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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周六的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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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金海住过的病房，已经安排了别人入住，没有留下任何他生活过的痕迹。
周小雪坐到床尾，想象着L先生坐在这里同她语音聊天的情景，不知道他那时候是否也同她一样，偶尔会望着窗外梧桐树上的雀巢发呆。
周小雪和L先生是通过一个古风音乐群认识的。
因为喜欢同一个声优，俩人互相加了微信，聊天的内容也从追星到了诗词歌赋到了人生哲学。
“我快要死了。”一年前的某一个周六，L先生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与虚弱，让周小雪想到了在秋风中挣扎的树叶。“小雪，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吧？”
“啊？”周小雪第一次听他说起生死，有些不知所措。“你别乱开玩笑。”
“今天是我二十五岁生日。”L先生说：“也许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就已经不在了。我的病很严重，治不好了。小雪，能在临死前认识你这个朋友，我很开心。我想我该走了，这样我的父母就不用再为我担心，我也不用继续以这种方式活着。小雪，如果某个周六晚上我没有找你，不是因为我不想跟你继续做朋友，只是我不能继续了。”
周小雪不笨，她能从他的声音里，感觉到他的无助和无奈。L先生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他喜欢听周小雪讲她一周的奇闻异事，也会在周小雪烦恼时给出恰当的建议。这是周小雪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的故事，她知道，L先生没有骗她，可她宁愿相信L先生是个大骗子。
周小雪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难过隐藏了起来。“L先生，你明年生日的时候，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小雪，我想我活不到那个时候……”
“哎呀。”周小雪打断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悲伤：“一年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啊，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认识两年，我就这么一个愿望，你能不能就当为了我，好好活到那一天？”
周小雪听到那边一阵沉默，隔了几分钟，才再次听到L先生的声音。这一次，他的声音听上去比之前好了很多，至少听着不像决心赴死的人交代后事了。
“你想要什么愿望？”
“嗯？现在就说么？那我们那一天视频一次好不好，我想看看你的样子。”
“我很丑，会吓到你。”
“那你平时多笑笑，我听说爱笑的人会变漂亮。”
“那你一定很漂亮。”L先生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哈哈，你猜对了。”周小雪笑着笑着，视线突然有点模糊，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涌了上来。“所以啊，L先生，你如果想看到帝都第一美女的素颜，一定要好好活着。”
“小雪，谢谢你。”
那之后，周小雪每次和L先生通话，都要询问一下他的病情和治疗情况。L先生再没有那样消极地对待生死，就在上周，他还告诉周小雪自己试了新药，没有任何副作用，好了很多。
直到今天，周小雪才从护士口中得知，L先生确实不再颓然的一天天等死，他很积极地接受治疗，一次次尝试新药，但那新药，副作用很大。L先生曾对医生说，为了见到奇迹的发生，受点苦算不了什么。可他对生的渴望终究没能熬过病情的顽固，奇迹没有发生。上周末，他突然陷入昏迷，什么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便去世了。
“我们回去吧。”周小雪回到浮颜身边时，眼眶红红的，明显有哭过的痕迹。
浮颜觉得自己这趟报恩之旅十分失败。假如她没有多此一举，周小雪会有遗憾，但至少不会因为L先生的死伤心落泪。“涂山枫可以给你看他生前的照片，这样你也算记住他的模样了。”
“不用了。”周小雪摇头。“他死了，我也死了，约定已经作废，知道他的模样还有什么意义呢？反正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为了知道他长什么样才提的要求。”
浮颜皱皱眉，觉得有几分尴尬。“还有时间，你可以换个愿望，我尽量帮你。你想不想见见你的父母？我可以让你在梦里跟他们说说话。”
“我怕我见到他们，就不想走了。”周小雪终于当着浮颜的面大哭起来。“送我去冥界吧，我已经准备好了，真的。浮颜，我不怪你，你不用再为我费心。跟你没有关系，我就是突然很想哭。没事，我哭一哭，就好了。”
周小雪再怎么善良懂事，也还是个心思单纯的女生。要走了，就让她为自己好好哭一场吧。
浮颜不知道周小雪和刘金海曾经的约定，她只是隐隐觉得，这个只活了二十多年的小丫头，和涂山枫那个九百多岁的老头倒像是一类人。
***
凌晨六点，航大小吃街的路上已经有了不少人影。往东走的，是去食堂吃早饭或在小吃街买了早餐去实验室的学生；往西走的，是为科研熬了一整夜正准备回去睡觉的学生。航大是国内有名的理工类院校，学术氛围浓厚，多得是用功的学生和老师。
梦泽顶着浓浓的黑眼圈来到陆零奕的奶茶店前，等了很久都不见他开门。
“等奶茶啊？”旁边卖豆浆和小笼包的阿姨见他在这都痴痴等半个小时了，便好心提醒：“你别等啦，陆老板可准时着呢，不到八点不开门，你还是先去别地儿买吧。”
“嗯，那阿姨您给我来两笼包子两杯豆浆吧。”
“好嘞。”
“等等。”梦泽想到什么，立刻补充：“再加一笼包子一杯豆浆。”
付完钱，梦泽提着早餐绕到了陆零奕家附近的停车场。昨晚从陆零奕家出来后，他一直在停车场旁边的咖啡厅坐着，直到看到陆零奕送浮颜和周小雪上车离开，他才一个人回了宿舍。现在陆零奕的车不在，看来三姑奶奶还没回来。梦泽顺着小路走到陆零奕家的正门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按下门铃。
“陆老板，我给你带了早餐。”看到陆零奕，梦泽立即露出友好的微笑。“我三姑奶奶回来了吗，你有没有收到她的消息？”
“第一，我不吃你们吃的食物。第二，她还没回来。第三，我没有收到她的消息。”说完，陆零奕便要关上大门。
“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吗？”梦泽慌忙挤进来，不依不饶地追问：“陆老板，如果我有得罪你的地方，我道歉，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她去了哪里，我很担心。”
“你没有得罪我。”陆零奕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她去佑矅医院的路上全程超速，闯了十二次红灯，最后在驰桥路段发生车祸，车毁，人……”
“人怎么样？”梦泽一激动，拿豆浆的袋子差点抖出去。
“人没事。她和周小雪换了一台车，现在可能还在佑矅医院。”
“对对对。”梦泽算是松了口气。“三姑奶奶那么厉害，怎么会出事？她肯定会在二十四小时结束前回来。陆老板，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一开始怎么不告诉我？”
不告诉就算了，还急着赶我走。梦泽在心里不满地吐槽。
“我没有不告诉你。”陆零奕一本正经地说：“你问我有没有收到浮颜的消息，确实没有。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她走后没有给我发过任何消息。你和她关系亲密，她难道没给你发信息？”
“没有。”梦泽失落地回答。昨天他太冲动，也不知三姑奶奶有没有生气。“陆老板，那你怎么知道出了车祸？”
“我的车会向我实时发送车速、位置、受损情况等数据信息，车祸发生后，我在高速监控内容被删除前查看了那个时段的监控录像，看到浮颜和周小雪乘坐别的跑车离开。”
“录像在哪，我能看看吗？”
“抱歉，我没有备份。”
“那我先走了。”快到上课的时间了，梦泽不得不离开。如果让浮颜知道他翘课，一定会取消他鬼引师的实习资格。“陆老板，我能加你的微信吗，如果我三姑奶奶提前回来了，你能不能发微信告诉我一声？”
“好。”陆零奕痛快地加了梦泽微信，准备送他离开。
“陆老板。”门即将关上的瞬间，梦泽突然回头，一脸严肃：“陆老板，你和我三姑奶奶不是一类人，这件事结束后，我们就不会再打扰你了。”
“好。”
陆零奕回答的毫不犹豫，让梦泽有些意外。他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但话已经说出口，再怎么尴尬也收不回来。无论如何，梦泽不后悔刚刚说的话。
“那陆老板，再见。”
“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题材和风格的文注定是冷文，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想总会有人跟我一样喜欢这个故事，喜欢故事里的人吧？
单机到现在的九爷也不知有没有人在追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