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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忆甜汤 ...
自周旷得了风寒,就整日地被拘在家中好生休养,虽然病情并不严重,却着实把大家紧张坏了,一时也就不过问主子中秋半夜在城楼醉酒的缘由了。
在家接连被灌了几天的药,周旷只觉得嘴巴透的气都泛着苦味,日常饮食又被绿琦管得严紧,顿顿清淡无味,便想着换个滋味尝尝,又想起那夜解酒汤残留口齿的香甜,总觉得颇为熟悉却想不出什么由来,遂把绿琦唤来过问一二----
“中秋那夜,你端来的解酒汤是何物所制?”
“不过寻常甜汤而已,只是加了些花蜜----”
周旷沉默了半晌,搜刮着留存的记忆,愈发觉得这抹独特的香气与他格外贴近过,揣测也并非为寻常蜜糖,便问了句----
“莫非是……桂花花蜜?”
“是的,乃膳房内的嬷嬷亲手酿制。”
绿琦局促地抬头望了周旷一眼,不知该不该向主人禀明这道甜汤里的典故,这汤确是她亲手所做,然而实乃那人所教……
“也难怪了,这汤并非京中口味,应缘是……他教会你的罢?”
不想周旷直言揭露了真相,绿琦也只好坦诚了,“确是从白公子之处习得----白公子尚在京中时,走前将他从安州带来的那罐花蜜交由奴婢,让奴婢给您做些甜汤。说您时有应酬,再者醉酒伤身,加之您素来不喝那些解酒的汤水,便让奴婢多顾着您些,遂……”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你退下罢----”
还没解释清一时被匆忙打断,绿琦更是有些无措了,说来府中仆役百千,对主子的用心谁也比不了白公子一人细致……
待绿琦消失在房中,周旷回想起那人在他府中生活的那短暂几载春秋,不由嗤笑一声,笑他痴心错付,自己何曾有顾及过他,如今幡然醒悟之下,只觉实在问心有愧。而此刻,旧时难再的痛惜,混杂着浓厚的怀念,压得他有如窒息之感……
遥想当年,重返京畿之初,自己一心只顾钻营,势要朝野侧目,日日于送往迎来间虚与委蛇,夜夜推杯换盏至深夜方归府。纵使应酬繁多,那人亲手作羹汤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
仓皇一枕黄粱梦,他自以为从安州浦口一别,便是梦醒时分,情缘痴念当断,从此,本该视同陌路,不再有何牵扯,他还是那个郁郁不平的皇子,那人还是那个潇洒自在的琴师……
或许注定缘不灭情难消,那人一路追随上京,竟真的让他找到了自己----可惜已是物是人非,他也不再是安州那个富商周旷,他是六皇子赵旻,而受他所累遭人暗算,那人甚至也做不回本来的身份 ,那个名满天下的玉琴君。
两人纠缠难舍,尝尽情苦,已不复安州往昔单纯快活……
自那人屈于他府中一小院来,宛若木人石心,从来都是漠然处之。而甜汤的初现,融化了两人之间的冰----
那时也不记得他来京有多久了,大概是对自己欺瞒的责备,也或许是对自己迷失的愤懑,又或者是其他 ,赵旻于他而言是如此陌生……
面对那个永远赤忱的玉琴君,不管是周旷,还是赵旻,怎能不怯懦而逃避……无所适从,做不到坦诚与伪装,却又怎么一不小心装成冷漠,从未给出过什么答案,只想着要是能永远留在旧日光阴,始终是那个肝胆相照的周旷,那该有多好……
他想他该感谢那场大雪夜突如其来的刺杀,裂开了两人禁锢自己的枷锁,而大雪掩盖过往仿佛从未发生,只有残酷淋漓的鲜血方能直直击碎两人脆弱的谎言----
“殿下!请速速回府包扎!”
“不必----快加派人手去追,务必给本王留给活口!这样就沉不住气了,本王倒要给赵晃那小人一点教训!”
遇刺的酒楼,再也不见甚么清冷的富家子周旷,这世间只有一脸肃杀的六皇子赵旻,正有条不紊地部署手下围堵刺客,整个人严实得捂在厚重的毛皮披风里,腹下流血的伤口被完美得遮掩于其下。
赵旻暗自捂着伤口不愿教旁人知晓伤势,而血液的流失逐渐带走体内的温度,也不再逞强在原地逗留,迅速做出封锁消息的决断,便携左右打道回府,留待一二侍从打理后事。
酒楼外寒风凛冽万籁俱寂,阴冷的夹道被黑夜笼罩,唯有大雪洋洋洒洒地落着,掩盖了酒楼内悄然无声的杀机----路口愈发猛烈的风雪冻得安王王府的马夫不禁蜷起躯干,将双手拢进了袖子,忍不住跺了跺脚想唤醒冻僵的知觉,总算见到来人连忙站好,只见安王冷如铁面地疾步走来,赶紧揭帘扶人上车。
察觉主子一反常态地把住他的手臂跨上马车,浓郁的酒气熏得他忍不住纳罕起来,主子这笔挺如常的姿态也不像喝醉的样子,正扬鞭驾车不想瞥见车沿一滴红得刺眼的鲜血,一时惊得双目微瞠,想起方才酒楼前突兀的瓦片跌落声,瞬间敏感地感受出一丝不寻常,暗道一声不好更是快马加鞭地赶回王府。
马车碾过积雪从王府侧门静静驶入府内,一双婢女掌灯候在车前,老管家等了片刻不见人下车,怕是人醉倒了便轻声提醒着车内人。车内并无人作答,而立在一侧的车夫避着旁人给老管家暗暗使了个眼色,老管家瞧着他满眼晦涩不明的担忧,立即上车探明情况。
一靠近车门除却满满的酒气,老管家还捕捉到些别样的味道,更是赶紧进车一探,没想到见着主子一脸苍白地斜倒在车壁边,双眉紧皱额间冒着汗珠,伸手摸进披风内触到一丝带着热度的湿意,吓得赶忙扶起几近昏厥的赵旻,没曾想一阵波动倒是惊扰了他。
赵旻挣扎着坐起,在老管家耳侧吩咐了几句,老管家全神贯注地努力辨明那微弱的声音,然后强撑住他的身子扶下了车。
固执的风雪仍簌簌地刮着,老管家唤来赵旻身边的得力婢女碧螺打着伞,而遇刺已一刻多钟头的赵旻不妨踉跄了几步,老管家暗暗小心帮他扯紧了披风,边大声挥退了旁人----
“殿下醉得不轻,你们别拦在前面挡了殿下的路,都退下去吧----”
一行侍从立即作鸟兽散,院内一时回归沉寂,碧螺谨慎地持伞为赵旻避着风雪,老管家正吃力地扶着赵旻走向房内,而赵旻被冷风吹得回归了几分清明,细弱地发出些声音----
“去……清波院……”
碧螺不明所以,小声提了句,“这时辰白公子怕是睡下了,殿下要去的话,奴婢先叫人去瞧瞧。”
赵旻摇了摇头,艰难地迈着步子走向另一侧,两人也只好一同扶着往前走去。走了片刻,赵旻额间的汗出得更密集了,喘息的声响愈发微弱起来,总算到了----
清波院,院内无人看守,冷清得只留几棵晃荡的枯树,廊下挂着的几盏灯笼被冷风吹得凌乱,窗间透出摇曳的烛光,屋内人未眠……
那二人退下备药而去,赵旻强忍着撕扯的痛意,一手扶着廊柱走向了雪夜中的那抹光,越靠近心中少许的不安越是像被抚慰一般,变得平和起来。
赵旻积蓄起全部仅存的力气猛得推开了那扇门,狂啸着的风雪卷着凛冽寒意急蹿入房内,惊扰得灯下清润男子身形一颤。待他放下手边正擦拭着的琴,抬首与倚在门边的赵旻对视一眼,冷淡地问了句----
“深夜造访,作何?”
语毕也仅是紧了紧披在肩上的大氅,便低头继续拿着细布动作,视而不见宛若未有第二人。
沉默半晌,冷风卷着雪花吹入门内,里面的暖意被吹散了不少。赵旻腹下伤口的痛意愈发难以忍受,疲倦地开口道----
“响泉……到我……这来……”
听见消失许久的称呼,那人一时触动手边的动作也停顿下来,望向赵旻眼底竟看出些难言的祈求,只好放下膝上的琴站起走向门边。
那白桐来京已有一段时日,却时常不得见赵旻身影,走近闻出他身上的酒气,以为他又是外出应酬,嘴边忍不住发出句轻哼,并不看他只是将门关住而已,正走回案边,不防被赵旻把住了衣袖。
一回头只见赵旻瞬间滑落摔倒在地,白桐身上的大氅也随之扯落在地,事发突然惊得白桐不知作何反应。
白桐叫他并无应答,只以为是喝醉罢了,无奈蹲下想唤醒他,甫一贴近瞧见赵旻额间反常的薄汗,正想伸手试探便被赵旻握紧了手腕,而赵旻手掌那刺目的红夺去了白桐的呼吸。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白桐如何想得明白----
失了魂一般伸手去解赵旻身上的披风,两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一时也没解开那绳结,白桐失神地望着自己也被染上鲜红的双手,停顿了片刻后,强行镇定地大力扯开披风,内里被鲜血染得变得红褐色的衣袍大敞着,腹下伤口流出的血扩散出大片,浸透了冬衣染出一片刺目的红,未待屏息一看,惊得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念及人多嘴杂,老管家一行人不好递药进来,又心疼白桐这番模样,赵旻吃力地抬起手盖住白桐的手掌,安抚道----
“响泉,莫怕……去厨房,给我做碗解酒汤----”
他的话让白桐回过神来,也深知京中局势复杂,待白桐反应过来其中利害,赶忙将赵旻从冰冷的地上扶上床,迅速解开披风盖上了被褥,燃着炭火的炉盆也被放到了床边。
白桐冷静下来,俯下身贴着赵旻耳边说道----
“我马上就回来,平章----你不会有事的!”
其中坚定之意加上久违的对谈让赵旻忍不住莞然一笑,伸手摸了摸白桐散落在侧的青丝。
白桐轻声掩上了门,环顾屋外并无他人,遂快速迈步走出,边沿着赵旻走来的线路,谨慎地低头查看脚下的痕迹,小心地碾干净残留的几许血迹。
另一头老管家正头疼找不到理由给赵旻递药,焦急得打转,左右权衡府内人员杂乱眼线四布,紧要关头怎能让这消息透出去,而主子受伤情况岌岌可危,实在不知如何是好,而此时碧螺前来禀告,说清波院的白公子正在厨房屏退众人要亲手给殿下做解酒汤。
老管家紧忙将一应事物塞入一小罐中,唤碧螺捧着紧赶着去了膳房,伞也未来得及打,雪花落了两人一身……
见那白桐有条不紊地在厨房忙活着,老管家心下暗暗思忖着,那人可否发现殿下受伤一事?又可信得过?正想找个借口将药物递给那人,只见他亲自端着份汤水从容不迫地开了口----
“王老伯您可算来了,殿下醉得不清总嚷嚷着要尝此前私藏的什么茶----快快拿来予我罢,殿下等不及了我可搞不定----”
老管家双眼微咪,满腹心思回肠一转,顺着他的话头将东西递了过去,却又听他唤人指使道----
“劳哪位姐姐端些热水来清波院,殿下那浑身酒气可得好好擦擦----对了,记得多拿些来备下----”
白桐至来府上向来深居简出,也没什么人接近过,旁人倒是第一次听他讲了这么多话,都还没反应过来。
老管家心中急得不行又不好显露一二,只是看向碧螺,碧螺紧接着领了这份差事,“殿下的事哪算劳烦,奴婢这就送过去----”
白桐向老管家微微颔首,“您无需担心,我必将殿下照料好----”
老管家心领神会瞬时松了口气,两人皆知情况紧急,也不再说些什么托词了,想着主子之前的吩咐,又急忙去和亲卫布置些要事了……
好在白桐性子喜净,安王也不让旁人靠近,这才使本就僻静的清波院更是寂静万分----
白桐独自端盏推门而入,走到床边发现赵旻脸色更是变得苍白,按捺住满心的忧虑,紧忙拿出东西替他清理伤口。
待惨不直视的伤口彻底暴露在眼下,饶是白桐心志坚定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不尤心生出埋怨,何苦受累如斯?
感受到轻柔的动作,赵旻挣扎着醒来,见灯下那人垂泪无声,不尤难免有些愧意,遂强扯出一抹微笑,抚慰道,“哪值得如此……小伤而已----”
白桐抬头望了他一眼,见他面无血色虚弱不已,又是皱着眉头难受得紧抿着唇,再多的话也梗在喉间说不出了,只是不紧不慢地接着手头上的动作并不多言,而眼中流出的泪更是多了----
待那人冰凉的手掌抚上他的手腕,他强忍着泪意扭过头去,不愿让那人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如何又让你流泪了……”
白桐扔下沾满血的帕子倏然站起,“是极!我白桐怎就像个哭哭啼啼的姑娘家,总为你这种无情无义之人落泪?”
赵旻还想着辩驳一二,门外就传来微弱的敲门声----
白桐随手用衣袖拭去了脸色的泪水,转身过去开门,探身一瞧果然是碧螺,连忙让身唤她进来。
碧螺瞧着他眼角通红很是不寻常,又看着主子面藏隐忧的样子,就知晓他两怕又是什么话没谈拢,不过是情真意切罢了。
白桐不言不语地接过热水,接着替赵旻包扎伤口,碧螺见他手下动作毫不生疏,放心之余也是对他感激万分。
已至深夜,包扎好后赵旻不尤昏睡过去,碧螺同白桐一道收拾着零散床边的诸多杂物,也快收拾得差不多了,白桐见她困得眼底生出抹青色,边蹲着准备着煎药的东西,边体恤道让她回去歇着。
这情形碧螺怎愿如此,白桐又是接连相劝,推脱不过只好让步,“公子亲力亲为,已是辛劳了一夜,身体如何熬得过,不如奴婢去将潺潺唤来,也好给您打打下手----”
经此一夜,碧螺与白桐也是亲近不少,更是明了他对其主子一片拳拳心意,不尤心生好感,也不想让他劳累至此。
“也不必了,那丫头睡得沉,反正也就在隔间,要是真有事再去唤她也无妨。”
“就让他静静歇着吧----这段时日也是忙碌了许久了----”
碧螺想着潺潺那丫头守着这个清净的小院,如何就“忙碌”了,也未深想,只心中赞他甚是体贴仆婢。
夜深人静,外头的风雪倒是小了些 ,白桐守着炉炭又添补了些,屋里头烘得暖暖的----
“多久了----我们两总算能好好待一处了……”
次日晨晓,赵旻辗转醒来,见白桐沉睡着枕在榻边,心头软成一滩春水,忍不住伸手替他理了理散乱的披发。不知过了多久,自己都未曾再好好瞧过晨光中的那人----
盯着他看了半晌,口中有些渴意,环顾四周也只有床头小几放的碗汤水,微坐起伸手够着端了过来,尝了几口虽凉得略微刺骨,但沁人心脾的丝丝甜意实在令人愉悦。
这人,这甜汤,让这清晨显得如此特别----倘若日日皆能在这种甜香四溢的清晨醒来,该是多么美妙----
可如今,也只有剩下自己了……
回神环视这安州的宅院,怕是比往日的清波院还冷清得多----
那屈身京中安王府一隅的人,魂牵梦绕的安州,也只有他自己一人独自归来了……
他突然又想尝尝当年惦念的味道,唤来绿琦命她再做了份甜汤。绿琦往日从未听得他有何想尝的菜品,只觉英雄无用武之地,如今这昙花一现的指令,怎能不让她惊喜,便紧忙手脚麻利地做好了端来。
周旷盯着这寻寻尝尝的甜汤,竟也生出些类似近乡情怯的心思,思忖不知是否仍是旧时滋味,用勺子搅了搅,方才下定决心尝尝。
还是甜香适口,却还是有所差异之处……
“绿琦,这果真是响泉教你做的?”
“是的呀----白公子还夸奴婢学得甚好,和他做的味道一模一样呢----这甜汤可有何差错?”
周旷摇了摇头,只还是觉着两份甜汤滋味相差甚远,也许是当年心甜意洽的心境与现下不同罢了……
而门外传来一声惊喜的喊声搅断了他的思绪----
“大爷!虞府传信来----虞七爷回来啦,虞七爷回安州了!”
老朋友要登场了,估计情节节奏会快起来,然鹅。。。。。更文速度估计还是快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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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忆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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