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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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女性最可怜可爱？什么样的人会说宁愿当小猫小狗？听到年轻柔弱的孤女对凶悍冷漠的贵妇苦苦哀求，难免会有人义愤填膺，觉得欺人太甚，如果那番卑微自轻的话是对你说的呢？你会怎样做呢？
在初次相见，初次听闻的时候，你应该是会感动的。你会对此惊呼，你会陶醉于自己的伟大人格，非凡魅力。你会情不自禁的想，她对我这样说，是真的吗？啊，这是一件多么多么美好的事情！噢，你自己都为自己感动了！
所以，你愚蠢的，毫不犹豫的，将眼前衣衫褴褛、骨瘦嶙峋的女孩接回家。你以为她是可怜可爱的小白兔，可以满足你乐善好施的心愿。
你不知道，眼前的羔羊皮下掩藏着怎样可怖凶残的怪物。你也想不到，她会如同最贪婪的妖魔吸食你的一切，爱情，家庭，美丽和幸福。
眼下，你满心欢喜，欢呼雀跃。
你觉得你得到了一个可爱的娃娃，爱不释手。
你将她打扮一新，涂脂抹粉，在晚餐的时候介绍给英俊有为的丈夫，你笑着说，这是我老家的亲人，她很可怜，没有家。
你的丈夫，漫不经心的应和着，目光专注的看着你，柔情款款。
你娇嗔着，埋怨丈夫对孤女的轻视。
你不知道面对你的这样一番话语，这样一番情态，女孩投注了如何恶毒的诅咒，以及嫉妒怨恨的誓言。
你不知道，你的未来，你孩子的未来，你丈夫的未来都将握在这个女孩手中。
因为她的心计，因为她的阴谋，因为她的野心。
你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当一切发生的时候，当你发现真相的时候，你带着嗷嗷待哺的孩子，拖着身怀六甲的笨重的身体，愚蠢且可笑的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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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失提着裹得四四方方的药包，不紧不慢地在这些狭窄而悠长的弄堂里行走，避开嬉戏玩耍的小孩子们，躲过叫卖的小贩，绕过摇扇乘凉的老人，停在一座低矮的小屋前，推开虚掩的门，进去了。
听到动静出来的少女红着眼，含泪说道，“哥哥，妈妈叫你先别熬药，有事要和我们说。”
莫失可有可无的应了，跟在少女身后，进了屋子。
昏暗的光从紧闭的窗子里透过来，一股子药味混合着病气在不大的空间里弥漫，莫失皱眉，推开小窗，顿时亮堂了，风吹进来，带来清爽。
一言不发地站在床前，莫失打量着重病垂死的女人，这具身体的母亲。
她已经瘦得脱形，五官深深的凹陷下去，头发干枯的像遭了火的杂草，让人疑心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她伸出鸡爪子样的手，对莫失说，“阿贞，你站过来些，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
看着眼前虚弱的自以为伟大的女人，成全了他人爱情的名为母亲的女人，莫失无可奈何的叹气，他想，自己遇到的女人不能有一个脑子清楚的吗？
再看看旁边愤愤不平的妹妹，莫失更加担忧，被教得一脑子情情爱爱、一点都不世俗的小姑娘，乍然接触现实生活的一角，还是最丑陋的最不堪的一面，不敢想象她会做出多么偏激蠢笨的行为！
如果真的像嘴里说的那么毫无怨恨，那就什么都别说，把话带到墓里去呀！谁稀罕听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莫失对女人的脑子已经绝望了，经过这么一遭，他可以预料到之后的鸡飞狗跳，旷世闹剧！
人会受到环境与眼界的限制，直接些说，就是脑子不够，把简单事弄复杂，把轻松事弄困难，最喜欢自讨苦吃而不自知。
果然，在母亲罗惠死后，得知身世的小姑娘罗芸决心讨回公道--去生父家当清洁女工，莫失也不好说具体是个什么活，反正是半卖身的那种。听罗芸的意思，她是要身体力行地让父亲莫知雨体会到她的善良美好，体会到放弃原配失去了多少幸福！
小姑娘规划完自己还不算，还打算把哥哥也拖下水。
她对同样面临失学的哥哥说，一起去莫家吧，我们要让他后悔！
如果是真正的罗贞，疼爱妹妹的他，即使知道妹妹的想法是多么的离谱，他也会不计后果的答应。然而，罗贞死了，死在多年后的那个雨夜，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在罗贞临死前，他想到的还是天真无知的妹妹，他一肚子的忧愤悲苦，离开了自己，冲动无知的妹妹还能活得下来吗？嗅觉敏锐的系统在此时登场，言语蛊惑。
最终他以灵魂为代价换取改变妹妹命运的机会。
本来是十抽一，但是黑心工头系统却收取了百分之八十的灵魂，出力干活的莫失拿走剩下的五分之一。不过莫失也不在意，毕竟他拿着也不知道去做什么，魂珠之类的硬通货，对于没有欲求的老鬼来说毫无价值，他用那些灵魂换取了自由接受任务的权力。
将任务的详情告诉莫失，得到同意的答复，系统才把他传送到罗贞没有灵魂的身体里。
吝啬的系统不愿意耗费能量将莫失送到最佳改变命运的幼年，直接将他丢在了最后一个命运的分歧点，最后的机会。
一直到现在，莫失也没弄明白这最后的机会，指得是什么，是罗母临终所说的真相，还是罗芸的妄想。在他看来，这场惨绝人寰的闹剧，不是一个角色就唱的起的，也不是随便做些就可以改变的。他只知道一旦错过，悲剧就无可挽回，必将上演。
那样的惨烈与不幸，纵使是冷漠孤寒如莫失，都不忍心看到。更何况是要自己亲身体验一遭。他已经受够了来自亲人的屈辱和不幸，没有多多体验的兴趣。
因此，莫失干脆利落的拒绝了罗芸的要求。
“不准。”莫失说的斩钉截铁，不留情面，“要去你自己去，别拉上我。我读了高中，虽然不能说是高才生，却也知道与人为仆，是什么好事情不成？你也初中毕业，和你同样年纪的姑娘都有结婚生子的了，你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还要我来教？”
“我至今都记得前年你的小姐妹玲花辍学嫁人了，在家里相夫教子，你还惋惜她不能继续学业，说她的父母不开明，不进步。你放弃学业，去别人家里做佣，就是你的先进之处吗？你还不如玲花！”
罗芸被莫失说得双目含泪，又羞又气，夺门而出！
莫失懒得去追，在家里收拾东西，整理思路，他要把房子卖了，换成钱去做生意，凑够自己上金融大学的费用，还有罗芸读书生活的花销。
虽然从罗贞的记忆中知道罗芸被母兄宠爱得不像话，又冲动又无脑，但是莫失没当回事，小姑娘能那么有底气是因为有哥哥在后面支持，离了靠山，她还能翻天不成？等她冷静下来，就知道对错了。
这样想的莫失却是小看了正处于叛逆期少女的闹腾劲。
没有得到兄长的支持，还遭了一顿训斥，罗芸委屈得很，觉得妈妈一走，哥哥就变了个人，难道平日里的疼爱都是做给妈妈看的吗？反而更加坚定了，趁罗贞不注意，自己跑到中介那里，签了名为雇佣合同，实是卖身契的文书。
中介与罗家就是隔壁邻居，相处了七八年，自然知道彼此的底细，也有些交情。可交情又不能当饭，即使知道罗芸满口谎话，牙婆顾婶也故作不知，顺水推舟拿出合同教罗芸签了。
又听她说哥哥罗贞也有些意动，却抹不开面子，叫自己上门劝劝，虽然叹息罗家养了个卖家的傻女，不过想到罗贞人很能干，品行素佳，又读了不少书，很拿得出手，听说他考上了燕京大学的金融系呢！签下来一定能得不少中介费，顾神便笑嘻嘻的应了。
至于欺骗无知的少女和担心妹妹的兄长成为身不由己的奴仆是否会触痛她的良心？显然不会，有什么比银元更重要的吗？想到签下这单活能得到一大笔手续费，顾婶脚下生风，三两步走到罗家，看见木板拼接而成的大门，伸手欲推。
咦，锁上了？顾婶又推了推，门顺着推力摇了摇，不动了，她回头问罗芸。
“小芸，你哥哥出门去了？”
罗芸摇头，“不会的，哥哥应该在家的。”
看了看羞答答的白月，顾婶觉得蹊跷，故意试探道，“那门怎么锁了？你可还没回呢！”
一听顾婶的话，罗芸就红了眼眶，满腹委屈，“我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了！自从妈妈去世，他就添了许多怪癖，常常对我呵斥责骂。”
做得好！顾婶暗想，看来罗贞是开窍了。
往日只看他一味地疼罗芸，犯错了也不知道教导，就会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弄得十五岁的姑娘比三岁顽童还要天真无知，不在家里帮忙，也不去女校读书，跑着去做下人！
唉，顾婶摇头，也不知道脑子里装了什么！转念一想，要是罗芸头脑清醒，也轮不到自己跑着一趟，赚几个辛苦钱了。不容易啊！希望罗贞知道体谅体谅老婆子，痛快地应了，也少些麻烦。顾婶正想着出神，门开了。
俊秀如松的少年出现在顾婶面前，教她眼前一亮，好一个芝兰玉树，让人见了忘忧。
又有些疑惑，这少年以前可有这样的风姿？
一时间，顾婶心里打了退堂鼓，这样好的男儿，与人为仆为役，实在太可惜了！饶是伶牙俐齿如顾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张了又闭，像条缺了水的鱼。
罗芸见顾婶不说话，急得团团转，偏偏又有几分胆怯，只小声叫了句，“顾婶！”
顾婶立即回过神来，一想到事成了以后，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使出能把死人说活，活人说死的手段，一定要让罗贞点头。
莫失冷冷地看着上门来的恶客，听她把莫家说得如同人间仙境，地上天堂，看了看站在她身后自以为得意的罗芸，厌恶极了。
但凡人在年幼无知的时候，都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或许来自生活，或许来自书本。可能男孩子读了三国会幻想自己成为谋士将军，指点江山，挥斥方穹；可能女孩子读了童话会幻想自己是公主女王，与王子邂逅，来一段旷世奇缘......这无可厚非，想一想，不算什么。
可像罗芸这样为了报复和少女不可与人言说的小心思就做出与人为仆的事情，还想把亲哥拉下水，也算是一朵奇葩！
不过，听说罗芸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自负偏激、量狭气小，受不得半点拒绝，甚至会做出连他们自己都不可控制的行为。想到这里，莫失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小气了，不应该因为曾经痛苦的经历，就轻易定罪，将罗芸推入绝境。
“小芸，你听哥哥一句劝，别去了。你平日里洗碗都要戴手套，夏天打伞，冬天摸霜，比富人家的小姐还娇气，佣人那份苦，你受得了？”
“所以才要哥哥陪我一起啊！”罗芸不假思索地回答，仿佛罗贞为她付出牺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为了一己之私，就要兄长的前途来陪葬吗？霎时间，冤死成鬼的怨气在心底沸腾，橘黄色的烛火无风自动，明明灭灭间，莫失眼神幽暗，神情诡谲，他真想剖出少女的心肝看一看是什么颜色！这般自私，这样残酷地对待相依为命多年的兄长！
年岁浅薄的罗芸看不出好歹，阅人无数的顾婶智为利昏，两个人打着各自的小算盘，对近在咫尺的危险丝毫不觉。
将怒火压在心底，莫失面色如常。
“站在门口不方便，进来说吧！”莫失刻意露出心动的神情，将顾婶和罗芸让进来，一手端着烛火，一面反身要关上大门。
屋外残阳如血，一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黑老鸦落在屋外的矮树上，“哇--哇--”的叫着，声音粗劣嘶哑，像是在宣告死亡，教人听了又凄凉又惊恐。
莫失停了下来，唤了声，“过来。”
乌鸦顺从地落在他手臂上，小心翼翼地收敛了锋利的爪子，翅膀紧紧帖服着身体，黑豆似的小眼睛里满是讨好，莫失笑着抚摸黑亮的羽毛，继续关门，轻声道，“别急，很快就能开餐了。”
两扇门合上了，传来门闩落下的喀嚓声。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