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西边天空——李弘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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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边境危急，粮草不足，臣恳请皇上早日派兵前往边关运送粮草。越将军驻守西边逾十年，别让将士寒心啊。”
“呵，白小尚书懂什么，朝中已无将可派，送粮？是送命吧！白小尚书别是为了情郎不顾大局吧。”
“血口喷人！我白家世代为官，无不为圣上着想之言，无愧天地，无愧先祖，皇上，臣愿意领兵前往，为边关将士运送粮草！”
少年天子看了看身边的宦官，见他点头，便说道“准了。”
白府。“娘，恕孩儿不孝，父亲年老本不该远行，然国处危难之时，越泽他在边关无粮，将士们已经撑了数日，儿无法坐视不理。”
“娘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边关乱起来了，你的心也乱了。你爹病了，有娘看着！你去吧，看看越泽那小子，这一次如果你们能平安回来，我去劝你爹，是娘错了，看着你这些年的苦，娘心痛啊！”
“娘，儿子不孝。”白凡泪眼朦胧，对着白母叩首拜别，起身大步离去。
“老爷，凡儿去边关了，朝中无人，凡儿领旨去送粮，我已经答应凡儿，这次要是平安回来，我就允了他和越泽那小子的事。”
“咳咳……边关……宦官当道……亡国之相啊……罢了罢了……活着……活着就好啊……”
边关。“将军！朝廷消息，粮草要来了！！！日夜兼程，七日后就可到达！”“终于来了！哪位大臣押送？”“是……是白小尚书！信中说白小尚书数谏圣上，请旨送粮！”“白凡！……他……”
副将没能听到越将军没能说完的话，他退出了营帐，当朝无人不知，百胜将军越泽心悦京城闺秀最想下嫁的白小尚书白凡。而现在，白小尚书要来了。
营帐里，听到白凡要来的消息，越泽皱起眉头，忧心忡忡。边关战况不乐观，朝廷无能，老将早卸兵权，新将未成气候，这一次，也许就是自己的最后一仗了。白凡他，这时候来，怕是回不去了。不行，他要回去！他必须回去！修书数封，交给心腹影卫，越泽解袍歇下。明天，又是一场硬仗。
另一边。
“白小尚书这是急着去见情郎吧？这么赶路下去，马都吃不消。”
“你懂什么！白小尚书和越将军有情不假，但在国之危亡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前线只有越将军顶事，越将军麾下将士，已经断粮两日，见天的喝稀粥果腹，粮草再不到，怕是敌人就要破城了！！”
“是我眼皮子浅，前个儿还听人说上面不肯送粮，怎的这下又肯了？”
“赫，上面现在都是那没把的说话，鼠目寸光，只忌惮越将军兵权在握，想困死越将军在边关。白小尚书连日上奏，讲边关情势危急，借古书典籍之例晓以利害，这才松了口送粮，那些贪生怕死的不肯送，白小尚书就请旨送粮，战事紧急，这才连夜赶路。”
“白小尚书一介文官，跑了这一天马，都没哼一句，格老子的，俺是服了。配咱越将军够够的！”
“可不是呢！越将军看上的，肯定出色！”
白凡不知道下面的兵在此时讨论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腿内侧要磨破了，但是不行，不能停，越泽他在前面浴血奋战，将士们等着他的粮草，他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
吃住都在马上，硬是让粮草早了两天抵达。
抵达的那天，满营的将士的欢呼声，让运粮的兵们，震撼的忘了一路的疲惫。
越泽刚下战场，小胜敌军，一身血污。有人在后来说，“当时啊，送粮的我们就呆住了，第一次见啊，那浑身的血，像从修罗场回来一样。”可不是修罗场，战场，世界上最惨烈的地方！
越泽一身的杀气，运粮草的兵们大气都不敢出。坐在马上的白凡一眼就看见了越泽，然后，边关将士就看见，坐在马上的白小尚书，露出一个阳光般温暖的笑，而越将军，大步向前，仰头看着白小尚书，那一刻，将士们想起了很久没见的亲人，很想很想。
越泽皱了皱眉，笃定的说“你没下过马！”白凡笑了“没有，我腿都粘在马鞍上了，可能没办法自己下马，你帮我。”越泽大手一揽，正打算取笑自家将军的兵们就看见，白小尚书大腿处一片血肉模糊。也许是白小尚书刚才笑得太耀眼，没人记得，这是一位从未行兵打仗的文官，没人想到，提前两天抵达，要付出什么。也是第一次，他们看见自己受伤无数次从来没皱过眉头的将军，露出那样的表情，那么的心疼，将军整个人突然就柔和起来。白小尚书，只是笑着拍了拍将军的胳膊，将军吩咐副将军叫大夫，便把白小尚书带去营帐休息。
营帐内。
“越泽，我痛～”
“你还知道痛！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敢来，白尚书尚在病中，你来，那些人又不知道要说成什么样。”
“我管他们，他们爱说就说吧，边关危急，他们不肯送粮，那我亲自送，更何况你在边关！”
“傻子，那也不用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啊。”
“你们都断粮多久了，我再不来，你们就要饿死了，何况……何况……我想见你。”
“阿白……我也想见你。”
两人紧紧的拥抱，好像要将这些年的相思苦，全部发泄在这拥抱里。
“将军，赵大夫来了。”
“进”
“将军。”一位年迈的老人对着越泽拱手。
“赵大夫无须多礼，劳烦您看看阿白的伤。”
赵大夫随军多年，见过的都是些糙汉，皮糙肉厚抗摔打，这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严重的磨伤，皮肉磨破还粘着衣料。“得先把衣物分开，会有点痛，白小尚书且忍忍，咬着这白团。”
“您动手吧，我忍得住，不用白团。”白凡微微笑了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喜洁的毛病，忍不住就咬我胳膊，我耐咬。”
赵大夫把周边的衣料剪开，又拿来这边关的烈酒，看了眼白小尚书，哗的一下倒下去，迅速清洗着伤口，分离衣料。副将看着那白小尚书盯着自家将军，眉眼都是笑意，好似那令人牙酸的一幕不是发生在他身上。而自家将军，看着赵大夫的动作，眉头皱起一个疙瘩。这两位的表情是不是反了？
赵大夫结束了清洗，给白小尚书敷上草药，嘱咐记得按时换药。就一脸啧啧称奇的走了。
没来得及再说说话，战事又起，越泽只来得及吻了吻白凡的眼角，便匆匆离去。
之后的几天，都是这样，越泽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而白凡，需要回去了。白凡走的那天，天空下着小雨，没有办法好好道别，敌军来袭，越泽要上战场。白凡坐在马车内，隔着雨幕看着越泽，终是忍不住，喊到“越泽，活着回来，娘说你活着回来她就答应了，你要活着回来！”
越泽眼神坚定，锤了锤胸口，转身上马，没有再回头。
白凡回到朝廷，他跪在大殿之下，听着圣上旨意，呵，什么罔顾随行送粮臣子身体，什么以权谋私借公行私事之便，什么拖延归朝时间。白凡觉得可笑，可笑至极。
越泽在边关守卫这个国，守护这个朝廷，没有时间休息，没有时间吃饭，而这满朝的官员，都是些懦夫，蛀虫。何苦？
白凡气急，站起怒视着满朝百官，“边关将士为了这个国为了这个朝廷这个家，喝着稀粥上战场！一日睡不够两个时辰！你们这些，在家睡着大觉，寻欢作乐之人，怎么配？怎么敢？对边关之事指手画脚！我要是有私心，就该劝越泽回来，陪我隐居山林，边关危急于我何干？国之存亡与我何干？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召我回京不过是怕越泽没了牵挂，反了朝廷罢了。”
这话一出，众人先是怒，后又惊慌不已，谁不知道边关全靠越泽在支撑。而白凡，有这个本事让越泽这么做。他们就是算准了这两人对国家的忠心才敢如此打压，也是算准了越泽对白凡的重视，才一直留着白凡在此。
白凡是真的觉得寒心，他重重一跪“臣自觉才疏学浅，此次押送粮草罪行良多，自请辞官。”
百官是真慌了。
“这不妥。”
“有何不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有罪，不配做官。”
“准，但，白凡，不要妄想离京。”
没再理会这朝堂之上任何一人，白凡褪下官服，着中衣离开这肮脏的朝廷。
回到白府，和爹娘说了自己辞官之事，白尚书叹气“扶我起来，我写请辞奏折。”
至此，世代为官的白家，退出朝堂。白家遣散奴仆，留下几位老人，随白凡三人，移居京郊山林。
同年，边关危急，朝廷迟迟不肯派兵增援，边关破，越将军战死沙场。
次年，敌军攻陷朝堂，国破。
京郊山林。新帝亲自造访白凡，附越将军骨灰，言“吾与越泽交战不下百次，于一次双方精疲力竭之时，曾问越兄，何故明知朝廷无用势必兵败仍不肯退兵，越兄对吾言，护之，非国，家也。阿白，在等我回家。”
那一天，京郊山林，有哭声撕心裂肺，悲泣之音，听之泪流。
此后，新帝下旨京郊山林赠予白凡，不可扰也。
数日后，有樵夫见京郊山林有一孩童下山，口中念着悲词，上前询问，孩童名慕越，词乃家主所著，下山刻碑。
霞褪西方，汝乃吾之心伤，勿呼汝名，然复呼之，虽朝天高呼，汝名未答，今吾再无守之力。离吾去之，爱时离时，苍天泪之。吾与汝别于天雨，望汝知，天雨之时，吾思汝甚。待何时，与汝重逢。天雨之空，何致吾哀至此，欲忘汝随吾之珠泪。爱时离时，苍天泪之时，吾与汝别于天雨，望汝知，天雨之时，吾思汝甚。待何时，与汝重逢。天雨之空，何致吾悲，欲忘汝随吾之珠泪。欲前去见汝，思之定觅汝，汝之貌，一如初见。天雨之时，天雨之时，吾常思汝，待何时，与汝重逢。天雨之空，何致吾哀至此，欲忘汝随吾之珠泪，然吾至爱汝。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西边天空——李弘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