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风水中介（霹雳同人）》仲心宛琴

93、92

　　这次的事件发生在经天子前往死国救尘道少之前。
　　九皇座事件处理完毕后，沐流尘多年的心结得以解脱，也算是喜事一件，四无君高兴之余，便和沐流尘一同出游，一面满世界旅游寻访故友，一面散散心过过久违的二人世界。
　　悦兰芳和经天子留守孔雀风水中介，因为四无君不在，悦兰芳也无法单独出去办事，中介所的营业也是两天打渔三天晒网，哪日经天子的心情好，才去开一两个小时的门，也只是为了不要宅太久闲得长蘑菇，开了门好跟隔壁的慕少艾聊聊天什么的。
　　那日午后阳光明媚，中介所难得地开了门。悦兰芳窝在大厅的沙发上看书，经天子靠在他的膝盖上玩掌机，暖融融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不多时经天子便有些睡意朦胧。要不是悦兰芳一边看书一边还不安分地摸着他的腰，他早就丢掉游戏会周公去了。
　　“我说你！”又是一局gameover，经天子不满地丢下手里的psv，翻手抓住悦兰芳的手爪子，“你摸够了没有，捏来捏去捏来捏去是怎样，嫌我有赘肉直说啊！”
　　“哈哈，”悦兰芳忍不住笑出声，握着经天子的手更不肯放开，“哪有呀，我家天子的手感这么好，我忍不住就想捏嘛。”
　　经天子瞪了他一眼说：“想捏捏你自己去，再乱动我剁了你的爪子！”说罢推开悦兰芳，刚想起身，又被悦兰芳一把捞回怀中，“你干什么，大庭广众的！”
　　悦兰芳特无赖地笑着道：“怕什么，又没有客人。”
　　“可是少艾……”经天子刚想说那位热爱美人的好色药师还在隔壁，悦兰芳已经及其不要脸地光天化日之下抱了上来，上下抚摸着经天子，凑过去亲吻着他的额头，“哎，良辰美景，我家天子如此可口，兄长我实在是……”
　　经天子赶忙躲开：“喂别乱来啊，小心我不客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和悦兰芳打闹，悦兰芳也就越发地不正经起来，“来呀来呀，快来对我不客气。”
　　“你你你，阴阳……”
　　“别呀天子，万一你一失手把咱们中介所轰了，打伤我事小，这修理费还有把警察招来的麻烦可就事大了。”
　　“悦兰芳，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哈……”
　　两人正在沙发上打情骂俏，忽然挂在中介所大门上的迎客风铃响了，悦兰芳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一声可惜，放开了经天子。经天子急忙站起来整理衣服，顺便抬头看一眼到底是谁进来了，万一是慕少艾……想想都头痛。
　　“哎呀，有客上门。”悦兰芳笑眯眯地缓缓起身，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刚才的一幕有没有落入来人的眼中，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微微点头道，“你好，欢迎光临。”
　　来人是个陌生的青年人，二十多岁的模样，容貌清俊，气质出尘，左眼眼下有一颗泪痣，这人若是让隔壁的慕少艾瞧见，也是要赞一声美人的。
　　那人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色，见了兰玉两人便点头致意，开门见山道：“此处可是孔雀风水中介？在下欲求见汗青编御主悦兰芳先生。”
　　悦兰芳与经天子顿时面面相觑，这人说话文绉绉的，而且直接点名汗青编御主，看来并不是普通客人，而是个懂行的。经天子给悦兰芳使了个眼色，退至一旁负手而立，悦兰芳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就是悦兰芳，请问先生是？”
　　那人看了一眼中介所内的陈设，快步走近悦兰芳，语带焦急：“我乃鹤舟先生，此次前来是因为一桩事件要委托御主帮忙。”
　　悦兰芳略微沉吟，经天子在侧，他并不打算表态。无论是汗青编还是孔雀风水中介，掌事者都是经天子，悦兰芳这个御主的名号，也是很久不曾被人主动提起了。经天子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立刻就把眼前这青年人的资料挑了出来，所谓博闻强识便是如此：“哈，天下尽囊鹤舟先生，也是玄界高人哪，怎么跑来我们这儿了？”
　　鹤舟这才注意到经天子，打量了他一眼，迟疑道：“这位是……”
　　既然都是同道中人，也就不用互相隐瞒身份了，悦兰芳恢复笑容，介绍道：“这是冥界之主经天子，也是我们中介所和汗青编最大的老板，鹤舟先生有什么事应该跟他说，我现在啊，也只是给他打工的。”
　　“这……”鹤舟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大家都是摸爬滚打多年的高人，悦兰芳这介绍看似玩笑，但看两人亲昵的态度和说话的口气，也料中了几分。不过此时鹤舟也没心思去管兰玉两人的情由，再次恳请道，“冥主，御主，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悦兰芳请鹤舟去沙发坐定，经天子因怕又有普通客人误闯，便干脆把停止营业的牌子挂了出去。玄界中人一般不会贸然去找陌生的同道帮忙，且鹤舟先生也是高人，能把他逼得跑来求助，肯定又是什么棘手的事情。
　　经天子斟酌着道：“鹤舟先生，究竟是什么事情，直说无妨。”他必须有所考量，四无君不在，光凭悦兰芳一个人肯定不行，若是麻烦事，还得想个好说辞才能推脱掉。
　　鹤舟深吸了口气，慢慢说了起来。
　　原来鹤舟有一名好友，名叫忌霞殇。这个忌霞殇自然也是玄界中人，乃是玄界派门逸踪的首徒，人称忘世麒麟。忌霞殇和鹤舟相交数百年，感情十分默契，虽然两人并不常常相聚，但几乎每隔数年皆会见一次面，平时也常有书信往来。
　　最初事情不对是在一年之前，忌霞殇的书信突然中断了，鹤舟连续很久都没有收到忌霞殇的来信，而他向忌霞殇发出的书信也都石沉大海，渺无音讯。一开始鹤舟也没在意，忌霞殇和他不同，并不隐居世外，而是在人间界隐藏身份做着老师的工作，可能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也很正常。直到两人约定见面的日子，忌霞殇仍是不见踪影，鹤舟这才急了，开始找人，这一找才发现，忌霞殇竟然是彻底失踪了，鹤舟便寻无果，最后听说汗青编情报天下无双，以及孔雀风水中介在外的名声，才上门求助。
　　经天子听完有些无奈：“说来说去就是找人，这个……”他看了一眼悦兰芳，接着道，“虽然兰芳有六钱卜术，只是你鹤舟先生都找不到人，说不定忘世麒麟是故意隐藏踪迹，我们未必有比你更好的办法。”
　　悦兰芳也道：“是啊，逸踪也是长于阵法布局，要遮天眼掩行踪非常容易，先生你应该也用了不少办法了，都无结果吗？”
　　鹤舟沉默了片刻，忽然垂下眼睑，哀然道：“其实……找到他，只是自我安慰而已，恐怕我要委托的不仅是找人，而是……缉凶！”
　　“啊？”悦兰芳和经天子吃了一惊，这跳跃速度也是略快，“什么意思？”
　　鹤舟咬了咬嘴唇，从怀中取出一只红色的纸鹤放在桌上，似乎在思考着怎么说，半晌，才道：“你们说的对，我的确用尽办法来找好友。我有一对仙鹤，其中一只赠与了好友，这对仙鹤乃是灵兽，无论天涯海角，哪怕跨越境界，也能找到对方。当我发现忌霞殇失踪之后，便让我的仙鹤去寻找另一只仙鹤，那只仙鹤是一定会在好友身边的。”
　　“那仙鹤究竟找到了什么？”悦兰芳和经天子立刻觉出了不对，问道。
　　鹤舟摇了摇头：“鹤骨。我的仙鹤找到的，是忌霞殇那只仙鹤的鹤骨。仙鹤认主之后，便是人在鹤在，人亡鹤死。那只仙鹤死了，忌霞殇恐怕也……我找到了鹤骨，却找不到忌霞殇尸体，而且他究竟被谁所害，又出了什么事情，这便是我想要知道的。”
　　悦兰芳和经天子默然。鹤舟在讲述这件事的时候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在强行压抑着极大的痛苦。为好友上门委托的人不是没有，譬如上次桐文剑儒为了蜀道行而来，但不管是多棘手的事情，总还保持着相对的理智与平和。可是看鹤舟的态度，忌霞殇于他似乎不仅仅是好友这么简单，何况成对的灵兽送了一只，还结下血契认主，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经天子只思考了一分钟，突然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好，这桩委托，我们接。”
　　“天子？”悦兰芳有一瞬的诧异，这事听着都很麻烦，反正鹤舟也不是什么值得他们为之冒险的人物，他原以为经天子肯定会想办法推掉，没想到经天子却同意了。他抬头看了看经天子，却见经天子微微蹙着眉，望着鹤舟的神色有些感叹，顿时明白过来，“好吧，天子既然说了，我自然不会反对。这样吧，我先用六钱卜卜一次，看看结果如何再说。鹤舟先生，可有忌霞殇的生辰八字？”
　　“有。”鹤舟很熟练地报出了忌霞殇的生辰八字，还取出一块麒麟玉佩说是忌霞殇之物帮助占卜。生辰八字对于玄界之人来说极为重要，几乎是一个人的命门所在，除非是能够生死相交之人，否则不会轻易交托，由此也可看出两人关系之亲密。
　　悦兰芳排出六枚铜钱，以麒麟玉佩为媒介，运六钱卜术，片刻之后，六枚铜钱扣在桌面上，结果即出。
　　“果然如此。”悦兰芳紧皱眉头，显然对这个占卜结果感到诧异，经天子催促道，“别废话了，大家都是内行，直说怎么回事？”
　　悦兰芳摇了摇头：“若是有确切结果，鹤舟先生也就不会束手无策了。这结果并不明朗，看不出他的生死，寻不到他的轮回，我试着寻方位，却是一片虚无，被阵法遮掩了。”
　　经天子翻了个白眼：“也就是说什么都没卜出来。”
　　悦兰芳皱着眉头，斟字酌句地解释：“不，这个结果的奇怪处在于，这并不是天眼遮，也就是说，我能确切地知道这个阵法存在，那代表起码忌霞殇的灵识尚存。既然如此，又怎么会看不出生死，寻不到轮回呢？”
　　经天子心念一闪：“你的意思是……不管忌霞殇是生是死，但他灵识尚存，且可能是因为某个原因才会被阵法遮掩行踪……甚至不是他主观意愿。”
　　悦兰芳叹了口气道：“恐怕的确如此。”
　　这是个既让鹤舟欢喜，又让他忧心的结果：“不管如何，我必须找到他，若是灵识尚存，更要把他灵识带回。御主，冥主，还请二位再想想办法。”
　　经天子道：“这你放心，我既然接了你的委托，自然不能砸自己的招牌，六钱卜不行，那就想别的招。”
　　悦兰芳知道经天子一旦决定的事，那是八匹马都拉不回的，更何况忌霞殇的事也让他不由起了好奇之心，人总是会对未知的挑战而感到蠢蠢欲动。“对了，鹤舟先生，你确定忌霞殇遇害了是因为找到了鹤骨，那鹤骨是在哪里找到的，周围有没有什么线索？”
　　鹤舟道：“鹤骨还在原处没动，我也是担心会破坏现场。那地方是一个山洞，在泰山附近的一座无名小山上，周围还有一个人丁不旺的小镇。”他掏出手机，把存在相册里的图片展示给兰玉两人观看。
　　经天子凑过去，随手划了几张照片，把它们放大了仔细看，大体可以看出是一个比较小的山洞，并不是很深，周围长满了野树杂草，地上一堆脏兮兮灰扑扑的骨头，根本看不出个鹤的形状。手机的像素实在太低，饶是经天子和悦兰芳拼命瞪大了眼睛，也找不出更多的细节。
　　“不行！”最后经天子一拍桌子，对鹤舟说道，“我们必须亲自去一趟，那堆鹤骨还在那里吧？”
　　鹤舟苦笑道：“我正是想请你们去现场看看，此地我用术法封存，一点都没动过。”
　　经天子点了点头：“那就好。”说罢转过头对悦兰芳道：“准备一下，跟少艾和南风说一声，我们关了门，明天一早出发。”突然又想起什么，转向鹤舟，“明天出发不急吧，我需要收集一点资料。”
　　鹤舟道：“我都等了一年了，哪里在乎多等这一天，万事拜托了。这样，我先回去，明天早上六点来这里找你们一同前往，可否？”
　　“好。”
　　商定之后，鹤舟留下一个锦囊当作定金，便暂且告辞离开了。等鹤舟的身影消失之后，经天子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自言自语：“六点钟，用不用那么早啊……还说不急。”
　　“哈，若是换做我，恐怕我一分钟都是等不得的。”悦兰芳上前揽住经天子，趁着中介所现在处于关门状态，立刻见缝插针地揩油，又怕沉浸在“明天要早起”的情绪里的经天子回过味来，于是故意东拉西扯，“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一向怕麻烦不想惹事的天子，怎么这次这么爽快，愿意做这赔本的买卖？”
　　“赔本吗？”经天子被悦兰芳贴身吃够了豆腐，终于发现不对，眼看着某人越来越过分，一肘子当胸撞了过去，悦兰芳吃痛闷哼了一声，仍是打定主意不撒手。“逸踪和鹤舟先生这两块招牌，就值回票价了。何况，难道你不好奇堂堂逸踪首徒为什么会突然失踪吗？”
　　悦兰芳敷衍道：“好奇好奇。”想了想，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有些不放心，“要不要通知四无和流尘回来，这事还是我和四无去办吧？”
　　经天子横他一眼：“人家两个好好地去旅游，何必非要他们回来，我不能跟你去吗？”
　　悦兰芳心中有数，其实若能跟经天子一同出去，哪怕是涉险他也是乐意的，只是最近多事，中介所几次接的委托都是惊险万分，让他不得不有些迟疑，然最后还是拗不过经天子：“你说行就行。”
　　经天子推了推悦兰芳，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转瞬即逝，故作厉声：“行了，起开，明天一早就要出发，我要去查查逸踪和忌霞殇的消息，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稍稍提升内元，将悦兰芳撞开，然后大摇大摆地上楼了。
　　“天……唉。”悦兰芳一时失神，再唤时，经天子加快脚步，几乎是逃跑似的消失在他的视线了。
　　将自己以搜查资料为名关在办公室里，经天子瘫坐在椅子上，捂住胸口，慢慢镇压着自己有些混乱的心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经天子觉得自己开始有些变了，从前那个叱咤风云心狠手辣的冥主似乎已经死去，他越来越被感情所牵绊，所影响，这或许就是平凡生活所潜移默化的影响，但是经天子很难适应自己的这种改变。
　　他没有告诉悦兰芳，之所以接下鹤舟先生的委托，并不仅仅由于好奇心和那一点点无关紧要的利益，而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感同身受的恐惧。当年悦兰芳遭策谋略算计，一路被追杀重伤，而四无君和沐流尘又被阴谋调离，唯有经天子独自苦苦追寻悦兰芳的踪迹。
　　这是经天子至今无法释怀的梦魇，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天下之大，冥主威能，也免不了天地不应，求告无门的苦涩与绝望，他用尽了手段，耗尽了心力，直到最后一刻寻到悦兰芳，才仿佛顿悟整个世界都已不重要的疯狂。
　　所以在鹤舟说出事情之后，经天子几乎没有犹豫地答应下来。那是触动他内心隐痛的悲伤，亦是他不忍再见的悲剧。经天子看着鹤舟留下来的那只锦囊，长长叹了口气，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发出“哒哒哒”的有节奏的敲击声，很快，关于忌霞殇和逸踪的消息就被顺利地从浩如烟海的资料库中翻了出来。
　　逸踪也算是玄界颇有声望的派门，虽不在三教之列，亦在玄界占有一席之地。只是此派门的修行讲究闲云野鹤，随性随心，并不喜欢插手红尘俗世。久远之前逸踪之主击楫中流销声匿迹之后，这一派门也就渐渐没落，鲜有记载了。
　　“击楫中流……”经天子久久地凝视着这个名字，忽然感觉到一丝怪异，这个神秘的逸踪之主也算是突然失踪，这令经天子不得不有些在意，他仔细研究着手头能获得的所有讯息，以期能从中找到一丝线索。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