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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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俱乐部出发，顺着东坡路，右拐平和路，途径大剧院各种电影院。影影绰绰行道树。形形色色路人。每天一圈，是嘉世的习惯。跑步有利于锻炼身体，也有利于培养更好的耐力。
耐力一直是他战斗中的缺点。
早上有的时候他五点多就会出门。冬天H市五点多还是黑夜，天际隐约有粉金色的天光，抬起头就是好景色，随便一张照片可以当桌面。这个时间点路人也很少，空荡荡的。
寒风凛冽，来自北方的长风顺着街口，一路长驱直入贯穿行人道。嘉世跑步时，往往能看见自己哈出的一口口白雾。一圈一圈，一缕缕消散在黑夜里。
寒风刮的脸都麻了。脑子混沌。
嘉世盯着白气，有点分不清什么是过去，什么是现在。
很多晚上，黑夜里，电脑屏幕反着青白光，破旧的小房间，空调质量不好，手脚冰凉蜷缩在一起。电脑主机风扇嗡嗡嗡作响，他会摸着发热主机板取暖。
半睡半醒的午夜，他枕着鼠标按键咯哒咯哒声入睡。
抬起头时，黑漆漆一片，那人注意到他的目光。摘下耳机，夹住香烟，吐出一串相似的白雾，低声关切道，“还是回屋睡去吧。”
嘉世不点头也不摇头。就盯着那人昏暗灯下轮廓柔和的脸。连灰蒙香烟焦灼味都是特异的香水味，回忆里模糊不清。
他蜷在板凳里，抱住自己的膝盖。固执的像守在主人家门口被抛弃的小狗。只是盯着那人看个不停。
“好吧好吧。那你就呆这。我去给你拿个毯子过来。”
那人会这么说。
抓着头就去找苏沐橙要毯子。
苏沐橙房间里常年备着一个毛绒浅绿的小毯子，往年都是给叶秋熬夜用的，后来都是叶修用给他的。
他默默看着叶秋起身离开。黑色大衣消失在门尽头。
其实他想说，他不是真正的人类，哪用担心什么发烧生病流鼻涕，有这个空还不如毯子给你自己用。
他半夜蹲在这，就只是想和他多呆一会儿。
叶秋不懂。
现在想想，自己这样子也真狼狈。在他眼里是什么样子呢？像不像一个无家可归小流浪狗，或者雏鸟情怀爆表的新生雏？
寒风刮的鼻子生疼。嘉世估摸着肯定生红一片。
晨跑的习惯什么时候养成的，已经不记得了。明明诞生十年也没有，很多事情就酒精一样随便挥发掉了。
只是这个习惯成为了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仰起头看冬夜五点H市的天空，黑幕里白粉色挟带金光流动一片，很美。
跑起来看着景色，吹着风，脑袋可以放的很空很空。什么也不想，或者说，一切都走马灯似的脑内过了一遍，注意下来什么也抓不到了。
三个月前这个时候，他晨跑出门，有时能看见靠在窗边抽烟的叶秋，抑或是坐在电脑前带着耳机的叶秋。见他出门，招呼一声，挥挥手，让他注意安全。
前一次，叶秋靠在窗边，烟雾缭绕，烧了半截的香烟夹在三四指。看他从前门走过，叶秋转头，“哟，嘉世出去跑步啦，小心点车啊。”
“你烟少抽一点。”嘉世淡淡回道，“小心得肺癌死掉了。”
“哎你瞧你这话说的。”叶秋也没生气，笑骂了一句。
他想，不愧是叶秋啊，被人这么说，没一点反应，不知道是迟钝，还是真的满不在意。
“苏沐橙说晚上想要去最近那家新开火锅店，一起去？”
嘉世正从架子上拿自己的毛巾。跑步的时候他会搭条毛巾在脖子上擦汗。听到叶秋这么说了一句，登时回头看了他一眼。
白色烟圈里，这人神色淡漠。
他拿毛巾的手瞬间一紧。
他特别讨厌叶秋这个样子。除了游戏，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似的。明明不是不懂，却冷漠极了，漠不关心。这家伙真的不知道队内四分五裂的情况？真的不知道老板对他的不满？真的不知道团队赛的问题？
真烦。
在意就好好说出来。不在意就直接拒绝不好吗？
嘉世哦了一声。和那男人类似平淡的口吻，“我去不了。”
他犹豫了一下，“我晚上要和刘皓他们去小吃街。”
说出来的瞬间，他觉得轻松了很多，大出了口气。又抱着小孩子恶作剧的心理，盯着叶秋的脸，希望窥视出一点点神色的变化。
“那好，别玩太迟回来。”
嘉世瞧着他的脸，果然没啥表情，一脸平静。
甚至还家长般叮嘱了一番。
他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受。又是失望，又有点难过，沉沉的，胸口重重的。他避开叶秋的视线，回过头攥住毛巾。
“嗯，十一点半之前回来。”
他永远猜不懂这个男人。
明明他们应该是最紧密相连的人。明明他因为叶秋而诞生。明明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会和他们好好逛街的。” 他冷冷的道。“你和苏沐橙就好好去吃火锅吧。”
没等到叶秋回话，他跑出了嘉世大门。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算不算报上仇了。只要什么话都往那人心口戳就好吧。这样就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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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翼有闻到若影若现香烟灼烧的焦味。黑色大衣，灰白色烟灰。
他退役的那晚上。
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出门时直直的从身旁掠过。
苏沐橙追着他脚步出去。
他蹲在原地，想要跟着出去，脚却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不能动。
怂爆了。
刘皓在旁边唧唧歪歪，孙翔哈哈哈的笑声。奉承声，应和声。
心口像有子弹穿过，炸出一个完美的血花，十厘米直径的空洞，风冷呼呼穿过。
好疼。
也不知道是嘉世自己难过，还是嘉世战队难过。
他靠在门边，盯着叶秋背影时。又气又恨。
这还三连冠战队队长？这么狼狈职业末年被下属赶出门？账号卡还被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名不见经传的人夺走。大刀阔斧改革不了，不如早点走咯。既然选择留下这么久，为何又不能改变呢
活该被人赶走。
嘉世这么想着。抹了把脸。
心头不可抑制浮现出一个想法。
叶秋这样子的人，事到如今，会恨刘皓他们吗？
也会恨他吗？
恨他和刘皓相处？
恨他没有能力改变？
作为一个战队，嘉世他自己，居然没有能力留下自己的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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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世闭了闭眼睛。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过去这些事情。
过去都过去了，人要面对当下才对不是嘛。书里面不都这么说，忘记过去才可以开拓新的路。
他默念着，洗脑般重复了三遍。
右转弯，天光大亮，黑夜消散。
回到嘉世俱乐部大门时，早餐铺子开起来有一会儿了。
他拿颈间的毛巾擦了把汗。突然瞧到对面兴欣网吧里，出来一个买早饭熟悉脸庞的人。
——是兴欣。
他的脚步顿时停下。眉头皱了起来。
同类互通熟悉的感觉瞬间笼罩。好像迷失在海外的华侨遇上操着一口流利普通话的同乡。从身形气息到谈吐都这么熟悉又热切。
是同类人。
不是兴欣网吧。
是兴欣战队？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