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采蘑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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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树说完之后满眼笑意地望着唐柚，好似说了什么俏皮话等着她捧场一样。
唐柚放下手机，看向他的眼神毫无波澜。
老程在成为花千树的司机前，是一个修习邪魔外道的大恶人，最擅长的就是挑选特殊命格的小孩来炼小鬼，视人命为草芥，唐柚的一个朋友曾经就因为有阴阳眼而被他盯上，险些被害去性命。
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老程落在花千树手里后被反复戏耍折磨，精神崩溃了不知多少次，如今别说再炼小鬼，连正常说话都困难。
花千树明知唐柚和曾经被老程暗害的朋友关系密切，偏还要老程天天凑在她眼前，有事没事还喜欢提一嘴老程的往事，是生怕唐柚不心生怨愤，不对老程做点什么。
然而唐柚的脑回路向来清奇，老程当花千树的司机比被判死刑还痛苦，况且要是花千树不让老程出现在她看得到的地方，她才会担心对方是不是又有可能害人，现在等于是老程在她的监督下受惩罚，何乐而不为呢？
唐柚默默和花千树对视了一会儿，虽然他的表情被蠢萌的老虎面膜掩盖住了，但从他亮闪闪的双眼中透出的光不难看出盼着唐柚生气的信息。
唐柚吸了一口气，还没说话，他的嘴角就紧跟着动了一下，面膜又不服帖起来。
“年纪那么大，还能炼成小鬼吗？”
谁想唐柚不仅没有动怒，还一脸平静地探讨起了“学术”问题。
花千树的嘴角立时耷拉下来，一把揭下面膜扔给唐柚：“帮我扔了。”
唐柚低头看了一眼黏糊糊的面膜，伸出两根手指拎住一角甩进了垃圾桶，再回头看到花千树一副打定主意要鸠占鹊巢的模样，已经拱进了被窝里，正一手撑着头看她，和她对上眼后不阴不阳地开口道：“说好的獬豸刚正不阿呢？听到有人要炼小鬼不该赶紧制止吗？”
“说好你房间更舒服呢？你怎么不回去睡？”
“都说了我一个人害怕。”
花千树瞬间变脸，委屈无辜的神态和语气倒是学出了十成十，好像那些私生饭真的对他脆弱的心灵造成了多大伤害和威胁似的，要是正经演戏的时候拿出这种精神来，唐柚真觉得没有谁不会为他折服，哪还会有人说他演技不好。
“随你吧。”
一听唐柚松了口，花千树立马得寸进尺，将被子一掀，拍了拍身边的床铺，笑眯眯地说：“就知道柚柚对我最好。不早了，快上来睡吧。”
唐柚在他期待的眼神中走到床边，弯了下腰，拽过被子重新给他盖好，用陈述客观事实一般的语气道：“要么立刻闭眼睡觉，要么滚回你房间。”
说完她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走到房间角落的靠椅上坐下，继续她在花千树来骚扰前未完成的事业。
花千树拉下脸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丝毫没有从手机上移开注意力的打算，冷哼了一声后翻了个身，用后背冲着唐柚，过了几秒，像是为了报复唐柚对他的冷淡态度，突然又打了个响指，房间里的灯便全灭了，一点光都不留给她。
这种幼稚的行为并不能引起唐柚的情绪波动，只能让她将手机屏幕的亮度调低。
她在网上得到的关于云深不知处的信息中，有一点比较值得怀疑，云深不知处的小说质量很高，但更新速度和同网站日更上万的同行相比一直属于低产行列，近一两年因为卖出影视版权后有时还要参与剧本改编，更新的速度就更慢了，但大约从两个月前开始，他不仅没有再断更过，每天的更新量还突破了一万。
对读者来说，只要作品质量不下降，自然是希望作者每天的更新量越多越好，所以网上对云深不知处这一点改变几乎全都在叫好。
也有一两个质疑的声音，提出云深现在是否请了枪手，因为同样也是在两个月前，他还在微博上po出了结婚证，正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时候，他怎么可能有心思，他的新婚妻子又怎么乐意让他天天什么也不做，光坐在电脑前码字？只有请了人代写才能解释他这一反常举动。
但云深的作品具有非常鲜明的个人特点，而且对历史、军事和权谋的功底要求很高，和快餐式、可替代性高的爽文不太一样，很难找到合适的枪手，所以质疑的声音并没有形成太大规模，大部分人多是在调侃他结婚后转了性，要感谢嫂子对他的调/教。
唐柚也对比过云深“发奋图强”前后的作品，确实看不出换人写的痕迹，只不过他突然的勤奋怕不是转了性，而是转了品种。
脑后忽然拂过一丝凉风，唐柚立即警觉地锁住屏幕，在微弱亮光熄灭前她抬眼望了一下床，上面不知何时已然空无一人，连被子也一并不见了踪影。
“你在看什么？”花千树压低了嗓门，在唐柚耳边用鬼祟的气音问道。
唐柚缓缓回过头，只见将被子披在头顶的花千树只漏了张脸在外面，弯着腰凑在她身后，猛一看还以为一个人头飘在空中。
普通人要是大半夜回头突然撞见他这装神弄鬼的怪模样，再不济心跳也得加快几下，唐柚却完全不为所动，也用怪里怪气的气音回道：“还不睡，是想滚回你房间对吗？”
花千树又向前凑了几分，伸出手指像是要点唐柚的脸颊，她不动声色地微微后仰了一些，他的手指忽然拐了个弯，点了点她的手机，促狭一笑道：“我看到了。”
唐柚没有接话，他继续用气音说：“你想找那只小蚂蚁玩对不对？我先发现他的，带我一个嘛。”
唐柚看了他两秒，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先是用气音开了个头：“我们为什么……不能大声说话？”
后半句猛然增大的音量将花千树震开了些许距离，他掏了掏耳朵，委屈道：“柚柚你干嘛吓人？”
唐柚没有理会他的恶人先告状，脑中转过几个念头，觉得想完全背着他去解决云深的问题是不可能的，还不如敞开了行事，便试探道：“你想怎么玩儿？”
“还没想好。”花千树痛快地答道，满脸的天真和坦荡，只眼底藏着些兴奋和跃跃欲试。
唐柚没有立即回应，他说没想好可未必是真没想法。果然憋了没多久，又听他说：“你喜不喜欢看蚂蚁筑巢？”
唐柚大学的时候其实考虑过在网上买一个蚂蚁工坊来观察它们筑巢，不过室友们都害怕那些蚂蚁会爬出来，最后还是作罢，此时听花千树这么问，便坦率地点了点头，同时也明白了他这么问的潜在含义：“那只蚂蚁，其实有一窝同伴？”
花千树扬起嘴角，左脸颊上露出一个酒窝，笑道：“当然，工蚁怎么会只有一只呢。”
一窝蚂蚁。
唐柚深呼吸了一下，没想到歪打正着，云深不知处现在，可能真的是一个组织。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小蚂蚁的老巢看看吧。”花千树松开抓着被子的手，转而抓住唐柚的手腕，拉起她就想走，看样子是迫不及待要来个夜闯民宅。
“等一下。”唐柚却没有他这么急，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然后推开了他的爪子。
她现在还不能确定云深和蚂蚁妖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至少表面看来，他们遇到的那个蚂蚁妖并不像是具有很大杀伤力或是有危害人类意图的样子，如果云深和蚂蚁妖们是友好合作关系，让蚂蚁妖落到花千树手里成为玩物岂不是助纣为虐？
“怎么？”花千树停下脚步，回过头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唐柚，很难看出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你明天一早要为护肤品站台，今天还是应该好好休息，不然脸色太差，不会很没有说服力吗？”
花千树若有所思地慢慢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是觉得唐柚说的有道理，但紧接着他眯眼一笑，用装傻的语气直接点破唐柚有可能在做的打算：“你是不是打算哄我去睡之后悄悄去蚂蚁窝？”
唐柚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传递出来的信息是“我看上去傻吗？”。
别说睡眠对花千树来说并不是必需品，就算他真的睡死了，只要唐柚有所动作，他也一定能立即醒来。
花千树见状笑得更为孩子气，一副放下心来的天真模样，不过躺回床上后还是对坐在椅子上的唐柚叮嘱道：“说好了不许留我一个人啊。”
唐柚懒得回他，但她不回应，他虽然也不再说话，却缩在被子里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大有准备暗中观察一宿的架势。
唐柚勉为其难地从鼻腔里出了一声“嗯”，黑暗中那双小动物一样的眼睛这才满意地闭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采蘑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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