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路上可能有bug》九色浮零

5、咖啡馆叙旧

　　“陆老板，他们走了。”周小雪看到浮颜跟着乌鸦和白凤离开，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明明连浮颜的名字和身份都全然不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浮颜十分信任，甚至还有几分依赖。

　　“陆老板，我们现在怎么办？”

　　陆零奕简单回复她一个字：“等。”

　　刚才浮颜等人在外面的谈话，周小雪听清了一半，听懂了四分之一。来的那两个人是鬼引师，应该属于黑白无常一类，是来带她去往冥界的。

　　“陆老板，我以前经常去你的奶茶店修电脑。”等的无聊了，周小雪就开始有一茬没一茬地跟陆零奕聊天。“陆老板，我听外面那个小女孩叫‘三姑奶奶’浮颜，那是她的名字吗？”

　　“嗯。”

　　“那她是什么人？感觉那个叫乌鸦的男人有点怕她。”

　　“我只知道她的名字。”陆零奕合上眼，像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补充。“我这里没有关于她的其他资料。”

　　资料？周小雪明白陆零奕的意思，但他的表述，让她感觉有一点奇怪，一般人表达自己对某个人不熟悉时，通常不会用“没有她的资料”来形容。可能只是说话方式不同吧，她没有继续放在心上。

　　“陆老板，你跟外面的人认识吗？”

　　“不认识。”

　　“那她为什么不让你出去？”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人死后去了冥界，会发生什么吗？下地狱，上天堂，还是投胎转世？”周小雪平时不是那么爱问问题的人，但现在她死了，她刚刚经历了“质变”，她的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她真的有很多问题想问。

　　陆零奕摇头。“很复杂，等你去了，你就知道了。”

　　“嗯，好吧。”见陆零奕心不在焉地样子，周小雪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了。静下来的时候，很容易胡思乱想。她想到了她的父母亲人，她的朋友，还有那个说话声音非常好听的男人……

　　本来明晚她还可以隔着屏幕听听他的声音，但现在她死了，可她连他的长相都还不知道。

　　***

　　航大研究生公寓底下的一个咖啡厅里，乌鸦贴心地在咖啡里加好糖，搅拌好，才恭敬地送回浮颜跟前。

　　“三姑奶奶，请笑纳。”

　　“不用拍马屁，我给不了你什么好处。”

　　“孝敬三姑奶奶是应该的，我哪敢要您的好处啊。”乌鸦在心里苦笑：只要您老人家不找我麻烦我就谢天谢地谢十八位冥王保佑了。

　　仿佛听到他心中“祈求”，浮颜轻笑一声，十分和气地说：“放心，这次的事情，纯属误会。我不想去医院，就上了别人的车，没想到周小雪也跟着上去了。你们要带她走，我没有意见。但我欠她一条命，所以，我会满足她一个愿望。等我还了债，你们就可以带她回去交差。”

　　“她不救你，你也死不了。”白凤的表情似乎永远都是严肃冷漠的，即使面对浮颜也一样。乌鸦曾不止一次担心她哪天触到浮颜的逆鳞，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你想要我们等多久？如果她的愿望一直完不成，我们难道还要永远等下去？”

　　乌鸦狂点头对白凤表示赞同。

　　“二十四小时。”浮颜回答。“一天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再干涉她的事情。”

　　“好。”

　　见白凤如此痛快地答应，乌鸦反而不淡定了。他凑到白凤耳边，压低声音提醒：“白凤前辈，她当年可是号称天下第一无赖的浮家三少啊，你答应的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白凤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浮颜的确经常出尔反尔，也骗过不少人鬼妖魔，但至少在白凤面前，她从未失信过。白凤信她，那些被她骗过的人也信她。浮颜独独不愿辜负白凤，只是因为白凤早先的经历，实在可怜。浮颜不忍心在那样一个灵魂上再添一笔伤害。

　　“小黑啊，你的白凤前辈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浮颜半开玩笑说。“我不是说过么，就算出了事，也有人替你们背锅。怎么，你不信我？”

　　“没，没有。”乌鸦立即否认。“我怎么会不相信您呢？”

　　“三姑奶奶，我一直有个问题……”众人静默时，梦泽突然举手。“你说的背锅侠，真的存在吗？”

　　“当然存在啊。”浮颜面露微笑，和善而友好。“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个人，就是你了。”

　　“我？”梦泽有种自己把脑袋往人家枪口撞的感觉。

　　浮颜喝了口咖啡，才漫不经心地开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实习鬼引师，以后你们学校归你管，周小雪也归你管。如果出了差错，也是你负责。”

　　鬼引师是负责将人和妖死后的灵魂引渡到冥界的使者。千百年来，他们有过很多称呼：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灵魂摆渡人，阴界使者，鬼差等等。鬼引师通常两人一组，负责掌管一片区域。这一片区域内的灵魂，都归他们管。航大及周围一大片区域，是乌鸦和白凤的辖区。

　　一般来说，鬼引师都是由死后的人或者妖担任的，但一些拥有阴阳眼的活人，也可以被破格录取。但当他们正式成为鬼引师后，他们便不再是人了。肉身不老，灵魂永不入轮回。

　　“三姑奶奶，你终于同意我当鬼引师了！”梦泽由惊转喜，兴奋地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怎么突然同意了，不会骗我吧？”

　　“你已经满十八了，我还能一直拦着你？”浮颜叹口气，继续说。“好了，实习师而已，跟着两位前辈好好干，到底能不能转正呢，就看你的本事了。”

　　“嗯嗯。”

　　“小雪他们应该等急了，你跟他们一起去奶茶店等我。”

　　“好。乌鸦前辈，白凤前辈，以后请多指教。”梦泽起身向乌鸦和白凤深深鞠了一躬，又跟浮颜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乌鸦望着他欢快的背影，不禁纳闷：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当个背锅侠也这么开心。

　　白凤同样心存疑惑：“我记得你一向反对浮家人当鬼引师。”

　　“不是我反对，是我二哥浮苏这么规定的。不过不想梦泽当鬼引师，确实有我的私心在里面。”

　　“那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实习而已，让他当几天过过瘾，别让他转正就行。”

　　听到浮颜的话，乌鸦更加确信关于她的那些传言所言非虚：欺负一个刚成年的孩子，对自己亲人都下得去手，果然够无赖，够不要脸。

　　浮颜看着梦泽消失的拐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对了，那个司机的灵魂，应该没有到你们那去吧？”

　　“没有。”白凤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我怀疑他的灵魂早已经魂飞魄散，要杀你的，应该是附身在他身上的魔。”

　　灵魂没了，那他怎么死的，就不曾而知了。
　　“可惜，被那只魔跑了。”

　　“三姑奶奶，那个人的身份，我们一定会替你查出来。”乌鸦信誓旦旦地开口。“管他是人是魔，敢伤害三姑奶奶，就让他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吃不了兜着走。”

　　“噗。”浮颜笑着摇头。“你这个性子竟然能跟在小白身边这么多年，也是难得。小白啊，你不是一直讨厌油嘴滑舌溜须拍马么，怎么还跟这小子搭档这么久？”

　　白凤不说话，乌鸦就替自己辩解：“其实在白凤前辈面前，我一般都用行动溜须拍马。”

　　“那你还算识趣。”浮颜笑了笑，随即又严肃道：“那只魔毁了司机的灵魂，就是不想你们从他的灵魂里窥探出什么，要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还是去找警察吧。有一点倒是很奇怪，那只魔既然知道杀人毁灵魂，应该也知道我死不了。他要我‘死’，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白凤眉头紧锁，沉默不言。

　　“小孩子老皱眉可不是什么好事。”浮颜伸手去摸白凤的头顶，后者立即嫌弃地偏头。浮颜微微一笑，手突然变换方向，在白凤脸上捏了一下。

　　白凤厌恶地瞥她一眼，依旧紧紧皱着眉头。明明一副小女孩的模样，脸上却无半点小孩子的天真烂漫。“乌鸦，你去药店买几贴膏药。”

　　吩咐完乌鸦，白凤又冷冷地对浮颜下命令。“把脚抬起来，我看看你的伤。”

　　“还是我家小白心疼我。”

　　浮颜乖乖抬起脚，作势又要伸手去捏白凤的脸……
　　“哎哟~”这次她不仅没有得逞，反被白凤狠狠拍了一下手背。

　　“不想我把你受伤的事告诉冥王，就别乱动。”

　　“行行行，我不跟小孩计较。”浮颜无奈地摊了摊手。“你啊，每次只会拿同样的话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