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路上可能有bug》九色浮零

3、诡异司机

　　卖老麻抄手和酸辣粉的是同一家店，店主是操着四川口音的一家外地人。浮颜每次来航大看梦泽，都要吃上一份大碗抄手或者酸辣粉。上次她本来跟梦泽约好了在校门口集合，但梦泽提着大份抄手等了整整一个小时，她都没能出现。

　　浮颜想，看来这小子对自己上次失约心存不满，这次她还是跟着去看看吧。何况她现在有点心神不宁，看着他，她也能安心。

　　“三姑，你要走？”买饭回来的梦泽迎面看到正往操场外走的浮颜，还以为她又临时有事。

　　“不走。”

　　“噢噢。”梦泽提着的一颗心放下，开心地冲她展示抄手。“看，这次我让他们多放了肉沫，绝对可口。”

　　“可以啊，有孝心。”

　　浮颜来过航大多次，对学校里的路线十分熟悉。不用梦泽带领，她也知道离的最近的食堂怎么走。沿着小吃街向东，第一个路口左转，直走，再左转，直走，右手边就是。

　　七点多，晚上第二节课早已经开始，学生们上课的上课，宅宿舍的宅宿舍，这时候路上的车不多，人也不算多。浮颜和梦泽第一次左转后，便到了允许机动车行驶的宽马路。

　　俩人靠右走，因为人少，走在他们前面的一个女生便引起了浮颜的注意。女生身高一米六三左右，踩着一双跟高三厘米的小皮鞋，走起路来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哒”声，十分响亮。女生穿着一件蓝色牛仔短外套和一条白色半身长裙，风一吹，长发飘飘，裙摆飘飘。

　　浮颜看不到女生的脸，让她感兴趣的，也不是女生的脸和装束。

　　女生手里拿着一个空的可乐瓶子，路过垃圾桶时，她停下来，低头看了一下，像是在确认垃圾桶桶身上的字。稍一停顿，女生最后将瓶子扔进了写着“可回收垃圾”的桶里。

　　扔完垃圾，女生刚要继续前进，突然又蹲下身子，捡起不知被谁扔在垃圾桶外的空瓶，扔进了可回收垃圾桶。

　　就在女生俯身的时候，浮颜和梦泽从后面超过女生，走到了她前面。

　　是个模样清秀的姑娘。
　　经过女生身边时，浮颜瞥到了她的面容。女生说不上多么漂亮，细眉小眼，但眼睛形状很不错。并不出众的五官组合在一张红润的小脸上，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梦泽凑到浮颜耳边询问：“三姑奶奶，你认识她？”

　　浮颜摇头：“算不上认识。”

　　梦泽还想问什么，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汽车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不是刹车声，而是正在高速行驶的汽车突然拐弯发出的声音。

　　来不及多想，浮颜一把推开梦泽，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不由自主地向后……梦泽惊恐地看着她身后，急切地想要抓住她的手带她一起走，却差了一点，只能眼睁睁看着汽车离浮颜越来越近……

　　“小心！”

　　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浮颜只觉得自己被人推了一下，下一秒就倒在了离原地好几步远的地方。

　　剧烈地撞击声让浮颜立即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几乎在她推开梦泽的瞬间，有人也将她推开了。那个人替她遭受了汽车的撞击，整个身躯都被撞飞了出去。

　　浮颜来得及转头去看时，只看到刚救了自己的人重重落到地上，白色长裙殷红一片。熟悉的身影，是之前那个将空瓶捡起来扔垃圾桶的女生。

　　“三姑奶奶！”
　　梦泽的喊声陡然响起，让浮颜瞬间回神。

　　没时间去查看女生的伤势，因为肇事车辆再次启动，又冲着浮颜所在的方向驶来。

　　肇事司机额头上的鲜血一直留到了他的眼睛里，但他仿佛感觉不到一般，眼睛眨也不眨，直直盯着浮颜，嘴角还带着诡异莫测的微笑。

　　汽车速度太快，司机已经完全不顾他自己的死活，只想拉上浮颜一条命。也许，那个司机的命，早就已经没有了。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浮颜面前，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替她拦住汽车。那个人的背影浮颜十分熟悉，因为就在几秒前，她在危急关头替浮颜承受了汽车的第一轮撞击。

　　刚死过一次，现在还敢来“送死”？浮颜想笑，但笑不出来。

　　这一次，那女生没能起到任何作用。汽车穿过那个女生的“身体”，就像穿透空气一般容易。“三姑奶奶！”梦泽撕心裂肺地叫着冲向浮颜，但这次，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浮颜退无可退，只好在汽车到跟前时一手撑到汽车前盖上，以此为支点，在空中翻过270度，砸到了车顶上。同一时间，汽车撞进路边的墙里，终于不动了。车前身与墙剧烈相撞，几乎全毁，驾驶座上的司机被卡在严重变形的车内，面目全非，动也不动。

　　浮颜抱着左胳膊从车上滑下来，脸色煞白。

　　“三姑奶奶……”赶来的梦泽立即搀住浮颜。

　　“胳膊断了而已，没事。”浮颜半倚在他身上，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脚慢慢活动了一下，疼得她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不仅是胳膊，脚也伤了。

　　“我们先去医院。不行，不能去医院，三姑奶奶，我们……”

　　浮颜抬头看了眼聚拢来的路人，轻轻摇头：“还走不了。”

　　梦泽急的不行，想带人直接冲出去，又怕这样会给浮颜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这是闹出人命的大事，那么多人看着，一走了之反而让人怀疑。

　　“你伤到哪了？”“车上的人是不是跟你有仇？怎么像是故意的？”四五个路人围上来，有的询问浮颜伤势；有的打电话叫救护车，报警；还有的在拿手机拍照。

　　浮颜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说。她的视线落到离自己几步远的女生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个女生背对浮颜，正望着不远处聚在一起的另一群人。透过那几个人之间的空隙，可以看到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一个同她打扮相同的女生。同样的牛仔褂、白长裙，还有同样的黑皮鞋。

　　唯一不同的是，倒在地上的人的白长裙，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

　　女生呆呆盯着裙子上的红色，没有靠近。看了一会儿，她突然转身，不经意正好对上了一直看着她的浮颜的目光。女生明显愣了一下，像是无法相信浮颜在看自己。因为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注意到她。

　　女生看着浮颜，然后指了指自己，一脸质疑。
　　浮颜也看着她，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一个较年长的大伯见浮颜盯着前面的空气不言不语，以为她受惊过度，便好心叮嘱梦泽：“这是你同学吧？等下救护车来了就去医院好好查一查，别留下病根。钱够吗？不够我跟你们一起去，先帮你们垫了医药费。那边那个女生你们认识吗？”

　　梦泽摇头。

　　“唉。”大伯叹口气，说：“我去看了，那孩子，估计活不成了。真是可怜，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遇上不要命的司机了呢？唉，今天救护车怎么来的这么慢？”

　　“我先送他们去医院吧。”

　　很熟悉的声音，浮颜抬头，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陆零奕。陆零奕的目光在她受伤的脚上和胳膊上扫过，手揽过她没什么大碍的腰，往怀里一带，最后打横抱起，把人放进了停在路边的车里。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手上的动作十分小心翼翼。

　　梦泽面露不悦，但见浮颜没有拒绝，就冲周围的路人道声谢，也跟着上了车。不放心的大伯见副驾驶座还空着，想跟着上去，但被陆零奕拒绝了。

　　“我一个人就行，放心，他们是我店里的常客，我能照顾好他们。”

　　车启动后，陆零奕一直处于沉默状态，对车后座的浮颜和梦泽不管不问。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然，没机会了。”浮颜缓缓开口，却是对着空无一人的副驾驶座方向。

　　“我现在，是鬼？”副驾驶座上的人，正是那个救了浮颜的女生。确切的说，她已经不能算“人”了。

　　“是。”

　　“你们为什么都能看见我？”女生说。“之前路上的那些人，他们都看不到我。你们能看见我，那你们是黑白无常？不对，你们三个人，多了一个。”

　　“我们不是黑白无常，也不是鬼差。”梦泽之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浮颜身上，没有留心副驾驶座上的“人”。现在看浮颜确实没什么大碍，他才有心思去管那女鬼。“我是活人，这是我三姑奶奶，她也是活人。至于陆老板，应该不是什么正经的活人吧。”

　　女鬼听了梦泽的回答，仍旧一脸疑惑。

　　“我们能看到你，是因为有阴阳眼。”浮颜解释。“为了救我，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是你的灵魂，也可以说是鬼。通常来说，只有拥有阴阳眼的人才能看到你，才能听到你的声音。”

　　“原来这个世上，真有鬼啊。”
　　女鬼说完这句话，就回头坐好，不说话了。她静静看着窗外，神情复杂。任谁刚从人变成鬼，都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刚经历的一切。浮颜和梦泽安静地等着她想明白，或者想不明白。

　　“哎，后面那辆越野车，好像在追我们。”女鬼突然扭头，把正走神的梦泽吓了一跳。

　　浮颜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驾驶座。“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车停一下。”

　　“你认识后面车里的人？”女鬼问。

　　“认识。”

　　“来找你的？”女鬼又问。

　　“不，是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