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救世主的人》郑古

3、③

　　那个女孩，好可怜。朕一想。
　　一个破旧的小屋，里面布满腐朽恶臭的气息。地处偏僻，周围是破败的树木和建筑物，屋顶洒满了烂树叶，关不紧的窗户上可见各种游藤的植物还有不知名的小虫爬来爬去。这是一个被遗弃的住所，四周杂草疯长，鲜少人来，连泥土都散发着腐败的味道。
　　一束光从破开的屋顶射入，黑暗里存在着一抹白皙，似乎有轻微的□□。那里，有个小女孩，从体格和长长的头发分辨而出的性别。泥泞的地面，沉重而锈迹斑斑的铁链拴着一个裸-露的皮肤上血迹斑斑的小孩子。破烂的衣物，泛脓的伤口，斑驳青紫的痕迹，污乱的脸上摊着的枯黄的头发形成一缕缕的形状。泛着紫绀的嘴唇，干燥脱皮，还有那瘦小干瘪的身材，明显的长期营养不良，和，受虐待。
　　这里曾经是老住所，之后被村民遗弃，但是，是谁又把这个小女该锁在这个枯败荒凉之所？还如此虐待。
　　好痛，好疼。朕一无言地看着，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想解脱吗？让我帮助你吧。
　　许是未经历过人世，她的眸子里还带着茫然和天真。痛楚和受伤，不可置信，不敢相信，有着愤怒和憎恨，却没有滔天的仇恨。
　　大概5,6,7,8，岁的小女孩，你还是太弱小，过于天真。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希望尚存？堕落后，只存在人性的泯灭，道德的沦丧，真正心疼你愿意为你主持公道的，太少太少，几乎没有。
　　请让我来帮助你吧。在还没有体会到这世间更多的丑恶之前，离开吧，离开这肮脏的世界。
　　看着女孩闪烁不定飞眼中，光芒逐渐暗下。朕一知道，她同意了。
　　本就没有多少求生意识，更没有复仇和崛起的认识。只存在绝望，想要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饿极了的状态下，不就是给什么都会吃下去？纯真不知事的稚儿，不就是一颗糖就能骗走？饮鸩止渴同样如此。
　　请放心，请享受，我一定不会让你感受到痛苦。兴许这是你在这个世界的最后的美好回忆与体验。
　　两人无言的心神交流，达成协议。
　　女孩闭上双眼，朕一无比怜惜地捧着那毫无重量的头颅，轻柔地理顺那粗糙散发着异味的发丝，然后在她额头映下一吻，微凉的温度转瞬即逝。

　　那个男人，是村庄里唯一的医生。理应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和蔼可亲的白衣天使，但他是个衣冠禽兽。酒后，或者脾气不好了，心情不顺了，就连遇到医学上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都要发泄，然后家暴。
　　每每他的妻子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来到公安处报案或者寻求庇护，但是都被仅仅安抚，然后轻描淡写地说几句，然后被遣送回去。毕竟，疗伤，不还是到这个男人身边？这个男人可是唯一的医生，整个村的健康和疾病全部都托在他的身上了。
　　女人不敢相信脑海中美满的白马王子和就自己于水火的天使，就这么露出丑陋的面容，撕下他伪善的面具，化身亲自送她入十八级地狱煎熬的恶魔。忍无可忍，为了生存下去，她开始逃，然而逃到任何地方都会被抓回去。这里，遍布着医生的忠实守护者。
　　其他人，全部是观望态度。对于唯一的医生而言，他们全不敢做和动作，毕竟将来的生命安全全都依仗医生了。他们俩的事情，属于家事，旁人哪有插手的理由？最后，连女人的娘家，也没有谁敢出面说句话。
　　人不是钢铁，女人最后受不住累累折磨，死了。最终的最终，说法是，男人无罪，因为，男人嘛，哪个不是脾气暴躁的，稍微下手重了，难免的事。女儿每次受伤后，男人都有替她上药治疗的！最后受不住，也只能说女人自己身体不行。死因是自杀，村中唯一的医生检查后说了，既然是自杀后抢救没回来的，那么和男人更加没有什么关系了。

　　女人死后，家中除了男人，还有一个女儿。那男人很少将女儿带到人前，久而久之，村民们快忘记了她的存在。说是去游玩了或者寄样到别的地方了，那便是了吧。
　　“谁也不知道自己忍受着什么样的痛苦。”男人说。男人喜欢翻老婆的东西，然后找出蛛丝马迹。成果是有的，男人翻出了她的笔记本。上面记录了老婆难以启齿的心事。她是村中的美人没错，所以横遭祸端。她曾经被人强行那个过。想着自己的妻子已经不是贞洁之人，男人很痛苦，很恶心，很痛恨。感觉自己捡了一个破鞋。
　　自从发现那个秘密开始，某一天，女人竟然找自己坦诚？！是想从自己这里找寻救赎还是谅解？怎么敢？！怎么好意思！
　　男人没有选择拯救身心俱疲，满身伤痕的女人。辜负了女人的一腔信任和依赖寻求庇护和理解。选择了遗弃。长得不错是资本，但被人玷污是原罪，是她自己的错，还要别人承担？
　　之后每次打女人，他都是往死里打。以往还顾念着这个女人是给自己洗手作羹汤的人，但是之后一丝仁慈不再，下手一次比一次重，变得越来越喜欢喝酒，打麻将。

　　男人说：女人是自己吃药吃死的。明明伤口都快好了，非要自己吞药。哦，对了，她还得了抑郁症。每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吃了一瓶药，偷得我这里的。我发现后，立刻给她抢救，但是没有抢回来，很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后她就死了，没有医好她，是我学艺不精。
　　嘛嘛，既然医生自己都这么说了，医生也是尽了责任的。他没有过错。
　　至于为什么女人会拿到药，然后吞下药，有没有可能是被灌下去的；之后男人竟然没能救回来她，好像还学艺不精？反正这些问题都是很正常的不是吗。没有人深究。总之就是男人无罪，女人活该。整个村里都是这么想的。

　　女孩儿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没了；为什么老是打妈妈的爸爸一点都没有哭，其他人在假惺惺地哭；不知道为什么在母亲消失之后自己活被锁起来，然后丢在不认识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打妈妈的爸爸现在转过来打自己，还一边打一边怒吼一边笑；不知道为什还总是用奇怪的眼光看自己，看自己的腿？？？为什么呢？真的好痛！真的好长时间除了爸爸没有看到别的人了，他们，在哪里？
　　某一天突然出现的天使，好美！

　　村中发生了大事。医生死了！
　　据别的地方来的医生说，男人是自杀的。
　　和她老婆好像一样的死法，同样吞药，之后可能不想自杀了，自己灌催吐剂，但是没用，最后还是死了。
　　有嗅觉敏锐的警察谨慎的法医检查，最后告诉村民。女人的尸体，有被灌药痕迹，最后是由于催吐剂过多中毒而死。男人的尸体同样，不过是没有被灌药痕迹，是精神类药物服用过多，之后又催吐不良催吐剂中毒而死。还有，女孩的尸体也找到了，是被虐待致死。
　　村民各个面面相觑。有人唏嘘，有人大骂，但是真正怜悯的人并没有。只有被欺骗的厌恶，和与这么个变态生活在一起许久的恶寒和惊恐还有不杀之恩的感激。在他们口中，都是命，而已。
　　呵呵呵，愚蠢愚昧的人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美妙的艺术，不是吗？”朕一站在男人坟前，“艺术和你的医术相比，如何？啧。你那时那惊恐不可置信还有丑恶的求生求饶的样子，真是恶心呢。同样的死法，下去一家三口团聚，很有趣不是吗？不必感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