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祭：最后一个神》西熙里

3、青邈山

　　梨衣很惊讶绿水会喜欢一个道士，道、妖从来势不两立，虽说那道士的确长得太过英俊，可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呀。看着身边的绿水说起青钰眉眼带春，梨衣心中不禁暗暗为她担心，很想劝两句，试了试却不知怎么开口。
　　“到了。”
　　梨衣纠结了一路，还没组织好语言，就听绿水说到了。她抬头看见眼前一颗巨大的椿榕树，枝叶异常繁盛，遮天蔽日，繁乱交错的树枝垂下不计其数的树藤，好壮观，她不自觉的张大了嘴巴。
　　“娥女，娥女，我是绿水。”绿水朝着巨树扯着嗓子喊。
　　梨衣费力的仰起头，除了绿油油的树叶，交错的树枝，什么也看不见。
　　山风吹过，只听见树叶莎莎的声音，没人回应。
　　“是不是她不在家呀。”梨衣扯了扯了绿水的袖子，踮起脚尖在绿水耳边小声道。
　　这儿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住人的地方啊。
　　绿水不管，她双手抓住垂下的一根树藤，深吸一口气，更大声音的喊起来。
　　还是没人应。
　　“绿水，我们回去吧！可能她真不在家，我们改日再来吧。”梨衣胆子小，总觉得被这过分大的椿榕树笼罩着，心里毛毛的。
　　“梨衣，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看看，这个酒鬼肯定又喝醉了。”绿水跺跺脚，笃定娥女在家。
　　咚！
　　咚!
　　绿水刚要起飞，突然从树冠掉下两个泥土酒罐子，不偏不倚狠狠砸在她头上。
　　“什么人大吵大叫的？活的不耐烦了吗？”从树上传来烦躁的女声。
　　“绿水，你没事吧！”梨衣赶快去扶被酒罐子砸倒在地的绿水。
　　绿水揉揉被砸痛的脑袋，再不敢造次，态度一下端正多了，委委屈屈的道：“娥女姐姐，你把人家头都砸坏了，怎么也要赔人家一身衣裙吧。”
　　“呵”树冠传来一声轻笑。
　　忽地一阵强劲冷风扑面而来，吹起梨衣及地的乌黑长发，黑发被风卷起，全部飘飞在空中，梨衣举起双手挡住眼睛抵挡这突如其来的强风，依稀从指缝中看见一张离她极近的美人脸，美人表情冷漠，头顶黑丝斗篷，再看她浑身上下除了露出的这张美人脸，几乎都被不知名的黑色缎子包裹着，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强风散去，梨衣那长长黑发服帖的再次披满她整个后背，她面前的冷美人口气语气冷冷的开口：
　　“绿水，这就是你交的那位新朋友？”
　　梨衣这才看清这个浑身无一处不黑的美女双脚勾在树藤上，身后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遮住梨衣头顶的整个天空，她整个人全部笼罩在这美人的黑色阴影下。
　　“娥女姐姐，她胆子小，你可别吓她，不然会给吓坏了。”绿水见梨衣双眼直愣愣的，小脸惨白，僵直站着一动不动，赶忙娇笑着上去把梨拉到自己身后。
　　娥女似一阵轻风，放下脚，收拢黑翅，站在两人面前。
　　“说吧，找我何事。”
　　“娥女姐姐，她是梨衣，我新交的朋友。”绿水又从身后把梨衣拉出来：“你看能不能给她找身合适的衣裙。”
　　“梨衣，快叫姐姐，娥女织的衣裳可好看了。”
　　“娥女姐姐。”梨衣上前，低低的唤了声。眼前的娥女整个身体都被黑段包裹，身材高挑性感，那双硕大的黑翅消失无踪，头顶黑丝斗笠，细细看她美艳的脸上若影若现有丝丝黑丝，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我和她素不相识，也没有任何交情，凭什么白送她衣裳。”娥女扫了一眼梨衣，把手指举起来观看，语气依然冰冷。
　　梨衣看见她双手指尖有着又长又锋利的黑色指甲，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悄悄朝身旁的绿水挪动。
　　娥女看见她的小动作，嘴角不禁勾起笑意，早听说绿水这家伙捡了个奇怪的小妖，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白白嫩嫩、胆小如鼠的漂亮小妖精。
　　据说见过没人能看出她的真身，昨夜瑶姬来取她订做的嫁衣还说起，以她的眼力都没能看透这来历不明小妖的真身，看来传言不假，刚刚她故意吓唬她时用了十层妖法也是没能看破这小妖精到底是个什么。
　　绿水知道娥女的软肋是什么，也不着急，上前拉着娥女的胳膊撒娇：“姐姐，你看我们都大老远来了，你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她最知道娥女是面冷心热，不然也不会白白为她们这些小妖做了那么多年的衣服。
　　只听娥女冷哼了一声，转身伸出一根食指，用那又黑又长的指甲在树身上画了个什么，树干上瞬时开出一道门来，梨衣心中瑞瑞，紧紧跟在绿水身后走了进去。
　　进的树去，梨衣才发现这洞里另有乾坤，在外面是绝对想象不出这树洞是如此宽敞，如此华丽的。
　　偌大的树洞里，四壁的绿色藤条上都挂满了颜色艳丽的衣裙，满洞彩光流离，和一身漆黑的娥女一点儿都不相称。越往里走，各色各款的彩衣数之不尽，最里间的一块褐白大石，上面放着一方奇怪的机器。
　　“梨衣，看傻了吧。”绿水也兴奋起来，哪个女妖不爱美啊，被这满屋的漂亮衣服包围着，她都快乐得找不着北了。
　　娥女坐到那块大石头上，，翘起二郎腿，顺手捞起石头旁一壶桃花酿饮起来，朝绿水招手。
　　“绿水，过来。”
　　梨衣紧紧跟着绿水，绿水转头小声对她说：“梨衣，娥女姐姐这里可不是谁人都有机会进来的，你还不趁这个机会到处看看，饱饱眼福。”
　　梨衣抿着嫣红唇瓣，轻轻摇了摇头。她可不敢随处乱走，这个一身黑的女妖看起来很不好惹，脾气很坏的样子，她还是跟着绿水好些。
　　“梨衣小妖，看看，这里哪件衣裳喜欢，尽管拿去。”娥女又往口中倒一口酒，第一次见到妖气如此纯净的小妖，说实话，长得如此精致漂亮，不带一丝妖媚，性格又乖巧的小妖精，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年头，如此天真可爱的小妖精在青繆山早就绝迹了。
　　“还不快去。”绿水见梨衣踌躇，怕娥女反悔一般，连忙催促。
　　梨衣望了望绿水，慢慢挪动脚步到墙边去看那些光彩熠熠的彩衣，却不敢上手摸。
　　“你往左边去，那有一扇门，那里面才是娥女姐姐的宝贝呢，快快去挑个件最漂亮的。”绿水朝梨衣努了努嘴，偷瞄对面的娥女，见她似没听到似的。
　　梨衣回头看绿水，见绿水满眼亮晶晶冲她点头，就知道那里面的衣服肯定更为华美。
　　眼见梨衣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娥女斜着眼盯着绿水开口：“说吧，到底找我何事。”
　　绿水支支吾吾，不好意思的说：“太久没来看望姐姐，想来串串门，也是想为我这个新朋友向姐姐讨身衣裳。”
　　娥女缓缓的喝着酒，看着绿水不说话，显然是不信。
　　“还有就是。”绿水凑近娥女小声道：“姐姐帮我看看我这新交的朋友到底真身是个什么？”
　　“昨日我带她见过瑶姬姐姐，姐姐竟说看不穿她的真身。”
　　绿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说：“我多次试探过，她却连自己都说不上来真身是什么，从哪里来的，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我们山中，以前家是哪里的，家中还有没有亲人，修为到了何种地步，她皆是不知。”
　　“而且，我最近发现她竟连妖界最基本的常识也是不知的。”
　　绿水也捞起一罐子酒，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继续神秘兮兮的说：
　　“姐姐也看到了，她身上的妖气有多浓郁，可青钰竟还把她错认成人。”
　　“青钰？”
　　“就是浮沉观那个道士。”绿水一说到青钰，就不自觉的面带桃花，双眼神采奕奕。“他的道行我们山中没几个人能比的了的，竟也识不出梨衣来。”
　　“听说，你一直觊觎那道士的美色。”娥女打断绿水。
　　“姐姐。”绿水扭了扭身，不好意思起来。
　　“绿水，你自己多长个心眼吧，别以为人在屠妖令中放过你一马，就傻了吧唧的把整颗心扑到他身上，不定哪天他就把你捉了去炼丹。”绿水五百岁以前一直住在离娥女不远的绿水湖畔，以前经常来穿门子的，虽说整日咋咋呼呼烦人了些，总的来说娥女和她还是有些情分的。
　　近二百年关于绿水和那俊俏道士的一二事，深居简出的娥女都时有耳闻，看见这昔日的邻居是真的动了心，这让娥女心中有些为她担忧。
　　“姐姐，我现在说的是梨衣。”绿水打定了主意是要纠缠青钰一辈子，其他任何人，她皆看不上眼，她是一定会好好修道，争取早日堂堂正正站到他身旁的。
　　“姐姐看见梨衣那头长发了吗？”绿水皱起眉，压低声音说：“你见过哪个妖会长出那样子的头发了，之前我哄骗她家去就是看上了她那头长发，本想着绞了来让姐姐织成缎子。”
　　“可那天我趁她睡着了，用尽了法子愣是没绞下她一根发丝，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是怎么说？”娥女放下酒罐，来了兴趣。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平日里我也爱把玩她的头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可我一动手绞她头发，眼睁睁儿的看见绞断了，拿在手中却是个空，头发还好好的长在她脑袋上呢。”
　　“这是什么妖术？姐姐可曾听过？”绿水越和梨衣相处，心中疑惑越多。
　　娥女听着皱了皱眉，开口：“照这般说来，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妖精倒是个麻烦。”
　　现如今太平日子过久了，青繆山的众妖们修炼也懈怠了，男妖们整日里打架斗殴，女妖们忙着在凡间寻欢作乐，乐不思蜀。大家的警惕性都松懈了，如今山里来了这样一位让人看不透猜不出的妖精，大家竟只是当个乐子说过就算了。
　　绿水苦着一张脸，现在她都有点后悔把梨衣哄家去了。
　　“若你实在不能安心，哪儿捡了的丢哪儿去不就好了。”娥女说。
　　绿水听了脑中突然浮现第一次遇到梨衣的样子，小小弱弱的身子孤孤单单的站在黑夜的山林中，精致的小脸白的透明，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迷茫的望着四周，好不可怜！
　　绿水摇摇头，似乎已经预见梨衣被她丢弃的可怜样儿，她不忍心。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绿水眼巴巴的看着娥女，娥女是她认识的妖中最厉害的一个，在她还是一条刚有灵识得小绿蛇的时候，娥女就可以和浮沉观那些臭道士斗法了。
　　“别看我，我也没能能耐看出她的来历。”娥女说：“但我倒真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是什么？”绿水急着问。
　　“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