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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6 ...

  •   Chapter6
      叶迦从殷焕琰的房间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胃里又开始翻涌,他快步回到房间,冲进了浴室,然后扶着马桶干呕了起来。因为胃里只有酒,所以哪怕感觉胃都痉挛成了一团,也没吐出什么来,人反倒更加不好受了。
      早前与祁凤桀的对话消耗了他太多心力,而适才焕琰的一席话也仿佛剖开了他多年织就的厚茧,让他已经无法不去面对自己的本心。
      他厌烦自己这这种疲累的状态,如果可以他希望这幅躯壳能够时刻与自己的思想同步,不知疲倦、从不止歇。他刚去美国的时候曾放纵的试过五天四夜不眠不休,靠着病态的意志力不去理会叫嚣着疲累的身体,可到了第五天夜里,他知道自己再不睡就可能到死都睡不着了,于是不得不服下药物来助眠,然而这饮鸩止渴的行为最终将他送进了急救室。
      叶迦一直都不否认也从未逃避过自己的精神问题,但因为他的身份,那永远不是他最首要的问题。
      听到动静的叶鹤庭瞬间冲了进来,将毛巾打湿给吐得有些虚脱的叶迦擦着唇角。叶迦接过毛巾道声谢,抬手却无声的推开了叶鹤庭,用沙哑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说了两个字:“出去。”
      叶鹤庭一怔,随即拧起眉头一脸阴郁的看着对方,压着火气说道:“你这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在拒绝我?”故意又欺近一分,用降到冰点的语气说道:“想清楚了么,嗯?”
      “你最好也想清楚,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会有什么后果。”叶迦看着对方的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冷。
      “呵,解展、聂一舜、殷焕琰、祁凤桀,你说哪一个是不相干的人?”叶鹤庭也是怒极反笑。
      叶迦没有回答,衣服前襟被毛巾沾湿了大半,索性脱下了上衣,露出光洁的脊背和上面浅浅的伤疤。他将毛巾扔到一边,默默的站起身,走到盥洗池边,用冷水清洗自己。刺骨的冰水淋到脸上,淋过他滚烫的胸腹,似乎缓解了一部分的身体不适,让他的大脑可以再次撇开过剩的情绪,冷静的运转起来。
      半晌的沉默过后,叶鹤庭无声的来到叶迦身后,轻轻的伸手揽住对方腰身,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微不可闻的喊了声“……哥……”。
      叶迦舒了口气,轻声说道:“鹤庭,我们谈谈。”
      明显感觉身后的人身体微微一紧,把他抱得更紧了,仿佛下意识的抗拒着不想面对的结果。
      “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谈话。”叶鹤庭这语气虚得不像是一个能够叱咤风云的强者。
      “现在的这种境况,越快把事情讲清楚,对大家都好。”叶迦的手正准备覆上腰间叶鹤庭的手,还未等他力道落实,叶鹤庭就整个人一松,退开一步,转身离开了浴室,决绝的狠。
      叶迦清理完自己,光着上身走出浴室时,就看到叶鹤庭将自己陷在沙发里,左手修长的手指抵着太阳穴,右手倚着扶手低垂着,指尖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叶鹤庭是个极度自制和自律的人,他很少抽烟,上次抽还是在解展父亲葬礼的当天晚上,叶迦也是跟他说了句:“我们需要谈谈。”那一次谈话下来,叶迦就去了美国,一走就是五年。
      “对不起。”
      叶鹤庭闻言,手指一颤,一节烟灰掉落下来,砸在地毯上,无声无息的断裂开。
      叶鹤庭抬眼看着叶迦,一瞬不瞬的盯着,绝无可能错过一丝细节。
      “鹤庭,我该向你道歉。”叶迦眼里有一些叶鹤庭之前没见过的东西在闪动,叶鹤庭定定的看着,那眼神让叶迦不自然的垂下了眼睑,像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些以前从未从口中道出过的话。
      “我一直认为,存在是对抗无序的武器,而毁灭才是创造永恒的唯一通途,这样消极的世界观是我长久以来都逃脱不开的魔咒,这些年来像锈迹一样慢慢侵蚀着我,等着我放弃抵抗,然后彻底将我湮灭。这是我个人的问题,也是我刻意与你拉开距离的原因。前些年,情况严重的时候我不知道疯掉和死亡哪个会先来,我怕如果我们太接近……到那时你会……”可能酒精的作用吧,叶迦的表述难得有些混乱,然而正是这样的状态,此刻的他像是卸下了铠甲的战士,将最柔弱的胸腹袒露,臣服在叶鹤庭面前。
      “总之,是我的狭隘让你承受了莫大的痛苦,真的抱歉。”
      叶鹤庭闭了闭眼,看着这样的叶迦,他怕自己连哭出来都会不自知。片刻的镇定后,叶鹤庭再睁开时,锐利的眼神变柔和了许多。
      他知道六年前叶迦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却因自己刚刚接掌释天并且小有所成,故而不敢声张。当时释天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他们无力承担任何不必要的风险,在世人眼里他们必须无懈可击。
      那时的叶迦也有意退出FLAME,却没想到歌迷的死、媒体的围追堵截、车祸、解展父亲自杀一件接一件的发生,最终将他逼上了绝境。
      叶鹤庭其实心里一直都隐隐认为,那次车祸中叶迦为了解展避险而放弃生命的决断,多少有几分自杀的企图在从中作祟,只是这个残酷事实他一直没勇气取面对罢了。
      没想到,今时今日,叶迦居然自己坦然承认了。这让叶鹤庭心里的那一座冰山崩掉了,整个垮塌下来,震得耳朵轰隆作响。原来心疼从来不是一个矫情的比喻,胸腔某个莫名的地方,真的会揪成一团的疼。
      叶鹤庭此时更加拿不准谈话的走向,这样患得患失的情绪让他焦躁异常。随后,叶迦的话锋果然又是一转。
      “祁凤桀来路不明,说的话却句句诛心。今天你我若不把这心结解开,恐怕又将授人以柄,对你不利。”
      叶鹤庭抬眼,没想到对方收拾起情绪,比自己还快,所以自己到底在可笑的期待着什么?
      “又是,为了我么?”叶鹤庭的眸子又是一层冰冷。
      叶迦一时语塞,他没想到对方的抵触情绪如此明显。一时不知该不该按照先前的想法继续说下去,半晌彼此都不再做声。
      叶迦不会知道,这样的沉默对于叶鹤庭有多么可怕。
      “你以为叶家这些产业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叶鹤庭突然开口,就像害怕受到伤害的先发制人,他的语气低沉中带着愤恨,像是隐着雷霆万钧的浓厚乌云,危险转瞬即发。“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和那个生我的女人一样,为了姓叶可以不惜一切。”眼中有疯狂的因子在激烈的跳动。
      叶迦的眼神有些凉薄的看着虚无的地方,并没有回应。
      “你是不是以为,我坐视你与解展在一起,放任你一走五年,如今又容忍那个殷焕琰与你牵缠……都是出于你将叶家拱手相让的回报?”说话间,叶鹤庭已经来到叶迦身前。
      “鹤庭!”叶迦从未这样疾言厉色的对待过这个弟弟。他不仅从来没有像叶鹤庭说的那样想过,相反这正是他长久以来殚精竭虑去绕开的误解,这样的认知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危险。
      趁着叶迦一时失措,鹤庭已经欺身上前,捏住对方的下颌,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你,叶家算什么,我又算什么,如果你死了,我能不能活下去……”
      叶鹤庭没有留给叶迦作答的机会,最后一句话几乎淹没在对方失了血色的唇瓣里,力道凶猛,瞬间就有一股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来。
      叶迦想要推脱,却没想到叶鹤庭更进一步的擒住了他的双手,膝盖顶入他的腿间,足后跟一绊,两个人重重的倒在了地毯上。
      叶迦的后背先着地,叶鹤庭接着倒在了他身上,叶迦闷哼出声,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一切只是因为你,我只有你,叶迦。”叶鹤庭这句本应柔情无限的话居然让他说出了嗜血的味道。
      叶家两兄弟,都是不疯魔不成活的。
      叶鹤庭的手绕到叶迦脑后,扯住对方的头发向后用力,瞬间让对方头往后仰,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白皙的皮肤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动脉血管在突突的跳动。
      “你喜欢血,对吧?”叶鹤庭张嘴咬在那跳动的地方留下深深的齿痕,之后用粗糙的舌苔在齿痕上来回舔舐。他不用看也知道叶迦此刻的眼中会有多少惊讶和难以置信。
      “是啊,我在解世鹏留下的资料里看到过你的心理评估报告,dissociative disorder,sociopathy,如果我告诉你,我早就做好了与你一同去死的准备,你可信?”叶鹤庭勾起嘴角,那表情像是笑,眼神却如此悲伤。
      “这五年里,我设想过无数种你死掉的可能,随时准备着追随你离开这世界,我是在等待那个消息的过程中度过的五年。”叶鹤庭的手微微的向上曲起,那动作像是拿着血淋淋的心脏在向叶迦展示。“然而……五年过去了,我慢慢相信那个消息不会来了,甚至开始幻想你留在这世上或多或少会是为了我,是我,而不是所谓的利弊权衡。”
      叶迦沉默的看着叶鹤庭,心里想着,无论怎么粉饰太平,该来的还是来了。
      叶鹤庭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柄双头藏刃的小巧匕首,一头是锋利规整的剑锋形状,另一头藏在雕花镂空的银柄里,像是一枚柳叶的形状,血槽还做成了繁杂的花纹形状。叶鹤庭拿着匕首,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
      “你不是向往死亡么,就让我见识一下死亡到底有多美好,我要你亲自动手……”
      “不!你别这样。”叶迦被叶鹤庭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失措。
      叶鹤庭将柳叶形状的刀刃自下柄内翻转出来,抵在叶迦胸前,就这么楔在两人之间,只要他俯身一用力,这把纤巧的刀刃就会刺入两人的肌理。
      “想要么?我的血,温热的,腥甜的,你应该会喜欢。”叶鹤庭知道叶迦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反抗的,于是他肆意的扯掉了对方本就在挣扎中松垮的腰带,稍显粗暴的动作让叶迦眉头微蹙,呼吸一滞。
      感受到叶迦的束手无策,叶鹤庭更是放肆的执起对方的手,放在了自己身上,如魔鬼般诱惑的说道:“想不想看我的心脏是什么颜色?”边说边动情的将身体下压,执意要去亲吻身下不曾有半点反抗的人,哪怕这样轻微的动作就已然将锋利的刀尖刺入胸口,没入肋骨间半寸有余。鲜血像一条火红的细蛇,蜿蜒的爬向叶迦,引得对方瞳孔一缩。
      “嗯。”叶迦已经感受到了冰凉的刀尖刺进了肌肤。
      “这两头刃像不像咱们俩?一边尖锐、一边锋利,这把匕首的名字叫韬光。”疼痛让叶鹤庭的嗓音暗哑魅惑,这比抵在胸前的匕首更让人心跳加速。
      叶鹤庭轻喘着调整好气息说道:“我们融为一体好不好,刀进入我,我进入你,什么都给你,欲望和生命,全都给你。”
      叶迦的眸子蓦地一颤,仍旧是没有反抗,他染血的嘴唇轻启,似乎想说什么,却也只化作喘息声溢出嘴角。
      叶鹤庭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停顿,他诘问道:“想说什么?为了我好,所以不想要?呵……真是为了我,难道你能做的只有这些?”
      叶迦看到叶鹤庭的眼神腾起一股火,叶迦看着他眼神变化的刹那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不惜让匕首刺进心脏,也坚决要在此刻占领这具身体。
      “不……不行……”叶迦此时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反抗。
      几乎是一瞬,叶迦修长的右腿盘住叶鹤庭的腰身,腰腹一挺,左腿趁势反力一绞,整个人就压制在叶鹤庭身上,右腿膝盖还顶着对方的胸口,就连匕首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稳稳拿到了自己手中。。
      “够了!”叶迦沉声斥道。
      这几个一气呵成的动作是叶迦许久都不曾用到的近身格斗术,能够巧妙的制住对方所有能够发力的关节,今天要不是被逼到如此境地,他从未想过要在叶鹤庭面前显露出来。
      叶迦拿着匕首轻轻的抵在叶鹤庭的颈间,画面看起来危险至极,可拿着匕首的人语气却宠溺的像呢喃:“鹤庭,别这样……”
      被抵住的人也是一派如常,脸上尽是予取予求的慷慨。同时,抵在颈间的锋利匕首也在他的脖子上也留下了一道血痕。
      叶迦脸上有些发烫,他恼火的将匕首向着门口奋力一掷,“梆”的一声钉在了木质门上,弹性十足的刀身还轻颤了两下,不愧是用精钢打造的精巧玩意。
      叶迦深深的注视着叶鹤庭的双眼,对方的眸子还是那么深邃,眼神此时却脆弱得像是一碰即碎的冰蝶。那么骄傲的人,却做出这么傻的事情。叶迦看着叶鹤庭的眼神软了又软,最后几乎变成一潭温润的泉水,让叶鹤庭想着就这么溺死在其中也好。
      半晌的沉默过后,叶鹤庭还是在这样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他的身体温度渐渐冷了下去,眼中的火焰也逐渐熄灭,他想起祁凤桀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叶迦这个人,身体像毒药,灵魂像黑洞,这样的人任凭谁都是求不得的,无论五年还是十年,无论是解展还是殷焕琰,亦或是你堂堂叶鹤庭,求不得终究就是求不得。”
      “祁凤桀曾对我说,求不得,终究是求不得”叶鹤庭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呵……”叶迦气极反笑。
      他一方面因为祁凤桀的诛心之举感到愤怒,一方面又因叶鹤庭这么轻易就听信了祁凤桀的话而感到烦躁。
      叶迦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了,趁一切还有可能。
      叶鹤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叶迦已经从自己身上站起来,看着他走开时的步伐有些不稳,叶鹤庭第一次感到一种空洞的无力感,甚至在一瞬间想要放弃了,放弃追求,抑或只是一厢情愿的逼迫。
      此刻的叶鹤庭截然相反的认为,也许是时候收拾这场闹剧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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