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Chapter13 ...

  •   Chapter13
      叶鹤庭回到房间的时候,叶迦正在窗边喝酒,琥珀色的液体,是他常喝的Chivas。
      “别总喝这么烈的酒。”叶鹤庭凑过去吻了吻叶迦的唇角,带着熟悉的酒香味道,醇香迷人。
      “听说你也喜欢喝这酒。”
      “想你的时候会喝,有你的味道,所以我喜欢。”
      “其实,我并不喜欢。”叶迦看着叶鹤庭说:“喜欢喝whisky的是叶海嵩。”
      “你恨他么?”叶鹤庭问。
      “谈不上,你呢?”叶迦问。
      “我……没法不恨。”叶鹤庭如实说道。
      “他身上也总有萦绕不散的麦芽酒香气。”
      “记不得了,我对他的印象很模糊。”叶鹤庭眉头轻微的拧了起来,他猜不到叶迦为什么要跟他谈起那段过去。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我被囚禁地下室时,你应该听到过一些传闻?”
      “那个女人说你有精神障碍。”叶鹤庭神情厌恶的说道。
      “她说的没错。”叶迦哂笑着说道。
      “别这样,哥哥。”叶鹤庭皱眉。哪怕是自嘲,在叶鹤庭听来也有些难受。
      “她可能是整个大宅里唯一一个真正敬重叶海嵩的人。”
      “敬重到可以把亲生儿子送到他床上去?”叶鹤庭如今再提起往事,也已经淡漠了,语气里只有单纯的轻蔑。
      “你被送去的地方,其实不是叶海嵩那里。”叶迦用极为平淡的口气说着叶家不为人知的秘闻,“我并不是在半山宅子找到你的。”
      叶鹤庭第一次听到其中隐情,不由有些惊诧。
      “那时我的母亲已经不在,叶海嵩可能是想在古家另投靠山,把主意打在了当时的宜岚院,也就是现如今红景山那位的身上。关于那位的传闻很多,有些并不是真的,但他对少年人有癖好,却是真的。”
      叶迦所说的古家,其实是叶迦母亲的本家。这个姓氏在近代史上虽然默默无闻,但古家确实是名副其实的皇亲贵胄,细论起发迹史几乎可以追溯到明朝初期。后来经历国破山河碎的那段时期,家族大部分的旁支散落在东南亚、西欧和北美,嫡系的一脉扎根在中华,也曾出过一两个惊世名将,再后来随着时局变化,加上古家人丁也不算兴旺,虽不曾没落但也不再参与政权倾轧和党派之争了。
      所谓红景山那位,正是与当今台面上那位争过春秋,斗败了后一直谪居在红景山的古家老三,也就是叶迦母亲的二弟,古璟颐。
      叶迦喝掉杯中的酒,平静的说道:“我一开始也以为你在叶海嵩那,为了应付他耽误了一阵子,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叶迦眼神凉凉的,似是陷入很深回忆,低语道:“我是带着从叶海嵩身上割下的玩意儿找到宜岚院去的,我踢开门时他大概正要登顶,没想到那我会将那血淋淋的玩意儿掷到他身上……”叶迦像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大概就是那次,吓得他落下隐疾。所以你才对whisky的气味没什么恶感,相反对沉香极其敏感,尤其是夏季有蝉鸣的时候,几乎闻不得那味道。”
      叶迦说的轻松,叶鹤庭听得心惊,他依稀记得半山宅子里的佣人们悉悉索索的传言,都说饶是人中龙凤,也怕遇到修罗恶鬼,说的就是叶迦。
      叶迦揉了揉眉心,对叶鹤庭说:“说到底,还是我没能护你周全。”
      “你说的事……我自己都记不真切了。”叶鹤庭像是宽慰的说道。
      “我那时不到十七岁,你应该才十三、四岁吧,送你去之前肯定用了手段的,不然那么大的孩子也不好侍弄。”
      叶迦轻舒了口气,看似平淡的叙述,却耗费了他太多心神,“那之后我一直很自责,也是从那时起我的精神就开始出现状况。”
      叶鹤庭嗓子眼有些发干,但又太想去安抚现在的叶迦,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所以,古璟颐就彻底失去了上位的机会,如今那位才……”叶鹤庭本能的避开了自己、避开了叶海嵩。
      叶迦点点头,却毫不避讳的说道:“对,是古瑄颐。当年引我去宜岚院的也是他,后来逼迫你母亲放了我的也是他,还有……让我去美国的,也是他。”
      叶鹤庭怔愣在当下,叶迦的这句话有太多讯息需要他一一消化。
      如果只是为了顺手利用叶迦跟自己兄弟作对,那他的目的达到后大可不必再理会叶迦的下场,为什么直到一年以后又要来左右那个女人,况且后来叶迦已然离开叶家去了南方,即便后来有了名气后引来关注,也是更名改姓与他无碍的,为什么一定要他离开?为什么五年来无论自己如何追寻,他都不肯给一个答案,而五年后的今天,他突然回到自己身边将一切和盘托出?
      最关键的是,他叶鹤庭在其中扮演的什么角色?
      叶鹤庭浑身发冷,他用了极大的意志力让自己不要在叶迦面前发出颤抖,不要再在他面前表现出需要被保护的样子。那股曾经几乎将他吞噬的愧疚感又从四面八方袭来。他不想当一个弱者,更不想叶迦因为他也变成一个弱者,他最受不了这个。
      叶鹤庭沉默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睑垂着,勾勒出眼角一抹狭长微翘的眼睫。修长的脖颈能看到脉搏的鼓动,有点激烈,但很有活力,喉头一滚,他说道:“这就是,你离开我的原因?”
      “是的,不是因为车祸,不是因为解展,也不是因为……”叶迦话没有说完,只是看着叶鹤庭的眉眼,眼神温柔似水。
      叶鹤庭在叶迦的眼中猛然察觉到什么,他抬眸问道:“在芬兰,不是我们的第一次,对不对?”
      叶迦顿了顿,说:“对。”
      叶鹤庭仰起头,似乎这样能抑制眼底逐渐泛起的酸意,“叶迦,为什么?”
      叶迦看着叶鹤庭,眼神爱怜而温柔,他重新倒上一杯酒,轻轻地放在唇边,再放下时,淡色的唇瓣染上柔润的色泽,他说:“叶海嵩的确是我伤的,我在他常喝的酒里加了他们给你用的那种药。”叶迦晃了晃手里的酒樽,里面琥珀色的液体粘稠顺滑的紧贴着杯壁打转。
      “当时叶海嵩应该还有的救,但我带着你回去的时候,却得知叶海嵩死了。”
      叶鹤庭猜想,应该是那个女人结束了叶海嵩的生命,阻止了这个徒有其表的男人即将到来的残破的后半生。换个角度想想,她可能是真的爱着那个男人吧。
      “无论如何,叶海嵩的死,确实是我造成的。后来歌迷和解展父亲的死接连发生……”叶迦说:“我不确定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伤害到你,所以当被要求离开的时候,我并没有犹豫。”
      “让你去美国的是古璟颐,还是古瑄颐?”
      “当时两人意见并不相左。”
      “即便那时你已经和我……”叶鹤庭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记忆里那一夜的混沌。
      “是的,我从未拒绝过你,鹤庭。”叶迦的直白近乎于赤裸,不光如此,还将赤裸的自己暴露在强光下给叶鹤庭看。
      叶鹤庭皱着眉头,得知这一切后,他并没有感到轻松和释然,也没有得到原以为会有的满足,他只是愤懑。是的,他竟然对叶迦产生了怨怼。
      他压低了声音问道:“即使没有他们逼迫,你也会离开的吧?”
      叶迦看着叶鹤庭,眼神有些悲凉,他说:“是的。”
      叶鹤庭笑了笑,说:“那你到底是恨我,还是爱我?”
      “爱你。”
      敛去笑容,叶鹤庭声音冰冷:“我信你,但我不信你的爱。真的,我有时候甚至只想占有你,而不去管你的驱壳里装着什么样的灵魂。”
      叶迦闻言后,闭了闭眼。
      再开口时,平静的说:“很遗憾,我还是我。”
      我爱你,所以我宁可伤害你,也要保护你。
      我爱你,所以我允许你,伤害我。
      这不是很好理解么?那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彼此看见对方眼睛里映射出的眼神都如此的悲凉?
      “所以这次,你为了我又有什么打算?”叶鹤庭问。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我回国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你……”面对眼前的叶鹤庭,叶迦又一次语塞,他有些难以启齿说出他原本想要说的那个词。于是他换了一种说法:“如果问题的关键还是存在于你我之间,那么暴露出来之后,总会有人会有异动。”
      “这么保守的做法不像是你的风格,你想保全的还是殷焕琰,对吧?”
      “是,他也是原因之一。”
      叶鹤庭问道:“他对你来说,有这么特别?”
      “你不是已经彻底试过他了么,还不信?”
      “呵,你知道了。”叶鹤庭对殷焕琰的试探从签下艺人合约的时候就开始了,前几次都在叶迦的默许下进行,用的也是上的了台面的手段,然而叶迦指的是叶鹤庭瞒着他做的那些,殷焕琰遇袭事件,其实就是叶鹤庭一手导演。甚至当殷焕琰来到公寓借宿时,他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明目张胆的和叶迦□□,也是他精心为殷焕琰设计的一个环节。然而,直到殷焕琰在戛纳再次出现,叶鹤庭都未监察到任何异常。
      “你知道的,我不希望无辜的人,因我受害。”所以那晚叶迦才会一反常态的将也和压制在身下,不是不想给他,只是不想给的不真心。要知道五年前的那一夜,即便面对的是意识混沌的叶鹤庭,当听到对方嘴里喊着他的名字时,叶迦仍是宠溺的任他肆意索求。
      叶鹤庭斜勾起一边嘴角轻嘲的笑道:“我和你不同,我的世界里,除了你,没有无辜的人。”说完,叶鹤庭走到叶迦近前,双手用力提起叶迦的前襟,然后上前几步,猛地将叶迦压制在身后的墙上,叶迦的后脑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眼中的清朗瞬间被震荡出脑外。
      叶迦看到叶鹤庭嘴巴开合,但须臾间听不真切他在说什么,直到意识回笼,才听到对方问的是:“为什么不离开,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叶迦的心一阵紧缩的钝痛,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当他试图强行说出话来时,喉间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转过身,半蜷着身体扶着墙干咳,一阵腥甜从喉间泛起,他拿手掩住,却无奈仍旧有点点猩红从嘴角溢出来。
      “叶迦!”叶鹤庭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他大惊失色的扶住叶迦脱力的身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将叶迦的手腕捏的死紧。
      叶迦跪倒在地上,即便形容狼狈,但内心却是极为冷静的,他用另一只没有沾血的手撑住叶鹤庭的肩,尽可能的安抚对方的惶恐,用另一只手的袖口蹭了蹭嘴唇,他用有些泛红的眼睛看着叶鹤庭,即使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但仍极力用气声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死亡和现实,差别只有一个……你。”
      叶鹤庭瞬间恍然。
      若平凡,毋宁死,这就是叶迦的精神本源,也是他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创造力和吸引力的原因。而他之所以违背本心,留恋人间,不过是因为这里还有一个叶鹤庭。
      叶鹤庭听完叶迦抵死也要说的话,感觉一瞬间被击碎了,什么愤恨、什么不甘,在那一瞬间都全部烟消云散了。自己经年累月用桀骜和阴鸷铸造的外壳,在叶迦面前是那么的幼稚,不堪一击的脆弱。击碎它,只需一句话,几个字。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是认了,认命了,认输了,承认了自己彻底被叶迦征服了。
      叶鹤庭颓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染了血的双手,眼里全是细碎而错杂的悔和恨,哥哥又被他弄坏了,一而再的,被自己或是为了自己,倒下,再站起来,复又倒下……心疼他,宁愿让他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可他说,命都给你了,要什么安宁?
      要疯魔么?我陪你就是。
      叶鹤庭笑了,笑得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有泪,他说:“罢了,不过再搭上半辈子而已,能为你殉道,值得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13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