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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渺海(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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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文璃本想将徐诺他们送到边城内准备归都城,可如今这形势,却是难以脱身。徐诺看着为难的楚文璃,牵住楚逸的手一紧,尽量以平淡的语气道“你去寻她吧,我们自己到边城也无碍”,楚文璃看着强装不在意的徐诺,一脸歉意的却无奈的说道“阿诺,丽如是功臣之后,朕定是要好好待她的,她性子向来不会如此鲁莽,此番寻朕怕也真是有要紧之事。你和逸儿先回去,此番战势尚好,不出三月,朕便可班师回朝”徐诺眸里泛着温润的光泽,笑靥如花,盛似三月桃花,伸手轻抚楚文璃沧桑不少的脸颊道“好,我和逸儿在家等你”……
回京城的路上,徐诺在马车里看着那渐渐消失的军帐,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许不安……
穿过这片森林便进了边城,逸儿想吃糕点的紧,徐诺无奈让宫雅和两个侍卫带楚逸去城内寻寻。待楚逸和宫雅走后不久,晃晃乎乎间徐诺仿若闻到一股香气,意识渐渐模糊,只觉后颈一痛,失了意识……
待徐诺醒来,只见四周昏暗,干枯的稻草铺满地,待意识渐渐恢复,才意识到这分明是牢房,透过缝隙看着走廊边看守人的衣着打扮,徐诺慌神了,是北齐人!
这时一满是胡茬,壮硕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徐诺的视野里,那中年男人看着戒备警惕的徐诺,说到“皇后娘娘只要好好配合我们,我们自然不会伤娘娘半分。”,徐诺看着这中年男人,尽量以冷静平淡的口气问道“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中年男人接着道“娘娘既然是从军营里来,自然知道军营的兵力布阵,只要娘娘肯说,我们自然,会善待娘娘”,徐诺冷哼一声轻蔑道“你们北齐人这是无可奈何了吗?竟然想让我一后宫之人告诉你们如何退敌”,中年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冷声道“来人,把人给我带进来关在一起!”徐诺心里一紧,难道楚逸和宫雅也……
可现入徐诺眼帘的,竟然是花容失色,瑟瑟发抖的宛丽如!
宛丽如到底是自幼生活在宫廷深处,哪曾见过这些五大三粗的军人与阴森的牢房,颤抖着说到“你们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宛丽如看见身前的徐诺,连忙跑到徐诺的身后躲住,泪花了妆容,生死关头到是没了平日的端庄贤淑,北齐人轻蔑的看着徐诺和宛丽如,为首的中年人说到“三日,三日你们不能给我们满意的答复,就去荒郊野岭喂狼”,说完中年人带着几个北齐人离开了。
徐诺看着还在瑟瑟发抖的宛丽如,如今只剩她俩困于此地,徐诺心生疑惑问道“你究竟为何来此?”,宛丽如唯唯诺诺,眼含泪花的看着徐诺的双眼说到“瑞儿犯病高烧不断,太医道若是高烧持续不退怕是回天乏力,瑞儿一直念叨着要见皇上,妾身怕瑞儿再无见皇上之日,冒死来边塞寻陛下,却不想……”,徐诺看着这般苦苦无依的宛丽如,终究还是说不出半分责怪的话语,如今可如何是好……
那几个北齐人走出牢房,查玛尔咕吉的下属说着“这两个女人若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是否杀了她们”,查玛尔咕吉笑着“不急,若真无用,好歹她们的身份可是能好好利用一番,好好打探大秦的皇帝现在什么情况”“是!”
已是第三日
大秦军营内,楚文璃沉默的坐在主帅的位置上,军帐内无人敢言语,宫雅脸色苍白的抱着熟睡的楚逸,门外一士兵冲进来跪下到“陛下,两位娘娘确被关于北齐军营”,楚文璃眼神冰冷“可知图谋?”,“属下,未发现查玛尔咕吉有何意图”。回报的士兵已是冷汗直流,这时门外突然来报“陛下,北齐使者求见”,楚文璃眼神一冷,道“宫雅你先抱着逸儿下去吧,带进来”,宫雅抱着楚逸退下,查玛尔咕吉一进入便笑着“参见大秦陛下”,楚文璃冷冷的看着查玛尔咕吉,若是能杀了他恨不得此刻将查玛尔咕吉千刀万剐。楚文璃眉头微抬,冷声道“不知北齐使者来者何意。”,查玛尔咕吉依旧笑着眉头一挑轻蔑的说着“我来是想与陛下做个交易,陛下若是同意退兵,我们便放一位娘娘回来,待我们安全回到北齐,我们自会放另一位娘娘回来。”
大秦与北凉已是交战两年,眼看即将突破北齐最重要的防线,若是此刻退兵必然将给北齐足够休养生息的时间,那大秦这两年所死去的数万将士又该如何交代,楚文璃冷笑着看着查玛尔咕吉“你就不怕我此刻杀了你,攻破北凉防线同样能救回她二人”,查玛尔咕吉笑着道“且不说陛下是否真的能在北齐军营知晓我的死讯之前攻破此地,您选择杀了我,没有暗号传递回北齐,两位娘娘也将即刻处死,一人乃功臣之后,一人乃是驻守边境十余年徐将军的亲妹,失城事小,失心事大,您若谁都不选,怕是难以服众,那我北凉自不攻而赢”,楚文璃握紧双拳,面上依然不动声色道“你们想如何?”,查玛尔咕吉道“我们的请求已经告诉陛下了,只看陛下您的抉择。”楚文璃半久不曾言语,抬眸却是目色冰冷道“放人”,“陛下果然仁德”,楚文璃只见查玛尔咕吉从怀中拿出一布囊,从中取出两只耳环,“左方红色为皇后娘娘,右方白色为贵妃娘娘,陛下请选吧”,楚文璃看着那两只耳环,楚文璃目光冰冷慢慢拿起了右边的耳坠,查玛尔咕吉轻蔑的笑着“陛下可真是疼惜贵妃娘娘,既然陛下做出选择,我们北齐自然说话算话,也请陛下信守承诺”,查玛尔咕吉行礼离去,楚文璃眼眶已怒红,看着大帐外飘落的鹅毛大雪,一拳砸在木桌上,鲜血流下……
北齐军营内,查玛尔咕吉看着纵然处境危险依然保持冷贵的徐诺和虚弱靠在徐诺身侧的宛丽如,轻蔑的笑着“贵妃娘娘,大秦的皇帝选择了救您,您可以走了”,宛丽如一惊,徐诺眼神一暗,“这,皇后娘娘,我……”,徐诺冷静的看着宛丽如道“既然他选择了你,你走便是”,宛丽如来不及再说什么便被拉出军营,查玛尔咕吉看着面色苍白的徐诺说着“娘娘,既然大秦皇帝已经弃你不顾,您若助我北齐,我自然保你富贵余生”,徐诺冷笑着“就算他弃我,我依然是大秦的皇后,怎会助你这蛮夷之徒伤我大秦百姓!”,查玛尔咕吉嘲笑道“你可真明白他弃你,你将面临什么?”,徐诺道“不过一死,又有何惧”,查玛尔咕吉大笑起来“娘娘,你的价值可不是死,你对我们没什么重要性,不过徐将军呢?哈哈哈,娘娘舟车劳顿我们要准备回北齐了,您好好休息,哈哈哈”,徐诺脑中一片空白,耳边查玛尔咕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太久了,她只记得她是楚文璃的妻,是大秦的皇后,却忘记了自己是大秦边境驻守徐将军的亲妹,难道北齐一开始的目标便不是楚文璃而是徐宜远?!
徐诺被压上马车,脑中不停地想着害怕着,若是那般高傲的兄长知道自己的处境,不知会做出何事,甚至做出触屏楚文璃底线的违逆之事。
宛丽如回到军帐,本想既然楚文璃选择了自己,想必心中还是有几许在意自己的,可她未曾唤出陛下二字,楚文璃冷声道“出去”,宛丽如一瞬却是真的悲痛不止,冷若寒冰,她明白了终究楚文璃心中所牵挂的从来不是自己,宛丽如应是静静地推出了军帐,孤身站在军帐外,泪不止,模糊了这寒雪纷飞。
北齐军营内,二指宽的牛皮鞭有技巧的打在徐诺身上,外不见血,直伤内脏,徐诺一口鲜血呛出,“娘娘可改变主意了?”查玛尔咕吉冷眼看着徐诺,“你们可真是言而有信,不将我送回大秦也不怕败坏你北齐大国的名声吗?”徐诺嘲讽道,查玛尔咕吉笑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能赢自然便会有名声,娘娘多虑了”,徐诺冷眼看着查玛尔咕吉,“不过北齐蛮夷,我大秦总有一日会率领千万铁骑,踏破你这残破之地!”查玛尔咕吉眼中带着无名的怒气“看了娘娘还是没有意识到,你早已是阶下囚的处境,来人,让尊贵的大秦皇后清醒清醒自己现在的处境”,手骨错位的声音在这阴森充满血气的牢房里微不足道却又万分刺耳,徐诺疼的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日复一日,徐诺已经不知道是何时初春已到,又是盛夏,大雁南方,寒雪冰封,手上的疼痛一日复一日,看似毫无任何伤痕的身躯早已满是创伤。这一年,大秦仿若没有任何动静般,任由徐诺在北齐留着
大秦宫外,百姓们被皇后病重的消息期盼着,大秦皇宫内,宫雅无奈又痛苦同样用着谎言,期骗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楚逸,又是一年除夕节,楚逸一个人落寞的坐在庭院凉亭内,宫雅端上一盘麦芽桃李糕,讨好的看着楚逸说着“殿下,吃点糕点可好,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吗?”,楚逸眼眶泛红,哭着扑在宫雅怀中“母后,是不要逸儿了吗?为何逸儿生辰也迟迟不肯归来”,宫雅抱着楚逸,声音哽咽着“殿下,娘娘些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怎会不要殿下了呢?”,楚逸这时一把推开宫雅“我要去找父皇,我要问父皇为何不接母后回来!”,宫雅来不及阻拦,身形长高许多的楚逸早已跑出来了长宁宫……
大秦皇殿内,徐宜远跪在皇殿之下,“微臣恳求陛下救救皇后娘娘”,楚文璃捏着扳指,脸色沉默着“皇后只是身体不适并无大碍,现在不能见将军罢了,何来相救之意?”,徐宜远忍不住的低吼着“陛下!你怎会不知微臣何意!”,楚文璃冷傲着看着徐宜远“徐将军,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朕说皇后无碍便无碍”,“陛下,皇后如今不知受着怎样的罪!臣……”,“朕乏了,退下”,“陛下!”徐宜远依然跪着,“徐将军是要忤逆朕的意思吗?”,徐宜远眼含怒火,咬牙起身道“臣不敢,臣遵旨”,楚文璃看着退去的徐宜远,大门开,楚文璃与徐宜远看见了站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目光呆滞的楚逸,楚逸看着徐宜远,清澈的眼里满是泪水,泪流不止,却很努力的微笑着“舅舅,母后,是被坏人抓住了吗?你们是在骗逸儿吗?”,徐宜远看着楚逸,鼻尖一酸,对楚逸道“殿下”,楚逸看着那面色冰冷的楚文璃,含着泪跪着说着“父皇,求您救救母后吧!”宫雅这时赶过来,跑来跪在楚文璃面前颤抖道“陛下,是奴婢,是奴婢疏忽让殿下出了长宁宫,殿下思念母亲口无遮拦,还请陛下宽恕殿下,惩罚奴婢便好”,楚逸不敢置信的看着惶恐的宫雅,为什么他不过是想救自己的娘亲,为何仿若犯了涛涛大罪般?楚文璃看着这般的楚逸,眼底悲痛难耐,看向一边,不愿看着楚逸那不解的眼神对宫雅道“若有下次绝不轻饶,带逸儿回去”,宫雅抱起楚逸便准备离去,楚逸反应过来想要开口时,却被宫雅用手盖住口,离开皇殿,楚逸唔唔的挣扎着,眼已哭肿泪落在宫雅的手上,宫雅依旧抱着楚逸离开,走在宫殿外,楚逸一口咬在宫雅手上,宫雅吃痛松了手,楚逸哭闹着“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宫雅哭着捧着楚逸的脸“殿下这几年提及皇后娘娘的人没有几个有好下场,您若去撞这刀口被陛下怒火波及,娘娘若是回来了我可怎样向娘娘交代?”,楚逸在雪地里哭嚎着,楚逸感觉有人擦拭着自己的眼泪,睁眼一看,是徐宜远,楚逸打着徐宜远“舅舅,为何你不救母后?为什么!”,徐宜远看着质问自己的楚逸身形一颤,蹲下抱着楚逸在楚逸耳边道“殿下好好听宫雅的话,我一定会将皇后娘娘带回来”,徐宜远的眼底带着宫雅看不懂的执着与怨恨和那令宫雅感到害怕的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