你嫁给那家伙!”
      晚晴心里狠狠地抽了一下:“他跟父亲都巴不得我嫁给高嵘。”
      “晚晴!”岑谦拉着她的手:“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你相信我!我……我这就回家告诉父亲,我要娶你!”
      忽然一股极大的力把他们的手分开,蒋锐啪地扇了岑谦一耳光:“混账!你也配碰她!”
      “蒋锐!你疯了是不是?”岑谦气急了,一把提住蒋锐的衣领:“晚晴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忍心把她嫁给高嵘!”
      晚晴是你的妹妹......
      她是你的妹妹......
      蒋锐的心里一痛,他忽然暴怒:“那你又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够了......”晚晴忽然开口,她没有看任何人,那双美丽的、会说谎的眼睛现在像一潭死水:“够了……岑郎君,算了。”她转身离开。
      “晚晴!”
      蒋锐跟在晚晴的身后,他们都沉默着,没有回答岑谦。
      街上依旧人声鼎沸,走出幽深的小巷,仿佛又重见天日,重回人间。蒋锐抓着晚晴的手:“你跟他......”
      “你毁了我,大哥,你毁了我。”晚晴说:“原本我跟岑郎君是很般配的一对,不是吗?”
      蒋锐沉默了很久:“你不愿意嫁给陛下,也是因为他吗?”
      晚晴点了点头。
      蒋锐低着头,凄惨地笑了一下:“你该恨我,为了名利把你葬送了。”
      “算了,我说过,算了。我们的姓氏给了我们很多特权,”晚晴看着周围的人:“这都是债,我该还。”
      晚晴是一个喜欢故作深沉的女孩子,这意味着她总是说得轻描淡写,但她内心的怨恨却是无底的深渊。
      她回家后在父亲的书房看见了那条金色的大肥鱼,它笨拙地在缸里游动着,狡黠的眼睛对着其他人耀武扬威。
      晚晴忽然推翻了鱼缸,那条鱼激烈地在蒋诚黝黑发亮的地板上扑腾,冰凉的水溅得到处都是,它最后一头撞到了博古架,几只漂亮的花瓶砸在它笨重的身体上。
      看着那条鱼睁着绝望的大眼睛,嘴巴孱弱地一开一合,晚晴大笑出声。
      然而她自己,也已经成了一条被抛上岸的鱼。
      无可挽回了,这是一场早已布下罗网的阴谋。于是晚晴带着最怨毒的心理,用所有的骄傲全副武装,把自己锁进了深深的宫墙。
      她被沉甸甸的红盖头蒙蔽了,只听见一阵又一阵锣鼓喧天,行了一个又一个礼,跪了又跪,终于挨到了龙床。
      晚晴静静地端坐,不时有宫女从她身旁经过,她可以从盖头的流苏边儿里看见一双双脚——该给她们剁了,晚晴这样想,她这一辈子被锁死了不能动弹,其他人最好也不要动弹的好。
      这时候忽然外面有了喧哗声,晚晴知道大约是高嵘要来了。
      他们闹得很大声——关中来的野猪!晚晴再一次愤恨地想,她的后半生要跟一头野猪一起过!
      外面的喧哗一阵高过一阵,晚晴听见了一个人的大笑,他说了句什么,大家也跟着一起笑,仿佛是高嵘在嘲笑蒋锐。
      齐国娶亲时有一种风俗,要新娘的兄长杖打新郎,高嵘一定在笑蒋锐没力气。
      晚晴的心里忽然有一种把恶疮挑破一般的疼痛与爽快。
      她还在心里继续饮着怨恨的那碗醉人的毒药,继续徒劳地等待着某些人的死亡,可这时候门被推开了,伴着汹涌的冬夜冷风,外面的人声变得通透嘹亮起来。
      晚晴的手缩了缩,冬日成亲就是这点不好,冷,原本婚服就繁琐,这下更厚重了,简直要把人压趴下。不过夏日成亲也不好,得多热啊,这累赘的衣裳,晚晴想,成亲就不是件好事。
      晚晴正出神,头上的盖头就给掀开了。他掀得很敷衍,那杆子差点刮到晚晴的脸,她下意识地往回退了一些,忽然又被人捏住了下巴,她自然地抬眼,看见一个十分健壮的大汉站在她跟前,醉醺醺地说了句轻薄的话:“是长得挺姿烈,看来你爹没诓朕。”
      谁敢诓你?晚晴心想,但她对他不熟悉,所以识趣地把话留在了嘴里。
      这时候一大群婢子奉上了合卺酒,高嵘端起来就喝了,看起来半分没有对仪式的敬意,晚晴还不习惯这样不拘小节的方式,于是她带着对规矩的一点不确定和动摇,优雅地饮下了这开启她下半生的热辣毒物。
      高嵘摆了摆手,还是那副不上心的样子,晚晴还没看懂他的意思,就有一个小太监上去为他宽衣,她收回视线,却见几个婢子也过来拆她的头发,卸她穿了一天的“盔甲”,周围没有一人出声,除了冬夜里晚风呼啸,就只有炉子里火焰的声音和金银玉器碰撞的叮当声,晚晴听着自己还平和着的呼吸,觉得仿佛有水已经渐渐漫过了她的胸口,很闷,可她像是被闷在鱼缸里,不敢出声,也出不了声。
      她的衣服被人除得差不多了,宫人们都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晚晴听见一声吓人的闷响,扭头却见高嵘四仰八叉地瘫在榻上,酒壶在地上做着小幅度的滚动。
      “很好喝吗?”她忽然问。
      “你为什么不自己试一试?”他说。
      晚晴看了他一眼,她小心地拿过他的酒壶。在她喝之前,她悄悄地闻了一小口,接着她小小地尝了一口,最后她忽然皱着眉头灌了自己一大口。
      高嵘立马坐起来抢走了酒壶:“如果早知道你是个酒鬼,我就根本不会把酒壶给你!嗬!你知道这壶酒有多难得吗!”他火急火燎地把剩下的酒喝光了。
      “我以为皇帝会稍微大方一点。”
      “我大方,我怎么不大方,”高嵘指着桌子上的珠宝:“这些石头你要多少有多少,女人要再多珍珠胭脂都无所谓,但女人喝酒是天大的浪费。”他说:“女人根本不懂酒。”
      “但我现在实在很想喝两杯。”晚晴走到桌子边提了壶酒。
      “老子有点烦你这个样子。”高嵘说:“好像很不乐意嫁给我似的,你他妈知不知道你父亲为了当这个国丈费尽心机?知不知道外头多少高高在上的小姐们等着跪在地上伺候我?”
      晚晴转过身,昂着头说:“想娶我的人也很多,而且那些想跪着伺候你的小贱人以后也有的是机会来伺候你,她们天生就是这做奴才的贱命,但我是皇后,唯一的皇后。”
      高嵘看着她,她撅着嘴,昂着头,靠在桌子边,手里还提着酒壶,他忽然觉得她很不一样。
      想到这句话的时候,高嵘自己都笑了,这真是一件烂俗得要命的事情。
      “你在笑什么?”晚晴皱着眉问。
      “我只是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我讨厌那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高嵘说:“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是男人,而且没有你长得好看。”
      蒋晚晴自出生以来听过无数这样的话,但她今天第一次因为这种话脸红了。
      高嵘笑着说:“这酒有点上脸哈?”
      晚晴背过了身去。
      她想把酒壶放回桌上,但酒壶却碎在了地上,因为高嵘已经捏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另一只手正掐着她的腰。
      他原本并不喜欢她,因为她是将诚的女儿,是他非娶不可的人,她是他皇权的羞辱。但现在他忽然发现她很漂亮,很可爱,尤其是喝完酒以后。
      那么他为什么一定要推开她呢?为什么非要跟一个美女过不去呢?
      大多数男人只要在这一点上想开了,他就一定会过得很快活。
      所以高嵘度过了一个非常疯狂而快活的夜晚,第二天他醒过来的时候晚晴的头发蓬蓬地乱在他的手臂上,脸色红润得要命,听见一丁点动静就皱着眉头发出哼哼的声音。
      高嵘经历过太多女人,大多数是在喝醉之后。那些醉后看起来像天仙一样的女人,在第二天早晨看起来就像是头酣睡的母猪。
      但今天他却发现女人在宿醉之后,反而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高嵘决定以后什么事情都带着她一起,因为不论什么事情,只要有美女在一起,就会变得非常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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