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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朝事如水。新皇登基不久便被淹没其中。好在赵恒每日勤政,循序渐进,不久便也得之于心,应起手来。
      全心贯注,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当他从成堆奏折中抬头时,已是明月高挂的中秋佳节了。
      三月除孝,朝中不能久无喜庆,便乘这机会下了道圣旨。于中秋罢朝一日,文武近臣挟其家眷入桂芳宫,与君同乐。

      桂芳宫连着桂芳园,于八月时节,最是竟芳吐艳之地。这一处虽名曰“桂芳”,园中最让人称道的,却并非桂花,而是紫霞仙。
      牡丹四月盛开,最晚至夏便前后悉数凋零。唯这紫霞仙,实是牡丹中的异数。到了八月,才正值争香馨放之际。亭台之间,楼阁脚边,艳丽紫霞,吻红了半边宫殿,将个桂芳园装点的一片喜庆。

      秋风洛水清波,洛湖边上谢阳阁里,本朝风华正茂的年轻臣子们聚于一堂。今日大节,无须官服加身,一时间阁中华服争蕤,五彩缤纷。
      一片欢声笑语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越王元杰。
      英气袭人面,青春正当时。作为先皇最小的皇子,元杰才刚过十七,正是好动的年龄。等不及晚上大宴,午时刚过,便兴冲冲地跑来找罗子韶。进到阁中,见众人品诗饮酒,更是坐定下来不愿走了。当日与子韶初识,便是源自一场赛诗会上输给他,两人不打不相识,结为好友。可他小孩子心性,多少总是不服的,今日再觑着了机会,怎肯放过。
      酒是上好的庆元春,过了三巡,元杰忽然提议:“哎?有酒无令,岂非大杀风景,不如咱们定个令则,玩上一玩如何?”
      此语一出,立时得到众人附和。
      子韶笑道:“不知小王爷想定什么令则?”
      元杰俏眼一转,接口道:“众位都是雅人,当然轮不得游戏和赌赛那等俗令,闲徵雅令穷经史,咱们取文字令吧。我来做令官,斟酒斟到哪个,哪个便要应令。对不上的……除了罚酒外,还要被淘汰出局,这样周而复始,看最后谁是赢家,便能得个彩头。这主意怎样?”
      礼部侍郎韩川今年三十出头。红润的脸上,洋溢着官场上特有的旷达,他转了转手上扳指,笑问:“规则是好,却不知最后得什么彩头,小王爷说明了,大家才起得了劲不是?”
      元杰想了会儿,一拍脑袋,眼中晶晶亮的,“这么着吧,胜出之人,今晚大宴时可出令去考三哥。我待会儿就去和他说,他必答应的。”
      出题考皇上?这彩头只怕没几人要得起。大家不免啼笑皆非,但看越王一脸兴味盎然,跃跃欲试的模样,也不便相驳,由着他去了。
      于是阁里十来个人,全围坐到堂中八仙桌边。
      元杰起身,当下饮尽面前门杯。杯子尚未放下,酒令便迫不及待从嘴里流出。待他一一为桌边众人斟过酒去,只听阁里妙语一时飞动,一人一句,一轮下来竟无人落下。
      “看来小王爷这酒令出得简单了点。”子韶一展手中玉扇,笑得雅致。
      令官挑眉,带出五分不服,“小看我?你等着,难的在后面呢!”
      果不其然,接下两轮,酒令难度逐渐增高,立时淘汰了好几个。及至三轮过后,竟只有四人尚在圈里。
      元杰眼光一一掠过剩下三人:子韶会留下,那是天经地义的。韩川也有些交情,心知他当年探花之名,绝非虚得。
      唯坐在对面之人,却是今日首见了。
      元杰从小跟在赵恒身边,多多少少也沾了点三哥的习气,最见不得俗人。此时看到这人,却好感顿生。只见这人一身白色丝织锦袍,毫无任何装饰,静静坐在那儿,神清骨秀,不骄不躁,于五彩锦缎中,倒似一株白莲般清雅。
      恋恋不舍地收回打量的视线,元杰为自己重新斟满酒。抬头,忽闪出调皮的笑,“最后一轮,我先招了。这令可难得很,花了我整整一天一夜才想出来的。”一顿,一鼓作气道:“听着,酒令是这样的,一种花落地无声,接与这花有关的古人,这古人引出另一古人,前古人问后古人一件事,后古人用唐诗两句作答。”
      这刁钻古怪的酒令一出,堂上众人皆惊讶。
      元杰喝了门杯,自己先对:“笔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管仲,管仲问鲍叔:如何不种竹?鲍叔曰:只须三两杆,清风自然足。”
      管为笔的别称,管鲍两人同为春秋时齐桓公的大夫——这令每句都切中令题,对得十分贴切。他话音一落,立时引来大家一片叫好。
      元杰年轻的脸上越显得意,端起酒壶,踱到韩川面前。后者一脸苦笑,主动将白玉杯凑过去:“输在这种令下,我也心服了。”

      栖真心情轻松,望着小王爷罚完韩川,来到自己面前,微微一笑,迎上他挑战似的眼睛,开口吟道:“雪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白起,白起问廉颇,为何不养鹅?廉颇曰:白毛分绿水,红掌拨清波。”
      雪花接白起,白起引廉颇,这酒令对的不亚于越王。众人又是连声喝彩,甚至有人鼓起掌来。
      元杰面上却是一僵,但立刻散去,渡上张笑脸,夸张叫道:“哎呀,没料想真有人一刻里便能对上,不容易,不容易……这位大人好生面善,文采又出众,不知怎么称呼?”
      栖真站起来一揖,“王爷谬赞,在下贺兰栖真。”
      元杰一听,不服气是没了,积蓄已久的别扭却直直往上冒。他再次拿眼对栖真上看下看,嘴里喃喃道:“原来你就是贺兰栖真!三哥常常提起你呢……。”近几个月,这名字如雷贯耳。每次三哥提起他时,嘴角那抹玩味的笑,真让元杰非常暗恼。
      栖真又怎会料到对方小心眼里的不岔。只回了句场面话,便重新落座。
      做令官的心里怏怏,端着酒壶看向最后一个。

      子韶向来是个妙人,适才小王爷脸上一闪而逝的表情全没逃出眼底。心里一转,便将早想出来的答令吞下去,笑着改口:“小王爷这令还真难倒我了,这次不认输都不行。”说完也将杯子凑过去讨罚酒。
      元杰大感意外,扫去几分郁闷,连忙为其斟酒:“想不到,咱们状元大人也会有甘拜下风之时?”
      将酒一饮而尽,子韶谦虚道:“几月不见,是小王爷越加精进才对。还有,既然最后一轮只剩你们两人,这令官只怕要异人,不如我毛遂自荐,给出一题如何?”
      “那么快便想报仇啊?”立时引来越王的玩笑话。
      子韶却一本正经地点头,“小王爷说的是……若不好好考考你们,我不真冤了?”
      “其实我的题也不难,你和栖真以花喻人,各写一诗,便以桂芳园为界,将诗送给园中任何一人,但是……。”说到这里,子韶忽停住,钓足众人胃口,才微笑续道:“谁胜谁负,却要看那人反应,我将胜出条件写于纸上,你们二人送诗前皆不能看。送出后,若那人反应与我纸上写得一样,谁便是赢家。”
      “又来变着法子整人……你事先不说清楚,我们这诗岂非写得无的放矢?”栖真看他一眼,颇显无奈。
      “无的放矢一次又如何?多少加点运气在里头,真要输了哪一个,也不至于郁闷了去。”
      “这法子新鲜,就这么办。”元杰立时从一边取来纸笔,在圆桌上一铺,“你过去写你的条件,我们在这里做我们的诗,就以半炷香时间为限。”
      闹不过这两人,被赶鸭子上架,栖真只得苦笑着起身,加入他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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